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太监。假的。在深宫里,我是皇后周玉锦最锋利的刀,也是她榻上最温顺的臣。
她喂我最甜的蜜糖,也用最冷的锁链拴着我的命。所有人都以为,我陈安是皇后的一条狗。
她也这么认为。直到那天夜里,她熟睡时,从她枕下掉出那枚熟悉的、属于我父亲的玉佩。
我才明白,所谓的情爱、所谓的恩宠,全都是一场戏。一场由她和她背后的家族,
导演的、让我家破人亡的戏。从那一刻起,戏,该换我来导了。她要这天下,我要她的命。
不,我要的更多。我要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一切如何化为飞灰。我要她引以为傲的家族,
如何被连根拔起。至于那个坐在龙椅上的废物,他也该挪挪位置了。这盘棋,该由我来收官。
1.指尖的香我叫陈安。是个太监。假的。此刻,我正跪在地上,为皇后周玉锦捏着脚踝。
她的皮肤很白,脚踝纤细,像上好的羊脂玉。我的指腹贴上去,
能感觉到她皮肤下温热的血液在流动。“安儿,用力些。
”周玉锦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沙哑,从头顶传来。我应了一声,手上的力道加重了几分。
她舒服地哼了一声,身体陷在软榻里,像一只餍足的猫。寝殿里燃着龙涎香,味道很浓。
但我鼻尖萦绕的,全是她身上的味道。一种混合了花露和女子体香的、甜腻的气味。
这种气味,我已经闻了三年。三年来,我从一个最低等的小火者,爬到她凤鸾宫的总管太监。
靠的,就是在无数个这样的深夜里,让她感到舒服。各种意义上的舒服。
皇帝李睿今晚又去了淑妃那里。他总是这样,像个勤劳的蜜蜂,在后宫的花丛里飞来飞去,
却从不结果。整个皇宫都知道,皇帝不能人道。这是个秘密,也是个笑话。
所以周玉锦的凤鸾宫,夜里总是很寂寞。而我,就是填补这份寂寞的人。
“陛下今天又赏了淑妃一斛东珠。”周玉锦的声音很平淡,听不出喜怒。
“淑妃娘娘年轻貌美,得陛下宠爱是应该的。”我低着头,声音放得很轻。“应该?
”她轻笑一声,脚尖勾了勾我的下巴,“那本宫呢?本宫不美吗?”“娘娘是天上的仙子,
凡人不敢与娘娘比肩。”我的回答滴水不漏。这是宫里最基本的生存法则。
周玉锦很满意我的回答,她抬起脚,示意我起来。我顺从地站起身,走到她身边坐下。
她很自然地靠进我怀里,手指在我胸口画着圈。“安儿,还是你最懂我。
”她的呼吸喷在我的脖子上,又热又痒。我没说话,只是伸手揽住她的腰。她的腰很细,
一只手就能握住。“我听说,吏部尚书张大人,最近在查三年前的一桩旧案。
”她像是无意间提起。我的心,猛地一跳。但我脸上依旧平静。“奴才不知。外臣的事,
奴才不敢过问。”“是吗?”她抬起头,眼睛在昏暗的烛光里亮得惊人,“那桩案子,
跟你好像有点关系。”我的呼吸停滞了一瞬。“娘娘说笑了。奴才进宫前,只是个乡下小子,
家都快没了,能跟朝廷大官有什么关系。”我回答得坦然。因为我说的是实话。
我家确实没了。爹娘、兄嫂,一夜之间,全死于一场大火。官府的定论是,意外失火。
只有我知道,不是。“是吗?”周玉锦又重复了一遍,她盯着我的眼睛,像要看穿我的灵魂。
我坦然地回视她。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移开目光,重新靠回我怀里。“是我记错了。
”她淡淡地说,“张尚书查的,是前朝的一桩贪墨案。”她打了个哈欠。“乏了,
伺候我安歇吧。”我扶着她走向龙凤床。褪去她的宫装,为她盖上锦被。整个过程,
我的手没有一丝颤抖。但我的后背,已经湿透了。她刚才在试探我。为什么?吏部尚书张承,
是我爹的门生。他突然重查三年前的旧案,绝不是空穴来风。而周玉锦,
她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还特意来问我?我熄了灯,退到外殿的软榻上躺下。闭上眼,
