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云作舟，不问归处

连续工作24小时拿下新项目后，我在楼梯间抽了根烟。第二天，

未婚妻柳如烟拿着监控截图把我开除了。公司禁止吸烟，顾总监不会不知道吧？

她身后新来的男助理贺函，露出胜利者的微笑。直到我转身创办新公司，

与女总裁许素强强联手。他们不知道，楼梯间的监控，

正好拍下柳如烟与贺函偷情的全部过程。而柳如烟更不知道，她逼我签下的竞业协议里，

藏着让她万劫不复的陷阱。1二十六小时。不，确切地说是二十六小时又四十三分钟。

顾清扬靠在冰冷的水泥墙壁上，后脑勺传来的凉意勉强刺激着早已过度透支的神经。

指尖夹着的烟，猩红一点在昏暗的楼梯间里明灭不定，像他此刻摇摇欲坠的精神。他刚刚，

就在半小时前，亲手给“扬烟科技”的未来签下了一纸重量级的合约，

足以让这家他和柳如烟一手创立、倾注了三年心血的公司，真正在业界站稳脚跟。

肾上腺素急速褪去，留下的只有被掏空般的疲惫。闭上眼，

似乎还能看见会议室里惨白的灯光和团队成员们最后如释重负的笑脸。他需要这五分钟，

需要这片刻独处的、不被代码、条款和完美笑容占据的缝隙，用一点尼古丁的辛辣，

把紧绷的弦稍稍松弛。他吸了最后一口，将烟蒂在随身携带的金属烟盒盖上仔细摁灭，

残留的烟灰抖落进盒内，没有留下一丝痕迹在干净得反光的地面上。

除了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去的淡淡烟味，这里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是他没想到，

这短暂的五分钟，这维持最后体面的小小仪式，会成为一把淬毒的匕首，在第二天，

由他最信任、最深爱的那个人，亲手捅进他的心脏。2“顾总监，解释一下？”翌日清晨，

顾清扬刚踏入公司，还没来得及消化项目成功后的松弛感，

就被柳如烟一个电话叫进了她的办公室。不是他们共有的那间充满回忆的创始人办公室，

而是她单独的那间，更大，更气派，自从她担任CEO后，他主动让出来的。

办公室里不止柳如烟一人。她身后半步，站着新招聘不到一个月的助理，贺函。

那个年轻男人穿着剪裁过于合身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看向他的眼神里，

有一种极力掩饰却依旧泄露的探究，甚至是一丝……嘲弄。柳如烟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

背对着落地窗，晨光给她周身勾勒出一圈冷硬的轮廓。她没看他，

目光落在桌面上的一张A4打印纸上。听到顾清扬进来，她抬起眼，

那眼神里没有一夜未见的思念，没有共同成功的喜悦，只有一片公事公办的漠然。

她伸出涂着蔻丹的食指，将那张纸轻轻推到他面前。上面，是一张放大的监控截图。

角度刁钻，画面清晰。正是昨晚，他在楼梯间，倚着墙，指尖夹着烟的那一刻。顾清扬的心，

猛地一沉。“公司员工手册第三章第十二条，明确写有，办公区域内全面禁烟，

包括楼梯间、卫生间等所有公共及隐蔽区域。违者，经查实，公司有权予以辞退处理。

”柳如烟的声音平稳，没有一丝波澜，像在念一段与己无关的公文，“顾总监，

你是公司元老，更是高层管理者，不会不知道吧？”顾清扬看着她，

试图从那张精致却冰冷的脸上找出一丝玩笑的痕迹，或者哪怕一点点不忍。没有。

什么都没有。“如烟，”他开口，声音因熬夜和突如其来的冲击有些沙哑，

“我昨天刚带了团队……”“工作是工作，纪律是纪律。”柳如烟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

不容置疑，“功过不能相抵。更何况，作为总监，你更应以身作则。你这样的行为，

让其他员工怎么看？让公司的规章制度形同虚设？”她微微侧头，

目光扫过身后的贺函：“贺助理，把东西给顾总监。”贺函上前一步，

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公式化的惋惜，将另一份文件放在顾清扬面前。

是《解除劳动合同通知书》，理由一栏，白纸黑字：严重违反公司规章制度。

“柳总也是为了公司大局着想，还希望顾总监……哦不，顾先生，能够理解。

”贺函的声音温和，甚至带着一点伪善的劝慰，但那微微上扬的嘴角，却像一根针，

刺在顾清扬的心上。这一刻，顾清扬全明白了。不是巧合，不是误会。

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目的明确的驱逐。他连续二十六小时不眠不休为公司拼杀，

换来的不是庆功宴，不是拥抱，而是一纸冰冷的、带着羞辱性质的解聘书。而执行这一切的，

是他相爱五年、订婚一年、曾以为会共度一生的女人。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血液在瞬间冷却，又在下一秒冲向四肢百骸，带来一种毁灭般的燥热。

