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苏晴结婚周年的晚上，兄弟发来一段视频。哥，你看嫂子像一个人吗？视频里，
妻子正对着镜头巧笑嫣然。可镜头倒影里，一个陌生男人的手正搭在她腰间。
我浑身血液冻结——那是我最好的兄弟陈默。我假装不知，
在周年宴上播放了精心剪辑的纪念视频。当画面定格在那双手的瞬间，
全场的笑声戛然而止。苏晴脸色煞白地跪下：老公，你听我解释...
我弯腰看着她颤抖的睫毛，轻声说：别急，这才第一集。
1窗外的霓虹灯把城市点缀得像一个虚假的童话。我，林砚，坐在书房里，
屏幕上是公司明天要用的并购方案。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心里却莫名地烦躁。
今天是我和苏晴结婚三周年纪念日。苏晴，我大学时追了整整三年的校花。
记得第一次牵她的手，在学校的樱花树下，她脸红得像晚霞。婚后这三年，我拼了命工作，
从一个小职员爬到上市公司总监，就为了给她最好的生活。
上个月刚付完这套江景公寓的首付，写的是她一个人的名字。手机震动，是陈默发来的消息。
陈默，我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大学毕业一起创业，失败了，他转头进了体制，
现在是个小科长。虽然走的路不同，但感情从来没变过。我结婚时，
他是我的伴郎；我父亲去世时，他陪我在殡仪馆守了整整三夜。砚哥，在干嘛呢？他问。
加班，给资本家卖命。我回了个苦笑的表情。今天不是你跟嫂子纪念日吗？
早点回去陪她吧。马上就好，给她订了T家的项链，惊喜。啧啧，模范丈夫。
他发来个羡慕的表情，随即又发来一条，对了，我刚翻旧手机，找到段有意思的视频，
发你看看。我没在意，以为又是哪个搞笑段子。几秒后，一个视频文件传输过来。
标题是2019.06.15_校庆。2019年6月15日，是我们母校的百年校庆，
也是我和苏晴确定关系后，第一次一起在公开场合亮相。那天我紧张得手心全是汗，
陈默还笑我没出息。我点开视频。画面有些晃动，是陈默惯有的粗糙拍摄手法。镜头中央，
苏晴穿着一条淡蓝色的连衣裙，站在校史馆门前，对着镜头挥手，笑容明媚得晃眼。砚哥，
看这里！你老婆真上镜！陈默的画外音带着笑意，是我无比熟悉的声音。我也在画面边缘，
正低头看手机，似乎在处理什么急事。一切都那么正常，那么熟悉，
充满了青春和友谊的美好。如果不是我恰好今天戴了新配的眼镜。
如果不是屏幕擦得足够干净。如果不是窗外那束霓虹灯的光，恰好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
折射在苏晴那双含着笑意的、看向镜头的瞳孔里——我猛地按下了暂停键。放大。再放大。
对准她瞳孔的倒影。心脏在那一瞬间停止了跳动。瞳孔的倒影里，
清晰地映出拍摄者陈默的身影。这很正常。不正常的，是搭在苏晴腰间的那只手。骨节分明，
手腕上戴着一块我无比熟悉的欧米茄海马——那是陈默二十五岁生日时，我送他的礼物。
而那只手，正以一种超越朋友界限的、充满占有欲的姿态，紧紧地搂着苏晴的腰。
苏晴的脸上，是面对镜头的、毫无破绽的甜美笑容。我的身体先于大脑做出反应，
冲进洗手间，对着马桶剧烈地干呕起来。冷汗瞬间浸透了衬衫，
四肢冰凉得像是刚从冰窖里捞出来。三年。整整三年。我生命中最在意的两个人。
一个是我发誓要守护一生的女人。一个是我愿意挡刀子的兄弟。视频的日期，像烧红的烙铁，
烫在我的视网膜上——2019年6月15日。那时，我们刚结婚三个月。那时，
陈默是我最信任的兄弟，是我的伴郎。那时，我以为自己拥有了全世界。
我扶着冰冷的洗手台，看着镜子里那个脸色惨白、眼神空洞的男人。陌生得可怕。愤怒？
有的。像岩浆一样在血管里奔涌。痛苦？撕心裂肺，几乎要将我撕裂。
但还有一种更冰冷的、更坚硬的东西，在这一切的废墟之上，慢慢凝聚。我回到书房，
重新点开那个视频，一遍，又一遍地看着。像是一个自虐的疯子，用这把无形的刀，
反复凌迟自己。然后，我拿起手机，拨通了苏晴的电话。电话响了三声就被接起，
背景音是轻柔的音乐，她应该在美容院。老公？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
带着一点撒娇的意味，你下班了吗？我这边快好了，等你来接我哦。就在昨天，
这声音还能融化我所有的疲惫。我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所有的波澜已被强行压下，
声音甚至比平时更加柔和：刚忙完，这就出发。对了，纪念日宴会，都通知到位了吧？
陈默……他确定能来吗？嗯嗯，都通知了，陈默说他准时到。她语气轻快，毫无异样，
老公，我好期待今晚啊。我也很期待。我轻声说，
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连我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弧度。期待给你们所有人，
