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半岛酒店华丽的窗棂,洒在陈启脸上。
他罕见地睡了一个安稳觉,这是重生以来,第一次感到一丝踏实。
银行开户,兑换部分港币,购买合身的日常衣物,再配一副此时流行的金丝眼镜。
一番打理后,镜中人更添几分儒雅商贾气质,与昨日偷渡客的形象己是云泥之别。
他退掉昂贵的半岛酒店房间,提着新买的皮质行李箱,搬入了中环一间更为低调但整洁的公寓式旅馆。
挥霍无度非长久之计,他必须精打细算,将有限的资金用在刀刃上。
安顿下来后,陈启便开始了此行的首要目标——寻亲。
他前世是个孤儿,对亲情有着近乎执拗的渴望。
唯一关于身世的线索,是养父临终前交给他的一张泛黄老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温婉的年轻女子抱着一个女婴,背后用钢笔写着模糊的字迹:“妹,摄于香港上环水巷,盼团圆。”
“上环水巷”,这是他唯一的线索。
上环,与中环的摩登繁华不同,更多地保留了老香港的市井气息。
狭窄的街道,密集的唐楼,晾衣竿横七竖八地伸出窗外,挂满衣物。
空气中弥漫着药材、海味、以及各种小食摊档混杂的浓郁气味。
水巷,并非一条主干道,而是一条隐藏在楼宇之间的、更加逼仄潮湿的阶梯小巷。
青石板路面被岁月磨得光滑,两侧是斑驳的墙壁和锈蚀的铁闸门。
陈启行走其间,与周围穿着朴素、行色匆匆的居民显得格格不入。
他这身“南洋富少”的行头,引来了不少好奇、警惕,甚至是不怀好意的目光。
他按照照片的角度,试图找到当年的拍摄地点。
但几十年过去,物是人非,很多建筑都己改建,原来的住户更是无从寻觅。
他尝试向路边摆摊的阿婆、看报的阿公打听。
“阿婆,请问你知唔知道,以前呢度附近,有无一个从内地过来,姓陈嘅女人,带住个女仔?”
陈启尽量让自己的粤语听起来更本地化一些。
阿婆抬起浑浊的眼睛,打量了他一番,摇了摇头:“后生仔,呢度人来人往,边个记得咁多。
走啦走啦,唔好阻住我做生意。”
连续问了几个人,都一无所获。
有人漠不关心,有人警惕地闭口不谈,还有人用狐疑的眼神看着他,仿佛他是来追债的或是便衣警察。
陈启心中渐渐升起一股无力感。
在茫茫人海中,仅凭一个模糊的地名和一个常见的姓氏寻找几十年前的旧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就在他站在巷口,望着熙攘的人流,感到一丝迷茫时,一个流里流气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喂,靓仔,睇你系度行咗好耐咯?
寻人定系寻仇啊?”
陈启回头,看见三个穿着花衬衫、喇叭裤,头发抹得油亮的青年围了上来,眼神不善,为首的那个,嘴角叼着牙签,一副标准的古惑仔模样。
陈启心中一凛,知道这是遇到地头蛇了。
他面上不动声色,扶了扶金丝眼镜,语气平静中带着一丝疏离:“几位有咩指教?”
“指教就唔敢当。”
为首的古惑仔嗤笑一声,用手拍了拍陈启的西装外套,“睇你套西装都几靓,只‘金劳’(金表)仲正点!
系呢度行来行去,系唔系应该识做啲啊?
(看你这套西装挺靓,那只金表更正点!
在这里走来走去,是不是应该懂点规矩啊?
)”这就是明目张胆的勒索了。
陈启知道不能露怯,也不能硬碰硬。
他脑中飞速运转,忽然灵光一闪,想起了系统功能。
启动‘临时身份伪装’:生成‘南洋富商之子,来港寻亲,与本地某社团叔父辈有旧’背景,持续时间30分钟。
消耗积分50点。
是否确认?
“确认!”
瞬间,陈启的气质似乎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多了一丝有恃无恐的底气。
他并没有首接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用一种略带审视的目光看着为首的古惑仔,反问道:“你系跟边个大佬嘅?
(你是跟哪个老大的?
)”那古惑仔一愣,没想到对方不但不怕,反而问起自己的跟脚。
陈启不等他回答,继续用那种带着点居高临下的口吻说道:“我系南洋陈氏嘅,今次过来系揾我姑姐。
我老豆同‘和兴盛’嘅火麒麟叔,算系旧相识。
点,你系火麒麟叔嘅人?
(我是南洋陈氏的,这次过来是找我姑姑。
我老爸和‘和兴盛’的火麒麟叔,算是旧相识。
怎么,你是火麒麟叔的人?
)”他随口胡诌了一个社团和叔父的名字,赌的就是这种底层古惑仔不可能认识所有叔父辈,更不可能去核实一个听起来颇有来头的“南洋富商”的关系。
果然,那古惑仔脸色变了几变。
“和兴盛”是真实存在的社团,火麒麟也确有其人,是社团里一个颇有资历的叔父。
他这种在街边收保护费的小角色,哪里够得着那个层次?
再看陈启这气度,这穿着,以及提到火麒麟时那种自然的语气,不似作伪。
万一踢到铁板,后果不堪设想。
古惑仔的气势瞬间矮了半截,脸上挤出几分尴尬的笑容:“原……原来系陈少。
失敬失敬!
我……我系跟崩牙巨哥嘅,巨哥系跟丧狗哥,丧狗哥先系跟火麒麟叔……小小误会,陈少大人有大量!”
陈启心中暗松一口气,脸上却依旧淡然:“唔紧要。
我初来乍到,唔识规矩。
呢度几百蚊,几位兄弟拿去饮茶。
(没关系。
我初来乍到,不懂规矩。
这里几百块,几位兄弟拿去喝茶。
)”他掏出几张百元港币递过去,既展示了财力,也给了对方一个台阶下。
那古惑仔如蒙大赦,连忙接过钱,点头哈腰:“多谢陈少!
陈少以后系呢头有咩事,尽管开口,叫我阿强就得!”
“阿强?”
陈启心中一动,看着这个虽然油滑,但眼神深处还保留着一丝义气光芒的年轻古惑仔,这正是他目前急需的、了解本地三教九流的“地头蛇”。
“好,阿强,我记住了。”
陈启点了点头,“我确实要揾人,或许,之后真系有啲嘢要麻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