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烛高照,沈玉娇攥着喜帕的手心沁出薄汗。
外头更漏滴答,雕花木门忽地被推开,轮椅碾过青砖的声响由远及近。
"本王倒是要看看,沈家送来的新娘子,究竟是怎样的绝色。
"清冽嗓音裹着三分讥诮,惊得她险些扯断袖口银线。
传闻中这位镇北王谢无咎双腿残废性情暴戾,可这声音分明是......沈玉娇猛地掀开盖头。
烛火摇曳里,男子一袭玄色锦袍倚在轮椅上,苍白面容似玉雕般清冷,偏那双眼尾微挑的凤眸含着戏谑笑意。
她望着那人眼尾朱砂痣,手中金丝盖头飘然落地。
"你是......""怎么,沈家二姑娘不认得自己的夫君?
"谢无咎修长手指抚过轮椅扶手的金丝楠木雕花,"三年前沈府后园,有人往荷花池里扔了本王最爱的那尾锦鲤。
"沈玉娇霎时想起那年盛夏。
她躲在假山后瞧见嫡姐将一尾金红鲤鱼掷入池中,岸上少年气得双颊绯红。
当时隔得远,只记得少年眼尾一点朱砂痣在阳光下艳得灼人。
"那日我分明......""分明穿着鹅黄襦裙,发间簪着白玉铃兰。
"谢无咎转动轮椅逼近,檀香混着药香扑面而来,"后来本王派人查了沈府女眷,才知沈家大小姐最喜海棠红。
"沈玉娇倒退半步跌坐在喜床上。
她终于明白为何嫡姐听闻赐婚便哭闹着要出家——原来谢无咎早知当年扔鱼的是沈家嫡女,此番赐婚,根本就是冲着报复来的。
"王爷既知我是代嫁,为何......""为何还要允你进门?
"谢无咎忽然闷笑出声,苍白指尖挑起她腰间鸳鸯佩,"那日你在假山后偷看时,裙裾扫落的山茶花,正落在本王衣摆上。
"窗外忽起一阵疾风,吹得烛火明明灭灭。
沈玉娇望着近在咫尺的俊颜,忽然瞥见他袖口若隐若现的金线山茶纹样。
记忆如潮水翻涌,那日假山缝隙里,她确实瞧见少年玄色衣袖上沾着朵粉白山茶。
"所以王爷这些年......""嘘——"冰凉手指抵上她唇瓣,谢无咎眸中映着跳跃的烛光,"明日卯时前院问安,王妃可要仔细着些。
"他忽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暗红血丝,"毕竟本王这身子......咳咳......撑不了几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