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现场，祝她和“闺蜜”百年好合

黎晚说陆子骞是她最好的闺蜜，试婚纱让他第一个看没关系。

直到婚礼前夜，我撞见陆子骞穿着我的新郎礼服，和黎晚在婚床上拥吻。

“他只是太为我高兴了。”黎晚护着他，“靳砚，你太小气了。”

我笑着撕碎了请柬：“婚礼照常，我送你们一份大礼。”

婚礼当天，当大屏幕亮起陆子骞的男科诊断书时，我对着镜头微笑：

“祝我的新娘和她的‘闺蜜’，百年好合。”

靳砚把最后一份文件塞进公文包，抬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落地窗外，城市的霓虹已经次第亮起，像一片流淌的星河。他瞥了眼腕表，七点四十。比答应黎晚的时间晚了十分钟。

手机屏幕适时亮起，黎晚的名字在跳动，背景是两人去年在洱海边的合照，她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靠在他肩头。靳砚嘴角不自觉地弯了一下，接通电话，声音带着工作后的疲惫，却放得很柔：“晚晚，刚忙完，马上下来。”

“靳大总监，你再不下来，我点的你最爱的黑椒牛柳意面可就凉透啦！”黎晚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清脆里带着点娇嗔，像夏日里冰镇过的柠檬水，瞬间冲淡了他心头的烦闷。

“五分钟，保证出现在你面前。”靳砚加快脚步，推开沉重的玻璃门，走进电梯。金属门映出他挺拔的身影，一丝不苟的衬衫，轮廓分明的下颌线，还有眼底那抹因为想到她而自然流露的暖意。七年了，从大学校园里那个穿着白裙子、抱着画板的安静女孩，到如今即将成为他妻子的黎晚，时间似乎只在她身上沉淀出更动人的光彩。

电梯下行，轻微的失重感传来。靳砚闭上眼，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闪过下午那个画面。

他提前结束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会议，想着去黎晚常去的那家高端婚纱定制店“云裳”碰碰运气，给她个惊喜。推开那扇缀满水晶的玻璃门，柔和的灯光下，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巨大落地镜前的黎晚。

她穿着一件抹胸款的鱼尾婚纱，细腻的蕾丝勾勒出她玲珑的曲线，长长的拖尾像一片散落的月光，铺陈在光洁的地板上。美得惊心动魄。靳砚的心跳漏了一拍，几乎要屏住呼吸。

然而，下一秒，他嘴角的笑意就僵住了。

镜子里映出的不只是黎晚，还有紧贴在她身侧、同样对着镜子笑得一脸灿烂的陆子骞。那个男人，黎晚口中“从小一起长大、比亲哥还亲”的男闺蜜。陆子骞的手，正极其自然地搭在黎晚裸露的、光洁的肩头上，指尖甚至无意识地摩挲着那细腻的皮肤。他的头微微歪着，几乎要碰到黎晚的鬓角，嘴唇开合，不知在说什么，惹得黎晚咯咯直笑，身体也跟着轻轻晃动，婚纱的珠片在灯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

那一刻，靳砚觉得那光刺得他眼睛生疼。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闷堵，像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紧了他的心脏。他站在门口，像个突兀的闯入者，看着镜中那对姿态亲昵、言笑晏晏的男女，仿佛他们才是即将步入婚姻殿堂的主角。

“靳砚？”黎晚终于从镜子里发现了他，脸上惊喜的笑容在看到靳砚沉下来的脸色时，微微凝滞了一下，随即又绽开，“你怎么来了？快看，这件怎么样？”

陆子骞也转过头，脸上带着靳砚无比熟悉的那种、仿佛永远阳光开朗的笑容，手却依旧搭在黎晚肩上，没有丝毫要放下的意思：“哟，靳大总监来查岗啦？放心，我帮你把关呢，晚晚穿这件绝了！”

靳砚的目光像冰冷的刀锋，扫过陆子骞那只碍眼的手。陆子骞似乎这才后知后觉，讪讪地收回了手，插进裤兜里，但脸上的笑容依旧没变。

“嗯，好看。”靳砚的声音有些发紧，他走过去，目光落在黎晚身上，努力压下心头的翻涌，“很衬你。”他伸出手，想替她整理一下肩头那被陆子骞碰过的位置。

黎晚却像只轻盈的蝴蝶，笑着转了个圈，躲开了他的手，裙摆飞扬：“是吧？子骞也说这件最好看！他眼光一向毒辣！”她语气里的亲昵和信赖，毫不掩饰地指向陆子骞。

靳砚的手僵在半空，指尖残留着空气的微凉。他看向陆子骞，对方正用一种近乎无辜的眼神回望着他，嘴角噙着那抹让靳砚觉得无比刺眼的笑。

“晚晚，试婚纱这种事，是不是……”靳砚斟酌着用词，尽量不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太生硬，“是不是该让我这个准新郎第一个看？或者，至少我们一起？”

黎晚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带着点不解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靳砚，你怎么了？子骞又不是外人。他陪我挑婚纱怎么了？以前我买衣服、做头发，不都是他帮我参谋的吗？你工作那么忙，我不想打扰你嘛。”她走过来，挽住靳砚的胳膊，轻轻晃了晃，带着撒娇的意味，“而且，子骞他懂我啊，知道什么最适合我。你看，他挑的这件，你不是也说好看吗？”