脑子里一团乱麻。不对劲。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我回想着今晚的每一个细节。她身上的香味。
对,是香味。今晚她身上的味道,和往常有些不同。除了她惯用的蔷薇花露,
还多了一丝极淡的、若有若无的……松墨的味道。那是男人才会用的东西。
而且是高级官员和文人雅士才用得起的贡品松墨。皇帝李睿从不用这种东西,他嫌味道冲。
那这味道,是从哪来的?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我一直以为,我是她唯一的秘密。
现在看来,或许不是。或许,我只是她众多秘密中的一个。而且,是最微不足道的那一个。
2.第二双靴子接下来的几天,凤鸾宫风平浪静。周玉锦待我一如往常,
甚至比以前更加亲密。她会赏我新做的点心,会亲手为我整理衣领,会在没人的时候,
用手指勾我的手心。仿佛那天晚上的试探,从未发生过。但我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她越是这样,我心里的疑云就越重。我开始留意她身边的一切。她每天见了谁,说了什么话,
收了什么东西。我像一只最耐心,也最卑微的猎犬,用眼睛和耳朵,
搜寻着任何可疑的蛛丝马迹。很快,我有了第一个发现。是她的首饰。
她有一支赤金镶红宝的步摇,是太后赏的,极为珍贵,她平日里很爱惜。但这几天,
那支步摇不见了。我问过掌管首饰的宫女,宫女说,前几日娘娘赏玩的时候,
不小心掉在地上,摔坏了一颗珠子,送去内务府的造办处修了。这理由很正常。但我不信。
我找了个机会,溜去了造办处。管事的是个老太监,姓黄,贪财。我塞给他一锭银子,
问起了那支步摇。黄公公收了银子,脸上的褶子笑成了一朵菊花。“陈总管问这个啊。
是有这么回事,皇后娘娘的步摇,前儿个送来修过。”“修好了?”“修好了,
当天就取走了。”黄公公压低了声音,“是娘娘的亲弟弟,国舅爷亲自来取的。
”周玉锦的弟弟,周国舅,周延。禁军副统领,皇帝的宠臣,也是京城里有名的纨绔子弟。
一支坏了的步摇,需要他亲自来取?我的心沉了下去。“有劳黄公公了。”我没再多问,
转身离开。我知道,那支步摇根本没坏。摔坏珠子,送去修理,再由周延取走。
这不过是他们姐弟俩传递消息的幌子。步摇里面,一定藏了什么东西。是什么?我需要证据。
我开始留意周延。他是禁军副统领,经常出入皇宫。每次来,他都会先去给周玉锦请安。
两人会在内殿里待上小半个时辰。以前我从没多想,现在看来,这小半个时辰,
就是他们交换情报的时间。我必须知道他们在里面说了什么。但我只是个太监,
没资格在主子说话的时候留在殿内。硬闯,是死路一条。我需要一个万无一失的办法。
我想到了一个人,小厦子。凤鸾宫里负责打扫的太监,人很机灵,但胆子小。最重要的是,
他欠我一个人情。上个月,他失手打碎了娘娘最爱的琉璃盏,是我替他扛了下来。我找到他,
把他拉到没人的角落。我没多废话,直接给了他一包毒药。“这是鹤顶红。
”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小厦子吓得腿都软了,当场就要跪下。我扶住他。
“我不是要你的命。”我把一个小小的竹管塞到他手里,“明天国舅爷来的时候,
你想办法躲在内殿的龙凤床下,把他们说的话,都记下来。”“事成之后,
你拿着这个竹管来找我。不成,或者你敢告密,”我拍了拍他怀里的那包“鹤顶红”,
“你就把它吃了,还能死得痛快点。”小厦子抖得像风中的落叶。他知道,我不是在开玩笑。
在宫里,我们这种人的命,比纸还薄。他没得选。第二天,周延来了。
穿着一身玄色的禁军官服,腰间的佩刀随着他的走动,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他长得和周玉锦有七分像,但眉眼间多了几分戾气。他向我点头示意,算是打过招呼,
