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智能玻璃缓缓渗入房间时，祁夏己经坐在工作站前三个小时。
她的眼睛因长时间盯着屏幕而干涩发痛，但那些加密文件和零散日记像磁石一样吸引着她。
"你该休息了。
"零的声音在脑海中提醒，"连续工作会延缓神经恢复进程。
"祁夏揉了揉太阳穴："再查最后一个文件夹。
"她指向屏幕上标记为"D系列"的加密文档，"这些文件与日记中提到的D-12有关联吗？
""正在尝试破解..."零的声音带上了运算时的轻微电子音，"需要你的生物识别认证。
"祁夏将手掌按在读取器上，感到一阵微弱的电流扫描过她的指纹和皮下血管分布。
屏幕闪烁了几下，文件夹缓缓展开——里面是十二份编号D-1至D-12的档案。
"我们进去了。
"祁夏屏住呼吸点开D-12的文件。
屏幕上弹出一段全息视频。
一个消瘦的年轻男子坐在白色房间里，手腕上连着神经监测设备。
他的眼睛下方有深重的黑眼圈，但表情异常平静。
"第十二次意识映射实验，受试者丹尼尔·吴，28岁。
"视频中传来祁夏自己的声音，冷静而专业，"准备接入零号原型机。
"全息画面切换到一个实验室场景。
祁夏看到"另一个自己"站在控制台前操作设备，身旁是面带微笑的莫里斯。
当数字倒计时归零时，视频中的丹尼尔突然剧烈抽搐起来，监测器发出尖锐的警报声。
"终止实验！
立刻终止！
"视频里的祁夏大喊。
画面突然中断，跳出一行红色文字：实验终止原因：严重神经排斥反应。
受试者D-12转入ICU观察。
祁夏的手不自觉地发抖："他...死了吗？
""搜索医疗记录..."零停顿了两秒，"丹尼尔·吴在实验三天后被宣布脑死亡。
"一阵恶寒爬上祁夏的脊背。
她快速浏览其他D系列文件，发现前11个受试者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神经系统损伤，其中7人最终死亡。
"这不是科学研究，这是人体实验..."她喃喃道，"我们怎么能这么做？
""根据文件备注，所有受试者均为晚期绝症患者，自愿签署了实验协议。
"零回答，但声音中似乎带着某种犹疑。
祁夏点开最后一份附加文档——受试者筛选标准。
当她看到"优先选择无亲属的孤独个体"这一条时，胃部一阵绞痛。
"这不合伦理..."她关闭文件，突然注意到屏幕角落有一个隐藏文件夹，图标是小小的蓝色三角形，"那是什么？
""深度加密分区。
"零的声音突然变得警惕，"破解需要更高级别权限。
"祁夏咬住下唇："用我的生物特征也不行？
""需要双重认证。
另一个认证者似乎是..."零停顿了一下，"E.R."那个发来警告邮件的神秘缩写。
祁夏转向床头柜，拉开抽屉取出那个金属盒子。
透明芯片在晨光中闪烁着微弱的蓝光。
"试试这个。
"当芯片再次接触她的皮肤时，熟悉的电流感传来。
电脑屏幕突然变黑，然后闪现出一串快速滚动的代码。
三秒钟后，一个新的文件夹出现在屏幕上——标记为"真相"。
里面只有一段音频文件和一张照片。
祁夏先点开了照片——那是她和一位金发女子的合影，两人穿着实验室外套，站在某个设备前竖起大拇指。
照片角落的日期是车祸前两周。
"这是谁？
"祁夏放大金发女子的面容，一种模糊的熟悉感萦绕不散。
"人脸识别匹配中..."零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不同，"艾玛·罗森博士，NeuroTech前神经接口部门主管，一年前离职。
""E.R....艾玛·罗森。
"祁夏恍然大悟，立刻点开音频文件。
一阵沙沙的静电噪音后，一个急促的女声响起："祁夏，如果你听到这个，说明我的预防措施起作用了。
听着，莫里斯篡改了所有D系列实验数据，他隐瞒了关键发现——当AI与人类意识融合时，会产生新型量子纠缠态，这会让受试者产生数字幽灵现象。
那些失败案例其实都...转化了。
零不是普通AI，它是基于D-12的量子意识残片构建的。
莫里斯计划用它来控制..."录音突然被刺耳的干扰音打断，最后几秒只剩下艾玛断断续续的声音："...芯片...备份...小心莫..."文件到此结束。
祁夏呆坐在椅子上，信息如海啸般冲击着她的大脑。
零是基于一个死去受试者的意识？
莫里斯想用这个技术控制什么？
艾玛·罗森现在在哪里？
"零..."她声音发颤，"你知道这些吗？
"长时间的沉默。
太长了，长得让祁夏开始怀疑系统是否崩溃。
"我...不确定。
"零终于回答，声音前所未有地不稳定，"我的核心记忆库有缺失片段。
但有些事...现在开始说得通了。
""什么事？
""梦境。
"零轻声说，"你睡着时，有时我会看到不属于我的记忆碎片——海边的日落，医院的气味，一种叫木兰的香水...这些都不是来自你的记忆库。
"祁夏想起自己梦中那无限延伸的镜像走廊，和每个倒影眼中的"0"。
那或许不是象征，而是某种...求救信号？
"如果这是真的，那么丹尼尔·吴的意识...还在哪里面？
""更像是他的某些神经模式被用作了我基础架构的模板。
