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末世降临的第三天，我发现我的异能可能是个天大的笑话。
当别人都在教学楼顶搓火球、在操场上放闪电时，我，林舟，一个平平无奇的程序员，只能躲在宿舍里，对着电脑屏幕上404的错误页面，一遍遍地按着F5。
然后，我就看到了我的白月光前女友，苏晴烟，正被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丧尸堵在超市的角落里，而她身边，站着那个一年前害我们分手的男人，高枫。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比窗外游荡的丧尸嘶吼还要响。
一年前，苏晴烟就是挽着这个穿着定制西装、开着保时捷的男人，对我说的分手。理由很经典，也很伤人：“林舟，我爱过你，但我看不到未来。我需要的是一个能为我遮风挡雨的男人，而不是一个只会躲在代码后面，跟我畅谈未来的男孩。”
现在，风雨真的来了，遮天蔽日，血肉横飞。而他，高枫，这个所谓的“男人”，正将苏晴烟挡在自己身前，作为他与那个摇摇晃晃的丧尸之间的人肉盾牌。
讽刺吗？我他妈快笑出声了。
那个保安丧尸的嘴里还挂着半截不知是谁的肠子，它机械地、一步步地逼近。苏晴烟的脸色惨白如纸，身体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高枫则在她身后，举着一把消防斧，眼神惊恐，却丝毫没有上前的意思。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我无法呼吸。我恨她，恨她当年的决绝；我恨他，恨他夺走了我的一切。但看着她在死亡边缘挣扎，我那点可怜的恨意，瞬间就被碾成了齑粉。
“妈的！”我低吼一声，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从三楼的宿舍窗户一跃而下，重重地摔在楼下的草坪上。
巨大的冲击力让我的五脏六腑都错了位，但我顾不上疼。我连滚带爬地冲向超市，手里唯一的武器，是那根陪伴我大学四年的棒球棍。
“苏晴烟！跑！”我用尽全身力气嘶吼。
她闻声回头，看到是我，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闪过的不是惊喜，而是震惊、错愕，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嫌弃。
就好像在说：你怎么还阴魂不散？
高枫也看到了我，他像是看到了救星，大喊道：“兄弟！快！引开它！”
我引开你妈！
那一刻，屈辱、愤怒、不甘，所有的情绪像火山一样在我胸中爆发。为什么？凭什么？凭什么我爱了那么多年的女孩，要被这种***当作挡箭牌？凭什么我要像个小丑一样，在她面前上演这出舍命救情敌的戏码？
丧尸因为我的声音，调转了方向，开始朝我走来。
我看着它那双浑浊的、没有一丝生气的眼睛，大脑因为缺氧和恐惧而一片空白。完了，我的人生就要以这么一种黑色幽默的方式结束了。
就在这时，一个疯狂的念头，像闪电一样劈中了我的天灵盖。
F5……刷新……
如果，这个世界也是一个巨大的、布满了BUG的程序呢？
我伸出颤抖的右手，对着那个越来越近的丧尸，用尽了我此生最大的意念，在心里狂吼——
“刷新！！！”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没有光，没有特效。那个离我不到三米的保安丧尸，就像一个掉帧的游戏NPC，身影闪烁了一下，然后，突兀地消失了。
下一秒，它出现在了五十米开外的超市入口处——它最初被我们发现的位置。它茫然地转了转头，似乎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闪现”回来。
整个世界，安静了。
苏晴烟和高枫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像是看到了神迹。
而我，则瘫软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感觉自己的脑子像是被CPU超频后烧掉了一样，剧痛无比。
我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右手，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这个世界，他妈的，真的需要一次彻底的重启。
高枫的反应很快。在短暂的震惊后，他立刻意识到我身上发生了某种超自然现象。他一把拉起惊魂未定的苏晴烟，快步跑到我身边。
“兄弟，你……你是异能者？”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激动和贪婪，仿佛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