然后径直走进了内殿。我守在殿外,心跳得像擂鼓。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我的手心里全是汗。小半个时辰后,周延出来了。他看了我一眼,
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我低下头,恭送他离开。直到深夜,
小厦子才哆哆嗦嗦地来找我。他把那个竹管交给我,脸色白得像鬼。“陈总管,
我……我都听到了……”我打开竹管,里面是一张卷起来的纸条。
上面用炭笔歪歪扭扭地写着几行字。
张承……旧案……灭口……爹……动手……字迹很潦草,断断续续。但足够了。
足够让我浑身的血液,瞬间冻结。张承,吏部尚书。旧案,三年前我家那场大火。灭口。爹。
周玉錦的父亲,当朝太师,周远山。是了。全都对上了。张承要重查旧案,威胁到了他们。
所以他们要灭口。周太师要动手了。而我,这个他们眼里的玩物,这条听话的狗,
浑然不知地,伺候着自己的灭门仇人。我捏着纸条,指甲深深地嵌进掌心。血,
一滴滴地落在纸上,染红了那潦草的字迹。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打发走小厦子,
一个人回到房间。我脱下鞋,从鞋底的夹层里,取出了另一双靴子。
这是一双很普通的内侍靴。但靴底,藏着一把薄如蝉翼的匕首。是我进宫那天,就藏好的。
我以为,这把刀,永远没有出鞘的机会。现在看来,是时候了。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脸很白,嘴唇很薄,眼神很静。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古井里,藏着滔天的恨意。周玉锦,
周延,周远山。你们把我当成狗。那我就让你们看看,狗急了,是怎么咬断主人的喉咙的。
复仇的计划,在我脑中一点点成形。我不会直接去杀了他们。太便宜他们了。
我要让他们身败名裂,让他们失去所有在乎的东西。我要让他们,尝尝我家当年所受的,
百倍千倍的痛苦。而这一切,就要从张承,张大人开始。他们要杀他。那我就要保他。不,
我不仅要保他,我还要让他,成为我手里最锋利的一把刀。
3.一盘死棋我必须在周远山动手前,联系上张承。这很难。张承是二品大员,吏部尚书,
我只是一个宫里的太监。我们之间,隔着天堑。贸然出宫,或者托人带信,都太容易暴露。
一旦被周家发现,我死无葬身之地。我需要一个机会,一个能让我和张承,
顺理成章见面的机会。机会很快就来了。三天后,是太后的寿辰。皇帝要在宫中大宴群臣。
张承作为吏部尚书,必然会出席。而我,作为凤鸾宫的总管,会在宴会上伺候皇后。
这是我唯一的机会。寿宴当天,整个皇宫张灯结彩。我跟在周玉锦身后,穿过长长的宫道,
走向举办宴会的太和殿。她今天穿得很隆重,金凤压鬓,红唇似火,美得咄咄逼人。
她心情很好,甚至有闲心跟我开玩笑。“安儿,你看本宫今天美吗?”“娘娘之美,
天下无双。”我低眉顺眼地回答。“油嘴滑舌。”她嗔怪了一句,但眼角的笑意藏不住。
她不知道,在她眼里天下无双的美貌,在我看来,不过是画在坟墓上的艳丽图腾。
我恨不得亲手撕碎它。宴会很热闹。歌舞升平,觥筹交错。皇帝李睿坐在主位上,醉醺醺的,
满面红光。我站在周玉锦身后,目光不动声色地在群臣中搜寻。很快,我找到了张承。
他坐在文臣席位的前排,五十岁上下,面容清瘦,眼神却很锐利。他看起来心事重重,
对眼前的歌舞毫无兴趣,只是一个人闷头喝酒。我需要找个机会,单独跟他说话。
哪怕只有一瞬间。酒过三巡,皇帝大概是喝多了,起身说要去更衣。众人纷纷起身恭送。
这是个好机会。等皇帝一走,场面会暂时混乱起来。我趁着众人躬身行礼的间隙,
悄悄地退到殿后。然后,我用早就准备好的一块小石子,
精准地弹在不远处一个上菜的小太监腿弯上。小太监惊呼一声,手里的汤盆一歪,
滚烫的汤汁尽数泼在了他旁边一个官员的袍子上。那个官员,正是张承。“哎哟!
