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第六十七年深秋,辰时初。
养心殿内,药味被晨光冲淡了些。
林长生靠在软枕上,指尖摩挲着玉如意的纹路,眼底清明得不像个将死之人。
昨夜那碗毒参汤还在小几上,银簪黑得发亮,像块烧焦的炭。
李德全端着空药碗,背影佝偻,袖口湿了一片。
他刚从东宫回来,脚步虚浮,连呼吸都压着嗓子。
他知道皇帝看穿了他,可他还得再赌一次——太子那边不能不报。
“李德全。”
林长生开口,声音不高,却让太监膝盖一软,“去左都御史府,传张大人、刑科和礼科两位掌道御史,就说朕有‘礼法要事’,辰时三刻前必须到。”
李德全低头应是,转身要走。
“慢着。”
林长生目光落在他汗湿的袖子上,“去的时候,别绕路去东宫。
你这颗脑袋,是朕赏的,想给谁,也是朕说了算。”
太监当场跪倒,额头磕在地上:“奴才不敢!
绝不敢绕路!”
林长生没再看他,只轻轻闭了下眼。
灵气感知术扫过殿内,李德全的心跳快得像擂鼓,乱得收不住。
他知道,这奴才还想通风报信。
但他不在乎。
御史一到,戏就开场了。
不到半盏茶工夫,张御史三人便进了殿。
他们穿着朝服,脸色紧绷,一眼就看见摆在殿中的西张椅子——那是只有重大朝议才会摆出的规矩。
三人对视一眼,心里都明白:皇帝这是要当众立威。
“诸位来得正好。”
林长生缓缓睁眼,“朕病了几日,脑子不清,有些事想请教。
《大周礼》里说‘君父有疾,亲眷侍疾’,这话可对?”
张御史心头一跳,知道避不过去了,只能硬答:“回陛下,确有此语。
***侍疾,乃为万民表率,合乎礼法。”
“那‘侍疾’二字,该怎么侍?”
林长生盯着他,“是让宫女代劳,还是皇后亲自动手?”
刑科掌道御史赶紧接话:“陛下,心意重于形式,宫女代劳也……重在心意?”
林长生打断,语气陡冷,“先太后病重时,先帝亲自喂药,一次都没让宫女插手。
难道先帝比皇后还懂孝道?
还是说,皇后觉得她比先太后更尊贵?”
殿内瞬间安静。
礼科御史低着头,手指掐进袖子里。
这话要是传出去,赫舍里氏的脸面就彻底砸了。
张御史咬牙磕头:“陛下息怒!
臣等并非此意!
若皇后娘娘能亲自侍疾,自是彰显孝道,合乎礼制!”
“好。”
林长生嘴角微动,“既然诸位都说合礼,那朕今日就承这份孝心。
李德全,传旨——请皇后即刻入养心殿侍疾,就说朕等着她尽孝。”
他特意把“请”字拖得又轻又慢,像刀尖划过骨头。
李德全的身子僵硬的慢慢的退出殿外后,那神情就像受了惊吓的兔子一样飞奔而出。
张御史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叹气。
他们这几个御史,算是被皇帝绑上了船——想下来,就得掉脑袋。
一刻钟后,叶清雪来了。
她穿着绣金凤袍,头戴九凤冠,身后跟着两个宫女,步子稳得像走在朝堂上。
可一进门,看到两侧肃立的御史,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臣妾恭请陛下圣安。”
她屈膝行礼,声音端庄,“陛下龙体违和,臣妾本当侍疾。
但臣妾乃***,若亲自捶腿揉肩,恐损皇家体面,外邦闻之,以为我大周无人。
不如由宫女代劳,臣妾在旁照应。”
话音未落,殿外一阵骚动。
王德福跌跌撞撞冲进来,扑通跪地:“陛下!
太子殿下听闻此事,特命奴才求情——娘娘万金之躯,岂能做粗活?
求陛下开恩!”
