段飞在一片混沌中猛然惊醒,可这醒,却像是跌入了另一层更深的梦境。
西周弥漫着浓稠如墨的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只有那若有若无的腐臭味,丝丝缕缕地钻进他的鼻腔,让他胃里一阵翻涌。
他下意识地想要起身,却发现身体像是被无数根无形的丝线紧紧缠绕,动弹不得。
恐惧如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他拼命地挣扎,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嘶吼,可这声音在这死寂的空间里,就像一颗小石子投入了无尽的深渊,连一丝回响都没有。
突然,一道暗红色的光芒在远处闪烁起来,那光芒微弱而又诡异,像是从地狱深处透出来的一丝邪念。
段飞的眼睛被这光芒吸引,尽管心中充满了恐惧,但一种莫名的力量还是驱使着他,想要朝着那光芒的方向挪动。
每移动一分,那腐臭味就愈发浓烈,仿佛他正一步步靠近一个巨大的腐尸堆。
终于,他来到了那光芒的源头,眼前的景象让他差点昏厥过去。
那是一个巨大的血池,池中的血液翻滚涌动,如同有生命一般,时不时还冒出一个个血泡,发出“咕噜咕噜”的诡异声响。
血池的边缘,摆放着一排排森森白骨,有的还残留着一些腐肉,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在血池的中央,有一座由骷髅堆砌而成的小山,山顶上,一个黑影若隐若现。
那黑影身形扭曲,像是被无数双手拉扯着,又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挤压变形。
段飞瞪大了眼睛,想要看清那黑影的模样,可每当他快要看清时,那黑影就会突然模糊起来,只留下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在空气中回荡。
“段飞……段飞……”那声音仿佛从他的灵魂深处传来,带着无尽的怨恨和诅咒。
段飞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要炸开一样,疼痛难忍。
他想要捂住耳朵,可双手依然被束缚着。
就在这时,那黑影突然从骷髅山上飘了下来,缓缓地朝着他靠近。
段飞能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寒意扑面而来,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黑影越来越近,他终于看清了它的脸——那是一张极度扭曲的脸,皮肤像是被烈火灼烧过一般,布满了狰狞的伤疤,眼睛里闪烁着血红色的光芒,仿佛藏着无尽的仇恨和痛苦。
“你逃不掉的……段飞……你欠我的……都要还……”黑影伸出一只枯瘦如柴的手,朝着段飞的喉咙抓来。
段飞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想要躲避,可身体却像被钉在了地上一样,无法动弹。
就在那黑影的手快要触碰到他的喉咙时,段飞突然感觉身体一轻,束缚他的无形丝线消失了。
他拼尽全力,朝着相反的方向狂奔而去。
身后,黑影的怒吼声和那令人胆寒的笑声如影随形。
他不知道跑了多久,只感觉自己的双腿己经麻木,呼吸也变得急促而困难。
终于,他看到前方有一丝光亮,那光亮就像黑暗中的希望之星,让他重新燃起了求生的欲望。
他朝着那光亮拼命地冲去,可当他快要接近时,那光亮却突然消失了。
与此同时,他感觉脚下一空,整个人朝着无尽的深渊坠落下去。
耳边是呼啸的风声,身体在黑暗中不断翻滚,他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啊!”
段飞从床上猛地坐了起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额头上满是冷汗。
他惊恐地环顾西周,发现自己正躺在熟悉的卧室里。
可那梦境中的恐怖景象,却像刻在了他的脑海里一样,挥之不去。
“叮铃铃”,一阵电话***将他拉回了现实。
段飞努力睁开双眼,伸手从枕头下掏出了手机。
“喂?
什么?
我马上出发到观里!”
他猛地坐起身,睡意瞬间消散。
......夕阳如一位迟暮的老者,缓缓地向地平线沉去,将最后一抹如血的余晖,懒洋洋地洒落在青牛观那历经千年风雨的飞檐斗拱之上。
这座远近闻名的道观,在余晖的映照下,仿佛被镀上了一层神秘而沧桑的色彩,静静伫立,见证着岁月的无情流转。
道观外,一道青色的围墙蜿蜒伸展,似一条沉睡的巨龙,守护着钢筋城市中这片清幽之地。
段飞脚步匆匆,顺着这青色围墙大步走来。
他的眉头微微紧锁,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焦虑与疑惑。
手中的烟头,在指间闪烁着微弱的光,快步走到路旁的垃圾桶旁,他用力将烟头按灭,那“滋”的一声,仿佛是他内心急切情绪的一种宣泄。
抬眼望去,青牛观门口,一位小道童正静静地站立着。
段飞走上前去,对着小道童轻轻点了点头,没有言语,只是侧身一闪,便匆匆闪进了道观。
刚才那一通突如其来的电话,打破了段飞原本还算平静的生活。
电话那头,是青牛观的住持,声音低沉而急切,只简短地说了几个字:“尽快赶过来。”
一路上,段飞的心都被一种不祥的预感紧紧揪住,可此时,他根本无暇细想。
踏入古观,段飞沿着雷神殿旁的林荫小道前行。
脚下的石板路,被岁月打磨得光滑如镜,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历史的脉络上。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道,那香气袅袅升腾,似一条无形的丝带,缠绕在鼻尖,让人心神宁静。
然而,此刻的段飞,并无心享受这份宁静。
几点香灰,轻轻飘落,落在段飞的肩头。
那细小的香灰,在微风中轻轻颤动,和着丝丝风声,仿佛在呜咽地诉说着生命各自的故事。
段飞心中莫名地涌起一股悲凉,他心想,或许这每一点香灰,都代表着一个逝去的亡魂,都承载着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
骤然间,“啊——”一道凄厉至极的惨叫,宛如一把淬着寒芒、锋利无比的匕首,“唰”地一下,硬生生划破了这原本如死水般静谧的氛围。
那声音,似是遭受了世间最惨烈的折磨,撕心裂肺,又仿佛是从那阴森可怖、暗无天日的地狱深渊中挣扎着传出的,每一声都似带着无尽的怨念与恐惧,首首钻进人的耳膜,让人瞬间汗毛倒竖,毛骨悚然。
段飞只觉心头猛地一紧,好似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全身的肌肉瞬间如拉满的弓弦般紧绷起来。
他来不及有丝毫的迟疑与思索,双脚猛一蹬地,整个人如同一支被强力激发、离弦而出的利箭,带着一股决绝,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