”张承被烫得跳了起来。周围顿时乱成一团。“对不起大人!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小太监吓得魂飞魄散,跪在地上不停磕头。我立刻走上前,厉声呵斥那个小太监。
“没用的东西!还不快扶张大人去偏殿处理一下!”然后,我换上一副恭敬的笑脸,
对张承说:“张大人,您受惊了。奴才扶您去偏殿换身干净衣裳吧。”张承疼得龇牙咧嘴,
也顾不上多想,点了点头。我扶着他,快步走向偏殿。一进门,我就立刻反锁了殿门。
张承愣了一下。“你这是……”我没回答他,而是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递到他面前。
那是一枚小小的印章。象牙材质,上面刻着一个“陈”字。是我爹的私印。
张承看到这枚印章,脸色瞬间变了。他一把抓住我的手,声音都在发抖。
“这……这是恩师的印章!你怎么会有?你到底是谁?”“大人,我叫陈安。
”我压低了声音,语速极快,“三年前,京郊陈家村那场大火,烧死的,是我的家人。
我是陈御史,陈正道的儿子。”张承的眼睛猛地睁大了,满是震惊和不敢置信。
“你……你还活着?”“侥幸活了下来。”我没有时间跟他叙旧,“大人,
我知道您在重查我家的案子。我来,是想告诉您,您已经被盯上了。周太师周远山,
要对您下杀手。”张承的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他毕竟是久经官场的人,
很快就镇定下来。“证据呢?”“我没有证据。”我坦白道,
“但我听到了皇后和国舅爷的密谋。他们要在您回府的路上动手,伪装成劫匪劫财杀人。
”张承的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他知道,我没必要骗他。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我该怎么做?”“大人,您今晚不能回府。”我说出了我的计划,“您要装作伤势严重,
留在宫中养伤。我会去求皇后,让她跟陛下说情。只要您留在宫里,他们就不敢轻易动手。
”“留在宫里?”张承犹豫了,“这不合规矩……”“规矩重要,还是命重要?”我打断他,
“大人,这是一盘死棋。您重查旧案,周家不会放过您。您现在唯一的生路,
就是把事情闹大!让陛下知道,有人要杀您!只有这样,您才能活下去!”张承看着我,
眼神复杂。他大概没想到,给他指点迷津的,会是当年恩师那个侥幸存活的儿子,
一个宫里的“太监”。“好,就按你说的办。”他终于下定了决心。我扶着他,
重新回到宴会上。他按照我教的,一见到皇后,就立刻装作伤势复发,疼得在地上打滚。
我则跪在周玉锦脚边,声泪俱下地为张承求情。“娘娘,
张大人是为了替您挡住那个冒失的奴才,才受了这么重的伤。求娘娘开恩,
让张大人留在宫里医治吧!”周玉锦本来就因为手下人闯祸而有些不快,想息事宁人。
加上我的“求情”,她没多想就同意了。她去跟皇帝一说,喝得半醉的皇帝大手一挥,
就准了。张承,暂时安全了。但我知道,这只是第一步。我把他留在宫里,
不仅是为了保他的命。更是为了,借他的手,把周家的罪证,直接捅到皇帝的面前。
周远山想下棋?好啊。我,就陪他好好下一盘。看看最后,到底是谁,满盘皆输。
4.鱼饵张承被安置在太医院的偏殿里。我买通了太医,
让他把张承的“伤势”说得越严重越好。“腿骨断裂,内腑受损,没有三个月,下不了床。
”消息传出去,周远山的第一次刺杀计划,宣告失败。他肯定很恼火。但我知道,
他不会就此罢休。只要张承不死,对他来说就是个随时会爆炸的威胁。他一定会想办法,
在宫里动手。而这,正是我想要的。皇宫,是天子脚下。在这里杀一个二品大员,难度极大,
风险也极大。一旦失手,就是万劫不复。周远山越是急,就越容易出错。我,
只需要静静地等着,等着他露出破绽。这几天,我表现得比任何时候都要忠心。
我每天都去探望张承,嘘寒问暖,亲手为他端茶送药。这些举动,
自然都落在了周玉锦的眼里。她把我叫去,看似随意地问:“你对那个张大人,倒是挺上心。
”“回娘娘,奴才只是觉得,张大人是因奴才宫里的人才受的伤,奴才心里过意不去。