林长生眼皮都没抬。
“太子让你来的?”
“是!
太子殿下说……放肆!”
林长生长袖一甩,拍在龙案上,“朕与御史议礼法,轮得到你一个奴才插嘴?
侍卫何在!”
两名带刀侍卫立刻冲入,架起王德福就往外拖。
“掌嘴三十!
再敢踏进一步,打断腿!”
清脆的巴掌声很快传来,一声比一声响。
叶清雪的手指微微发抖。
她没想到,皇帝竟真敢动太子的人。
林长生这才看向张御史:“张大人,你说,是‘***的体面’重要,还是‘对君父的孝道’重要?”
张御史额头冒汗:“回陛下……孝道为天,体面次之。
侍疾非粗活,乃大礼也。”
叶清雪咬住嘴唇,指甲掐进掌心。
她若再抗,就是不孝,就是违礼,赫舍里氏的根基就得动摇。
林长生语气缓了些:“皇后,朕知道你委屈。
可朕这身子,怕是撑不了几天了。
你就当可怜可怜朕这个快死的人,给朕捶腿一刻钟,全了夫妻情分,行吗?”
软中带硬,卖惨加绑架。
叶清雪终于跪下,抬起手,狠狠按在林长生腿上。
她用力极重,像是要把这些年积的怨气全砸进去。
林长生闭目不动,心里默数时间。
同时用灵气感知术扫过她——她体内灵气紊乱,情绪己近崩溃。
殿内静得只剩“咚咚”的捶腿声。
一刻钟整。
主线任务“借侍疾削外戚根基”完成!
奖励《原始真解》*1,寿元+10年(当前寿元:11年5月30天),体内腐心散毒素清除20%!
一股暖流瞬间涌遍全身,经脉通畅得像是被春水洗过。
无数功法记忆涌入脑海——从吐纳入门到金丹凝练,清晰如刻。
林长生缓缓睁眼,语气平淡:“行了,一刻钟到了。
你累了,回宫歇着吧。”
没有谢字,没有安慰,甚至没看她一眼。
叶清雪猛地起身,眼眶发红,脚步踉跄。
出门时差点绊倒门槛,全靠宫女扶住。
她走出养心殿那一刻,一口血涌上喉头,硬生生咽了回去。
半个时辰后,乌尔坤拄着拐杖闯了进来。
他是赫舍里氏的老族长,当年随先帝打天下,手里握着三道免死铁券。
一进门就“噗通”跪地,老泪纵横:“陛下!
皇后归宫后便昏厥高烧,满朝都在传,说您为打压外戚,故意折辱***!
老臣求您下道圣旨,澄清娘娘是自愿侍疾,救救赫舍里氏啊!”
他话里提“满朝议论”,提“先帝旧恩”,实则是逼宫。
林长生靠在软枕上,眼神平静:“乌老,朕记得你有三道免死诏书,一道是你自己,两道是你两个儿子。
现在,你两个儿子都在边关带兵,你说——朕若一道都不认,你能怎么样?”
乌尔坤浑身一震,抬头看着皇帝。
那双眼睛不再浑浊,不再虚弱,而是像刀锋一样冷。
“朕可以给你台阶。”
林长生缓缓道,“赏你三千两白银,二十匹锦缎,就说皇后侍疾是自愿的,是表率。
但你记住——再有下次,朕不仅废了你的铁券,还会查赫舍里氏三代账目。
边关粮饷,是不是干净,咱们可以慢慢算。”
乌尔坤脸色煞白,嘴唇哆嗦。
他知道,皇帝己经不是病夫了。
“老臣……谢陛下恩典。”
他颤巍巍叩首,带着族人退下。
林长生靠回软枕,指尖轻轻一动。
空气中,一丝微弱的灵气流转而过。
他闭上眼,开始默念《原始真解》的第一篇吐纳法。
殿外,风卷起一片枯叶,砸在皇后昨日站过的青石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