“是啊，靳砚，”陆子骞适时地插话，语气轻松得像在谈论天气，“咱们兄弟谁跟谁，晚晚就像我亲妹妹一样。我帮她看看，不也是想让她在你面前美美的，让你更有面子嘛！别那么小气啦！”

“小气？”靳砚咀嚼着这两个字，一股邪火猛地窜上心头。他看着黎晚依赖地挽着自己，眼神却时不时飘向陆子骞，带着寻求认同的意味。看着陆子骞那副理所当然、仿佛他才是黎晚最亲密守护者的姿态。试婚纱，肩头的触碰，亲昵的参谋……这早已超出了普通朋友的界限！一股冰冷的怒意在他胸腔里冲撞，几乎要冲破喉咙。

“晚晚，”靳砚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度，“‘闺蜜’也要有分寸。试婚纱，这是属于我们两个人的时刻。我不希望有外人参与，尤其是异性。”他刻意加重了“外人”和“异性”两个词，目光如炬，直直射向陆子骞。

陆子骞脸上的笑容终于有些挂不住了，他耸耸肩，摊开手，做出一个无奈又有点受伤的表情：“得，看来我在这儿碍眼了。晚晚，我先撤了，你们慢慢挑。”他朝黎晚眨眨眼，转身就走，背影潇洒，仿佛他才是那个被无理取闹打扰了的人。

“子骞！”黎晚想叫住他，但陆子骞脚步没停，很快消失在店门外。

黎晚猛地甩开靳砚的胳膊，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愠怒：“靳砚！你太过分了！什么叫外人？什么叫异性？子骞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认识的时间比认识你还长！他陪我试件婚纱怎么了？你至于这样给他难堪吗？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可理喻，这么小气了？”

“我小气？”靳砚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他看着眼前这张因为愤怒而涨红、却依旧美丽的脸，只觉得无比陌生，“黎晚，你告诉我，哪个男人能心平气和地看着自己的未婚妻，穿着嫁衣，和另一个男人姿态亲昵地站在一起？看着他碰你？看着他替你做决定？看着你因为他离开而对我发火？”

“姿态亲昵？靳砚，你思想能不能不要那么龌龊！”黎晚的声音拔高了，带着尖锐的指责，“子骞他只是习惯性地搭一下肩膀，这有什么？我们从小就这样！是你自己心里有鬼，看什么都觉得有问题！你根本不懂我和子骞之间的感情，那是纯粹的友情！亲情！”

“纯粹的友情？亲情？”靳砚冷笑一声，那笑声在安静的婚纱店里显得格外刺耳，“好一个纯粹的友情！黎晚，你问问你自己，如果今天是我和一个所谓的‘女闺蜜’，让她来替我试新郎礼服，让她搭着我的肩膀评头论足，你会怎么想？你会觉得那是纯粹的友情吗？”

黎晚被他问得一窒，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更加恼怒：“这根本不一样！你不要偷换概念！子骞他不是那种人！我也不是！”

“不一样？哪里不一样？”靳砚逼近一步，目光紧紧锁住她，“是因为他是陆子骞，所以一切就都理所当然？黎晚，你告诉我，我和他，在你心里，到底谁的分量更重？是即将和你共度一生的丈夫，还是这个‘比亲哥还亲’的男闺蜜？”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黎晚气得胸口起伏，眼圈微微发红，她抓起自己的包，狠狠瞪了靳砚一眼，“靳砚，我现在不想跟你吵！你太让我失望了！我需要冷静一下！”说完，她不再看靳砚，提着婚纱的裙摆，快步冲出了婚纱店，留下靳砚一个人站在空旷华丽、却冰冷刺骨的店里。

店员们早已识趣地躲到了远处，偌大的空间只剩下靳砚一个人。他站在原地，看着镜子里那个脸色铁青、眼神阴鸷的男人，又看看黎晚消失的门口，只觉得一股巨大的疲惫和冰冷的愤怒将他淹没。那件挂在模特身上的华丽鱼尾婚纱，此刻在他眼中，像一张巨大的、讽刺的网。

他慢慢走到那件婚纱前，伸出手，指尖触碰到冰凉顺滑的缎面。就是这件衣服，刚才还穿在他心爱的女人身上，而另一个男人的手，就那样随意地搭在上面，搭在属于他的领地之上。

“分寸？”靳砚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无声地扯了扯嘴角，那笑容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黎晚，你会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没有分寸。”

他掏出手机，屏幕还停留在黎晚的来电显示上。他面无表情地划掉，然后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喂，老K，”靳砚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听不出丝毫波澜，“帮我查个人。陆子骞。对，黎晚那个‘好闺蜜’。我要他所有的资料，越详细越好。特别是……他那些见不得光的‘小爱好’和‘小麻烦’。”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件刺眼的婚纱，补充道，“还有，帮我找个手艺好的裁缝，要嘴严的。”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粗哑的应声：“明白，砚哥。放心，包在我身上。”

挂断电话，靳砚最后看了一眼那件婚纱，转身，大步离开了“云裳”。玻璃门在他身后合拢，将那片璀璨的水晶和洁白的婚纱隔绝在内。门外的城市华灯初上，车流如织，喧嚣而冰冷的光映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最后一丝暖意彻底熄灭，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寒潭。

裂痕已经撕开，并且正在以无法挽回的速度，疯狂蔓延。而靳砚，亲手点燃了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