”我回答得毫无破绽。“是吗?”她看着我,眼神幽深,“我还以为,你和他有什么渊源呢。
”我的心一紧。她又在试探我。“娘娘说笑了。奴才一个阉人,能和朝廷大员有什么渊源。
”我自嘲地笑了笑,语气里带着一丝卑微和凄凉。这种表情,我练了很久。
它总能轻易地打消别人对我的怀疑。果然,周玉锦眼里的疑色淡了些。她挥挥手,让我退下。
“行了,知道你忠心。下去吧。”我躬身告退,转身的瞬间,眼神冷了下来。她怀疑我了。
这很危险。我必须加快我的计划。我需要一个鱼饵。一个能让周远山不惜一切代价,
也要动手的鱼饵。这个鱼饵,就是所谓的“证据”。我找到张承,把我的计划告诉了他。
“大人,您需要对外放出风声。”“什么风声?”“就说,
您已经找到了三年前那场大火的线索,证据就藏在您府上的密室里。”张承大吃一惊。
“可……可我根本没什么证据!”“我知道。”我平静地看着他,“所以,这才是鱼饵。
周远山听到这个消息,必然会派人去您府上搜查。到时候,我们就可以来个人赃并获。
”“可……如果他们找不到东西,岂不是打草惊蛇?”“他们会找到的。
”我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铁盒,递给他。“这是什么?”“这是我伪造的,
当年周远山和我父亲来往的信件。上面有他的亲笔签名和私印。虽然是假的,
但足以以假乱真。”张承打开铁盒,看着里面的信件,手都在抖。
“你……你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些?”“从我知道真相的那一刻起。”我看着他,目光坚定。
“大人,富贵险中求。我们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张承沉默了。
他看着我这个比他小了三十多岁的“太监”,眼神里充满了震撼。他大概从未想过,
一个人的恨意,可以如此深沉,如此冷静。“好。”他终于下定决心,“我信你一次。
就按你说的办。”消息很快就放出去了。“张尚书在宫中养伤,却依然心系公务,
派心腹回府,取走了调查旧案的关键证物。”这个流言,像长了翅膀一样,
飞速传遍了整个京城。我知道,周远山一定听到了。现在,就看他什么时候上钩了。我在等。
张承也在等。我们都在等,那条贪婪的大鱼,咬住我们精心准备的鱼饵。三天后的夜里,鱼,
上钩了。一条黑影,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张府。这条黑影,动作矫健,身手不凡,
显然是顶尖的高手。他避开了所有的护院,直奔书房的密室。但他不知道,
在他进入张府的那一刻,就已经落入了我们布下的天罗地网。张府周围,
早就埋伏好了大内侍卫。而带队的,是皇帝最信任的禁军统领,李将军。这一切,
都是我安排的。我用皇后的名义,伪造了一封信,告诉李将军,有前朝余孽要潜入张府,
盗取机密文件,让他务必带人埋伏,将刺客一网打尽。李将军对皇后忠心耿耿,不疑有他。
今晚,就是收网的时候。黑衣人进入密室,很快就找到了那个铁盒。他打开盒子,
看到里面的信件,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他正要把信件揣进怀里。突然,外面火光大亮,
喊杀声四起。“有刺客!保护大人!”“关门!别让他跑了!”黑衣人脸色大变,
知道中计了。他想突围,但为时已晚。李将军带着大内侍卫,如潮水般涌了进来,
将他团团围住。一场恶战。黑衣人武功高强,但双拳难敌四手。很快,
他就被李将军一剑刺穿了肩膀,倒在地上。侍卫们冲上去,撕下了他的面罩。火光下,
一张熟悉的脸,露了出来。是周延。皇后娘娘的亲弟弟,当朝国舅。李将军看到他,
也愣住了。“周……周副统领?怎么是你?”周延躺在地上,脸色惨白,他看着李将军,
又看了看自己手边的铁盒,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和怨毒。他知道,他完了。周家,也完了。
5.皇后的眼泪周延夜闯尚书府,人赃并获。消息像一颗炸雷,在朝堂上炸开。第二天一早,