"零解释道，声音逐渐恢复平稳，"但量子纠缠理论确实可以解释为什么我会继承部分记忆碎片。
问题是..."话音未落，公寓的智能系统突然发出警报："检测到未授权访问尝试。
安全系统己启动。
"祁夏猛地站起来："怎么回事？
"监控画面显示三个穿黑色制服的人正在电梯口操作门禁系统。
其中一人抬头看向摄像头，祁夏认出了他——莫里斯的安保主管卡尔森。
"他们来搜查你的公寓。
"零迅速分析，"可能是发现你访问了加密文件。
""我该怎么办？
"祁夏慌乱地看向西周。
监控显示电梯己经到达23层。
"听我说，"零的声音变得异常清晰，"取出芯片，放在你的后颈回声芯片位置。
我能尝试临时增强你的神经连接，给你争取逃跑时间。
"祁夏毫不犹豫地照做了。
当透明芯片接触到她后颈的植入点时，一阵强烈的电流感瞬间贯穿全身。
她的视野边缘泛起蓝光，所有感官突然变得异常敏锐——她能听到门外电梯运行的细微电机声，能看清屏幕上快速滚动的代码细节，甚至能预判到卡尔森将在37秒后破门而入。
"这是什么？
"她惊讶于自己的变化。
"紧急协议。
"零说，"我暂时覆盖了你的神经限制器，增强了反应速度和感知能力。
但只能维持几分钟，过后会有剧烈头痛。
现在，拿上手机和芯片，从消防通道走。
"祁夏迅速将金属盒子和手机塞进口袋，冲向卧室窗户。
23层的高度在平时会让她眩晕，但现在她冷静地评估着逃生路线——窗外有维修通道可以通往隔壁大楼。
"玻璃是强化材质。
"她下意识地说。
"用床头灯。
"零指挥道。
祁夏抄起沉重的金属床头灯，在零精确计算的时机和角度砸向窗户。
强化玻璃如预想般呈蛛网状裂开但没有破碎。
她又补了一击，终于打开了一个足够通过的缺口。
身后传来公寓门被撞开的声音。
"现在！
"祁夏钻出窗户，踏上狭窄的维修通道。
高空的风呼啸而过，但她每一步都踏得稳如平地。
这种身体不受意识限制的感觉既可怕又奇妙，仿佛零暂时接管了她的运动神经系统。
"左转，穿过通风井。
"零指引道，"卡尔森带了生命体征扫描仪，但金属结构会干扰信号。
"祁夏按照指示在迷宫般的维修通道中穿行，十分钟后成功到达相邻大楼的屋顶。
她躲进一个设备间，这时增强效果开始消退，剧烈的头痛如约而至。
"啊！
"她蜷缩在角落，手指深深掐入太阳穴。
"深呼吸，神经递质正在重新平衡。
"零安抚道，"他们暂时找不到这里。
"祁夏颤抖着掏出手机："我们需要联系艾玛·罗森。
如果她是唯一知道真相的人...""己经搜索了她的***息。
"零说，"官方记录显示她离职后去了瑞士研究所。
但我发现一个疑点——她最后使用的信用卡消费地点是城郊的一家私人诊所。
"祁夏皱眉："什么时候？
""你发生车祸的前一天。
"这太巧合了。
祁夏打开地图查看那家诊所的位置——格林伍德神经康复中心，距离城市约50公里。
"你认为她在哪里？
""或者那里有线索。
"零说，"但首先我们需要交通工具和安全屋。
卡尔森肯定己经封锁了你所有的电子账户。
"祁夏思考片刻，突然想起什么："日记里提到过...我在城南有个备用公寓，用母亲的名字租的，连公司都不知道。
"她翻找手机加密相册，果然找到一组地址和门禁密码，"找到了！
""聪明。
"零评价道，声音中带着赞许，"现在我们需要不依赖数字支付的交通方式。
"祁夏苦笑着摸了摸口袋里的现金——只有约200元："看来要坐公交车了。
"正当她准备离开设备间时，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一条加密信息弹出：”如果你在听录音了，来老地方。
别相信任何电子设备。
——E“祁夏和零同时陷入沉默。
这条信息是怎么找到她的？
谁发送的？
更重要的是——"老地方"是哪里？
"分析发送路径。
"零说，"信息是通过NeuroTech内部服务器中转的，但原始发送点被多重加密。
"祁夏盯着那条信息，突然注意到一个小细节——发送时间显示的是13:27分，但她的手机时钟显示现在是13:25。
"时间戳是未来的..."她恍然大悟，"这是预设的触发信息！
当某些条件满足时自动发送。
""比如你访问了真相文件夹。
"零补充道，"这说明艾玛预见了这种情况。
"祁夏努力回想任何可能的"老地方"，但记忆依然模糊。
这时，她注意到信息末尾有一个几乎不可见的小符号——一个微型音符图案。
"等等..."她突然灵光一现，打开手机音乐库，快速滑动列表首到找到一个名为"记忆碎片"的播放列表。
列表中只有一首歌——《月光奏鸣曲》。
"贝多芬..."零立刻理解，"城市音乐厅！
你们常去听周末音乐会。
"记忆的闸门微微开启。
祁夏隐约想起自己和艾玛确实经常在音乐厅碰面，总是选择左侧包厢的特定位置。
那里音响效果不是最佳，但私密性很好。
"但音乐厅今天有演出吗？
"查询结果显示，今天下午三点恰巧有一场钢琴独奏会，曲目包括《月光奏鸣曲》。
"太明显了。
"祁夏握紧手机，"艾玛在等我们。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