一个……终身难忘的纪念。挂断电话，我靠在椅背上，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的万家灯火。
曾经，那里有一盏灯，是为我而亮的。现在，灭了。但没关系。游戏，才刚刚开始。
我移动鼠标，点开了电脑上一个隐藏很深的文件夹。里面，是我这些年出于职业习惯，
记录仪自动上传的影像、以及一些连苏晴都不知道的、我放在家里的隐蔽摄像头的访问权限。
陈默，苏晴。你们不是喜欢演戏吗？那我就搭一个最好的舞台，请最棒的观众。我们，
慢慢玩。2“鎏金岁月”宴会厅里，衣香鬓影，流光溢彩。我站在门口，迎接宾客，
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微笑。苏晴穿着一身量身定制的香槟色长裙，
颈间戴着我送她的钻石项链，光彩照人。她亲昵地挽着我的手臂，接受着亲朋好友的祝福，
俨然一副幸福小女人的模样。“林总，苏晴，恭喜恭喜啊！”“三年了，还这么恩爱，
真是羡煞旁人。”“阿砚，你小子真是人生赢家！”每一句赞美都像一根细针，
扎在我早已麻木的心上。我笑着应酬，目光却在不经意间扫过全场。岳父岳母坐在主桌，
红光满面，正和几位亲戚高谈阔论，内容无非是他们的女婿多么能干，女儿多么幸福。
小姨子苏婉拿着手机不停地***，定位定在五星级酒店，
配文大概率又是“姐姐姐夫周年快乐，沾沾喜气”。虚伪。这看似和谐美满的一切，
底下爬满了蛆虫。陈默还没到。“老公，你看我头发没乱吧？”苏晴小声问我，
带着一丝娇憨，“陈默怎么还没来？他可是你最好的兄弟，不会迟到吧？
”“他刚给我发消息，路上堵车，马上到。”我拍了拍她的手背，动作温柔，心里却在冷笑。
最好的兄弟？是啊，好到可以共享妻子。七点整，宴会即将开始，陈默终于匆匆赶到。
“抱歉抱歉，单位临时有点事，来晚了！”他穿着得体的西装，手里拎着一个精致的礼盒，
笑容爽朗，一如往常。他先跟我用力拥抱了一下，然后转向苏晴，“嫂子，今天真漂亮！
砚哥好福气啊！”他递上礼盒，动作自然流畅。苏晴接过，微笑着道谢，
眼神与他有一瞬间的接触，快得几乎让人无法捕捉，但我看到了那平静无波下的暗流。
他们演技真好。如果不是那段视频，我恐怕会被骗一辈子。“来了就好，就等你了。
”我揽过陈默的肩膀，力道如常，仿佛我们还是那对可以交付后背的兄弟，
“位置给你留好了。”宾主落座。司仪上台，说着暖场的吉祥话。
一道道精美的菜肴被端上桌。气氛热烈而融洽。我坐在主位，安静地吃着东西，
听着桌上的欢声笑语。岳父在吹嘘他最近投资的“大项目”，暗示我该支持一下。
小姨子抱怨着工作累，工资低，眼神却不时瞟向我。苏晴和陈默偶尔会搭话，配合默契，
天衣无缝。他们构筑的这个虚假堡垒，看起来是如此坚固。是时候，敲开第一道裂缝了。
我端起酒杯，轻轻敲了敲桌面，吸引了全场的注意。
“感谢各位今天来参加我和小晴的周年纪念。”我站起身，声音温和，带着恰到好处的感慨，
“三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回头看看，有很多美好的瞬间，都值得珍藏。
”苏晴仰头看着我，眼中带着恰到好处的感动和爱意。陈默也笑着举杯附和。“所以，
”我话锋一转，目光扫过苏晴和陈默，“我特意准备了一份小小的惊喜，
把我们这三年来一些有趣的、珍贵的片段，剪辑成了一个视频，想在这里和大家一起分享。
”苏晴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绽放出惊喜的笑容：“老公！你什么时候准备的？我都不知道！
”岳母在一旁笑道：“看看阿砚多有心！”桌上响起一片善意的起哄和掌声。
“就在今天下午，抽空弄的。”我微笑着，拿出一个U盘，走向连接着大屏幕的电脑，
“希望能博大家一笑。”我背对着众人，将U盘插入接口。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
调出了我早已准备好的“惊喜”。没有人看到我眼底深处那片冰冷的决绝。大屏幕亮起，
柔和的背景音乐响起。开始的画面，
是我们的一些日常照片和短视频——蜜月旅行、一起做饭、朋友聚会……看起来温馨又甜蜜。
苏晴放松下来，依偎在我身边，指着屏幕上的画面，小声跟旁边的闺蜜说着当时的趣事。
陈默也看得津津有味，不时发出笑声。宾客们沉浸在美好的氛围中。视频平稳地播放着。
画面切换，来到了校庆那天。就是陈默拍摄的那段视频的原始版本，没有经过我任何处理。
镜头里，苏晴巧笑嫣然，我站在旁边，陈默的画外音带着笑意。
一切都和我在电脑上看到的一样。直到——我隐藏在桌下的手，轻轻按下了口袋里的遥控器。
播放器上，出现了几乎难以察觉的，慢放、局部放大的指令。画面速度微微变慢，
镜头仿佛被无形的手引导着，不再是聚焦在苏晴灿烂的笑脸上，而是缓缓地、精准地，
推向了她那双映着霓虹光彩的瞳孔。像素被无限放大。瞳孔的倒影，变得无比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