他死死地盯着柳如烟，盯着她闪烁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冰冷的眼眸，

盯着她放在桌下、紧紧交握显得有些用力的手指。愤怒，背叛，荒谬，

种种情绪如同岩浆般在他胸腔里翻滚、冲撞。但他没有动。他甚至极轻极缓地，

扯动了一下嘴角。那不是一个笑，更像是一种极致情绪下的肌肉失控，

带着浓烈的自嘲和冰冷的绝望。“好。”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与内心翻江倒海的情绪形成残忍的对比，“很好。”他拿起笔，目光扫过那份通知书，然后，

在柳如烟和贺函隐含期待的目光注视下，翻到了最后一页。那里，除了解除合同的通知，

还附着一份他之前签署过的《竞业限制协议》确认函。他没有丝毫犹豫，在需要签名的地方，

唰唰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笔锋锐利，几乎要划破纸背。“柳总，贺助理，”他放下笔，

抬起眼，目光像两潭深不见底的寒水，依次从两人脸上掠过，“祝公司……前程似锦。

”他转身，没有再看柳如烟一眼，挺直了背脊，走向门口。步伐稳定，没有丝毫踉跄，

仿佛不是被狼狈驱逐，而是完成了一次寻常的告别。就在他的手握住冰凉的门把手时，

身后传来贺函压低了的、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得意，却又故作关切的声音：“柳总，

您也别太难过，顾先生他……总会想通的。”然后是柳如烟一声极轻的、几乎听不清的回应。

那声音里，没有半分难过。只有一丝如释重负。顾清扬的指尖在金属门把上停顿了一瞬，

随即，毫不犹豫地拧开，走了出去。厚重的门在他身后无声合拢，

隔绝了那个曾经属于他的世界，也隔绝了他过去五年所有的信仰和温暖。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属于他的痕迹早已被清理得七七八八。几个他一手带起来的项目组长红着眼眶围上来，

欲言又止。他只是平静地摆了摆手，开始收拾自己为数不多的私人物品。

一个刻着他名字的定制U盘，一支柳如烟送他的万宝龙钢笔，还有……抽屉深处，

一个绒布盒子。他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枚男戒，和他送给柳如烟的那只是一对。

他盯着那枚戒指看了几秒，然后“啪”地一声合上盖子，随手扔进了公文包最外侧的夹层，

像丢掉一件不再需要的杂物。抱着纸箱走出公司大门，阳光有些刺眼。他站在街边，

感受着周围熙攘的人流和车流，第一次觉得自己像个无处可去的孤岛。他拿出手机，

屏幕上是柳如烟巧笑嫣然的照片，那是他们去年在海边拍的。他手指悬在屏幕上方，

停顿了足足十秒，然后用力按下，选择了删除。接着，他点开了一个几乎从未拨过的号码，

备注名是“许素”。那是一位在几次行业峰会上有过交集、彼此欣赏的女总裁，行事果决，

眼光毒辣，她的“素年科技”是业界新锐，势头正猛。电话响了三声就被接通。“喂？

”那边传来一个清晰、冷静的女声。“许总，我是顾清扬。”他的声音依旧带着疲惫，

但底层已经淬炼出一种冰冷的坚硬，“不知道你现在是否方便？我有一桩生意，

或许你会感兴趣。”3三天后，一家私密性极好的咖啡馆包厢里。

许素穿着一身利落的白色西装套裙，坐在顾清扬对面。她听完顾清扬简洁却毫无保留的叙述，

包括被解雇，包括那根烟，包括柳如烟和贺函之间那不言自明的暧昧。她没有立刻发表意见，

只是用那双锐利的眼睛仔细打量着顾清扬。眼前的男人，憔悴，

眼下的乌青昭示着连日来的煎熬，但那双眼睛深处，燃烧着的不是颓废和怨恨，

而是一种被彻底背叛、剥离了一切软弱后，淬炼出的冷静火焰。“所以，

”许素轻轻搅动着杯中的咖啡，声音平稳，“你找我的目的是？”“合作。

”顾清扬言简意赅，“‘扬烟科技’的核心技术，超过七成是我主导开发的。

柳如烟擅长市场和资本运作，但对技术底层理解有限。贺函，更是个只会钻营的外行。

他们拿下了项目，但后续的迭代开发和深度优化，以他们现在的技术团队，撑不起来。

”他抬起眼，目光与许素在空中相遇：“我可以开发出更优的解决方案，正面击垮他们。

但我需要资金，需要一个新的平台，需要最快的时间。”“理由？”许素挑眉，

“仅仅是为了报复？”顾清扬扯了扯嘴角，那笑容里没有温度：“为了拿回我应得的东西，

也为了告诉一些人，折断的云舟，未必不能乘风破浪，抵达他们想象不到的远方。

”许素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然后，她放下咖啡勺，

身体微微前倾：“技术方向和可行性方案，一周内给我。资金和公司架构，我来解决。

新公司，你占技术股百分之三十，外加执行总裁职位。”“可以。”顾清扬没有任何异议。

“但是，”许素话锋一转，目光如炬，“我有一个条件。我要确保你的‘个人问题’，

不会影响到新公司的声誉和运营。你和柳如烟之间，必须彻底切割干净。

”顾清扬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

拿出了那天签字的《解除劳动合同通知书》和那份竞业协议确认函的复印件，推到她面前。

“许总可以仔细看看这份竞业协议。”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成竹在胸的冷酷，

“柳如烟当时为了显示‘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