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章 边关重生后脑勺的钝痛还没褪去，金羽己经在臭烘烘的稻草堆里睁开了眼。
不是演习场的硝烟味，不是急救包的碘伏味，是马粪混着汗酸的馊味，呛得他猛咳两声。
视线里晃过几个穿着破烂皮甲的汉子，正围着一个豁口陶碗抢黑黢黢的窝头，见他醒了，只抬眼扫了扫，又埋头去啃那能硌掉牙的吃食。
“醒了就起来干活，”一个粗嗓子踹了踹他的脚，“别指望像在你家炕头似的养膘，这儿是黑风口营，没死就得扛枪。”
黑风口营？
陌生的记忆碎片突然往脑子里钻——原主叫狗剩，是个被抓来的壮丁，昨天因顶撞小旗官，被一记闷棍敲在脑后，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没了。
而他，一个刚在现代演训场完成野外生存考核的军人，闭眼时还在拆解模拟雷，睁眼就成了这古代边陲营里的炮灰。
金羽撑着胳膊坐起来，后背的伤口被稻草磨得生疼。
他摸了摸后脑勺，黏糊糊的，是没干透的血。
旁边一个瘦高个偷偷塞过来半块窝头：“吃点吧，赵老三的棍没轻没重，能活下来算你命大。”
“谢了。”
金羽接过窝头，硬得像块石头，他却啃得用力——在现代野外驻训时，比这难咽的东西多了去了。
“我叫老马，”瘦高个指了指自己脸上的疤，“在这儿混了五年，你要是想活命，就得记着两条：少说话，多扛活。”
金羽点头，眼睛却没闲着。
这营盘比他想象的还简陋，帐篷是补丁摞补丁的麻布，武器架上的长矛锈迹斑斑，远处操练的兵卒列着歪歪扭扭的队，挥刀的姿势还不如现代小区大爷晨练标准。
正打量着，营门口忽然一阵骚动。
一个穿着银甲的青年被簇拥着走进来，面容倨傲，腰间玉佩随着步伐晃悠而叮当作响，与这满是尘土的营盘格格不入。
“都尉大人亲临，还不行礼！”
旁边的亲兵扯着嗓子喊。
兵卒们慌忙右膝跪地，左手扶膝，低头示谦，齐喝“给都尉大人请安”安。
金羽一时迷茫，只跟着蹲下。
那银甲青年正是王魁，他目光扫过众人，像在看一群蝼蚁，最后落在刚下意识站起来的金羽身上：“你就是那个顶撞小旗官的新兵？”
金羽没说话，只是站首了身子——现代军人的骨子里，没有随便跪人的习惯。
这举动让周围的兵卒倒吸一口凉气，老马更是吓得脸都白了。
王魁的脸色沉了下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有点骨气。
正好，前营缺个喂马的，你去那报道吧。”
喂马？
金羽心里清楚，这是故意折辱。
但他没反驳，只是拱了拱手：“遵命。”
看着金羽转身走向马厩的背影，王魁眼里闪过一丝诧异，随即被轻蔑取代。
在他看来，这不过是又一个迟早会被磨掉棱角的蝼蚁。
马厩里的味道比稻草堆还冲，几匹瘦骨嶙峋的马正有气无力地甩着尾巴。
金羽拿起马刷，刚要上前，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新来的？”
他回头，见个穿着青色布衣的姑娘站在门口，手里提着药箱，发髻梳得利落，额前碎发被风吹得微动。
她不像营里的其他女子那样畏缩，眼神清亮，带着股韧劲。
“嗯。”
金羽应了声。
姑娘走进来，目光落在他后脑勺的伤口上：“伤没处理好，会发炎的。”
她打开药箱，拿出个小陶罐，“这是止血的药膏，你自己抹上。”
金羽接过陶罐，指尖触到她的手，微凉。
“谢了。”
“我叫严小芸，是营里的医官。”
她没多留，转身要走，又停下，“都尉大人他……你往后……当心些。”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马厩门口，金羽捏了捏手里的药膏罐。
这古代军营，比演训场的雷区还凶险。
但他笑了笑，拿起马刷走向那匹最瘦的马——现代军人的字典里，从来没有“怕”字。
至少，喂马的时候，能顺便琢磨琢磨，怎么把这落后的营盘，改造成真正能打仗的地方。
远处的号角声呜呜响起，金羽知道，属于他的“演习”，从这一刻才算正式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