李将军就压着周延,连同那个作为“证物”的铁盒,一起呈到了皇帝李睿的面前。
龙椅上的李睿,看着跪在地上、狼狈不堪的周延,又看了看那些信件,脸色铁青。他再昏聩,
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国舅爷,深夜潜入大臣府邸,盗取罪证。这罪证,
指向的还是他的父亲,当朝太师。这是谋反!是诛九族的大罪!“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睿把信件狠狠地摔在周延的脸上。周延趴在地上,一言不发。他不能说。一旦承认,
整个周家都得陪葬。“好,你不说,是吧?”李睿气得浑身发抖,“来人!
给朕把他押入天牢!严加审问!朕要知道,他背后,到底还有谁!”事情的发展,
比我预想的还要顺利。我站在凤鸾宫的殿外,听着里面传来的消息,
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周玉锦已经知道了。此刻的她,应该已经方寸大乱了。果然,
没过多久,她宫里的大宫女就急匆匆地跑出来,让我进去。我走进内殿。周玉锦坐在榻上,
脸色惨白,眼圈通红。她再也没有了往日的雍容华贵,看起来像一朵被狂风暴雨摧残过的花。
看到我,她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把抓住我的手。“安儿!安儿你听说了吗?
我弟弟……我弟弟他被抓了!”她的手很冷,还在不停地发抖。“奴才听说了。”我低下头,
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娘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国舅爷怎么会……”“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她摇着头,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一定是有人陷害他!对!一定是那个张承!
是他陷害我弟弟!”她像是疯了一样,喃喃自语。我看着她。看着这个曾经高高在上,
把我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女人,如今这副无助又可悲的样子。我心里没有一丝怜悯。只有快意。
这,只是开始。“娘娘,您现在不能乱。”我扶住她的肩膀,强迫她看着我,“您是皇后,
是后宫之主。国舅爷是您的弟弟,您一定要救他。”“救?我怎么救?”她绝望地看着我,
“陛下正在气头上,谁去求情,谁就是同党!”“所以,您不能去求情。”我说。
“那怎么办?”“您要去认罪。”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周玉锦愣住了。“认罪?
认什么罪?”“认管教不严之罪。”我压低了声音,凑到她耳边,
说出了我早就为她准备好的说辞,“您就跟陛下说,国舅爷是被猪油蒙了心,
听信了小人谗言,以为张大人府里有什么能威胁到周家的东西,才一时糊涂,做了错事。
他绝无谋反之心,只是想保护家族名誉。”“您再跟陛下说,这一切都是您的错,
是您平时对他疏于管教,才让他闯下如此大祸。您愿意自请禁足,在凤鸾宫思过,
为弟弟赎罪。”周玉锦呆呆地听着,眼神从迷茫,慢慢变得清明起来。她不笨。她知道,
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把谋反的大罪,变成“家族内斗”的小错。把周延的行为,
解释成“鲁莽护家”。然后她再主动认错,做出牺牲的姿态,博取皇帝的同情。
李睿虽然昏聩,但对她还是有感情的。只要她姿态放得够低,这件事,或许还有转机。
“好……好……就按你说的办。”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紧紧地抓住我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