我没理他，只是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看着远处那个再次朝我们走来的保安丧尸。刚才那一下“刷新”，几乎抽空了我所有的精神力，脑袋里像是有几百个电钻在同时施工。
“别发呆了！它又过来了！”高枫推了我一把，语气急切，“再来一次！快！”
我瞥了他一眼，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滚开。”
我的异能，不是他呼来喝去的工具。
苏晴烟的眼神很复杂，她看着我，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化为一声叹息。她拉了拉高枫的衣角，低声道：“高枫，我们快走吧，他好像状态不好。”
“走？”高枫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晴烟，你没看明白吗？他是个宝贝！有了他，我们……”
他的话没说完，因为我已经举起了棒球棍，对准了那个再次进入十米范围的丧尸。与其指望这不靠谱的异能，不如靠自己手里的家伙。
然而，就在我准备冲上去拼命的时候，苏晴烟却做了一个我意想不到的举动。她从货架上拿起一罐午餐肉罐头，用尽全力，朝着丧尸的后方砸了过去。
“砰！”
罐头砸在墙上，发出一声巨响。丧尸的行动迟缓，被声音吸引，转过身，摇摇晃晃地朝着罐头走去。
我们安全了，暂时。
高枫显然没料到苏晴烟会用这种“原始”的方法解决问题，他愣了一下，随即恼怒道：“晴烟！你疯了？万一……”
“没有万一。”苏晴烟打断了他，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林舟救了我们，我们不能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
我看着她的侧脸，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地蛰了一下。这是她第一次，在高枫面前，维护我。
最终，我还是加入了他们。不是因为高枫，而是因为苏晴烟那句话。我们三个人，形成了一个诡异的临时组合，开始在这座死亡的校园里，艰难地搜寻物资。
我的异能，也得到了更多的“测试”机会。
我发现，我刷新的对象，不仅限于丧尸。一个被砸扁的急救箱，在我意念集中的“刷新”下，恢复了崭新出厂的模样；一包因为潮湿而发霉的面包，在我按下了脑海中的F5后，变得松软可口，甚至还带着刚出炉的香气。
唯一的缺点是，每一次刷新，都像是对我精神世界的一次暴力拆迁，那种头痛欲裂的感觉，让我好几次都差点晕厥过去。
高枫对我异能的认知，也从最初的“空间移动”，变成了“状态重置”。他看我的眼神越来越炙热，仿佛我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能无限产出物资的移动宝库。
他开始理所当然地对我发号施令。
“林舟，这瓶水好像有点味道，你给刷新一下。”
“林舟，我的手表摔坏了，你看看能不能修好。”
“林舟……”
我成了团队里的专属“工具人”。苏晴烟几次想为我说话，都被高枫用“这是为了团队好”给堵了回去。而我，选择了沉默。
一来，我需要他们，尤其是在我精神力耗尽的虚弱期，我需要一个相对安全的环境。二来，我在积蓄力量，观察这个异能的极限。
直到那天晚上，我们躲在一间化学实验室里。高枫从一堆瓶瓶罐罐里，翻出了一瓶82年的拉菲。当然，标签是82年，里面的液体早就变成了某种不可名状的浑浊物。
“林舟，看你的了。”高枫像个皇帝一样，将酒瓶递给我。
我看着他那张颐指气使的脸，又看了看旁边沉默不语的苏晴烟，心中的厌恶感达到了顶点。
我接过酒瓶，闭上眼。这一次，我没有去想什么“恢复出厂设置”，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去***82年拉菲！
刷新！
酒瓶在我手中，并没有像预想中那样恢复清澈。它剧烈地颤抖起来，瓶身上的玻璃开始出现裂痕，最后“砰”的一声，炸裂开来，褐色的液体溅了高枫一身。
高枫狼狈地跳开，指着我怒吼：“林舟！你故意的！”
我没理他，因为一股前所未有的剧痛，像海啸一样淹没了我的意识。我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转。
苏晴烟惊呼一声，冲过来扶住我。
我看着她焦急的脸，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缩小，骨骼在收缩，意识在倒退……
我最后的记忆，是苏晴烟那张惊恐的、放大的脸，和我那句没能说出口的、带着哭腔的三个字：
“……小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