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怕沈时多想，又补了句：“我一个姑娘家，总不能让你淋着雨出去。”
沈时盯着那堆干草看了会儿，没拒绝，也没应声，只是慢慢挪了过去，蜷着身子躺下，背对着江衾念。
江衾念把灶里的火拨得旺了些，火光透过缝隙照在沈时的背上，能看到他的肩膀还在微微起伏。
她靠在灶台边坐下，心里盘算着接下来的事。
按原剧情，沈时明天会被叔父家的人找到，强行拖回去做工，还会被打断一根肋骨——那是他童年阴影里最深的一道疤，也是后来他性格阴鸷的导火索。
“看来，明天得想办法拦一拦了。”
江衾念低声自语。
她不想再走原主的虐恋老路，更不想看着眼前这个还带着点倔强的少年，落得原书里的下场。
夜色渐深，雨还在下，破庙里只剩下柴火燃烧的噼啪声和少年平稳的呼吸声。
江衾念靠着灶台打了个盹，迷迷糊糊间，似乎感觉到有人往她身边放了什么。
睁眼时，见沈时还背对着她躺着，而她手边多了片挡雨的破草席，大概是他从自己那边抽出来的。
她心头一暖，轻轻把草席往身上拢了拢。
火光摇曳里，她知道，不仅是剧情线偏了方向，连这个本该阴鸷一生的少年，也在这碗热粥的温度里，悄悄向她敞开了一道缝隙。
江衾念是被灶火熄灭的凉意冻醒的。
睁眼时，破庙外的雨己经停了，天蒙蒙亮，青灰色的光透过破门的缝隙照进来，落在满地的干草上。
她揉了揉发麻的胳膊，转头往沈时那边看——草堆空着，只有那片破草席叠得整整齐齐，放在她昨晚坐过的灶台边。
“沈时？”
江衾念起身喊了一声，没听见回应，心瞬间提了起来。
难道是按原剧情走了，被他叔父家的人提前带走了？
她快步冲到庙门口，刚扒着门框往外看，就见不远处的土路上，三个壮汉正围着一个单薄的身影推搡。
为首的男人穿着短打，腰上系着粗布带，正是原书里沈时那个刻薄的堂哥沈虎。
“小兔崽子，跑这儿躲清闲？
叔父让你回去喂猪，你倒好，敢藏到破庙里！”
沈虎一脚踹在沈时腿上，少年踉跄着跌坐在泥水里，却依旧攥着拳头，不肯低头。
江衾念心口一紧，没多想就冲了过去。
她挡在沈时身前，双手张开拦住沈虎：“你们干什么？
光天化日的，欺负一个半大孩子算什么本事！”
沈虎愣了愣，上下打量江衾念——她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衫，头发用根木簪挽着，看着就是个普通的乡下姑娘，语气却硬得很。
“你是谁？
这是我们沈家的家事，少多管闲事！”
“家事也没有这么动手的。”
江衾念眼神定得很，她知道沈虎是个欺软怕硬的主，故意提高了声音，“这破庙是我借住的地方，他是我收留的人，要带他走，得问过我同意！”
沈时坐在泥水里，仰头看着江衾念的背影。
晨光落在她身上，把她的轮廓描得很清晰，明明她的肩膀也不算宽，却像堵墙似的，稳稳挡在他身前。
他喉结动了动，想说“不用你管”，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攥得更紧的拳头。
沈虎被江衾念的气势唬住，又怕动静闹大引来镇上的人，脸色沉了沉：“你个丫头片子懂什么？
他是我们沈家的人，就得听叔父的话！”
说着就要绕开江衾念去拽沈时。
江衾念侧身挡住他的手，脑子飞快转着——原书里沈时就是这次被拖回去，才被打断了肋骨。
她得想个办法让沈虎退缩。
忽然，她瞥见不远处田埂上，有个穿着青色长衫的男人正往这边走，看打扮像是镇上私塾的先生。
她立刻拔高声音：“这位先生！
您快来评评理！
这几个人光天化日欺负人，还要强行把人拖走！”
沈虎最怕读书人，一听这话果然慌了，回头见那先生正往这边看，顿时没了刚才的嚣张。
江衾念趁机蹲下身，扶起沈时：“你能走吗？”
沈时点点头，借着她的力气站起来，腿上刚被踹的地方疼得厉害，却还是撑着站首了。
他看了眼沈虎，又看向江衾念，黑眸里翻涌着说不清的情绪。
“算你们走运！”
沈虎撂下句狠话，带着两个壮汉骂骂咧咧地走了。
首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巷口，江衾念才松了口气，扶着沈时往破庙走。
“刚才谢谢你。”
沈时的声音很轻，带着点沙哑，却比昨晚清晰了不少。
江衾念回头看他，见他脸上沾着泥水，左脸颊的擦伤更明显了，忍不住笑了笑：“谢什么？
我总不能看着你被他们拖走。
再说了，你要是走了，谁帮我照看外面的田？”
这话是她随口编的，却见沈时脚步顿了顿，抬头看她时，眼里的防备又淡了些，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悄悄融化。
回到破庙，江衾念找了块干净的布，蘸着昨晚剩下的温水，帮沈时擦脸上的泥水。
指尖碰到他脸颊的擦伤时，他瑟缩了一下，却没躲开。
“你叔父家那边，以后怎么办？”
江衾念一边擦一边问。
她知道沈虎不会善罢甘休，总得想个长久的办法。
沈时沉默了片刻，忽然抬头看向她：“我能留在这儿吗？
我可以帮你种地、挑水，不会白吃你的饭。”
江衾念愣了愣，随即笑起来。
晨光透过破庙的窗棂照进来，落在两人身上，暖得像刚才那碗热粥。
她点头：“好啊，反正这破庙大，多个人也热闹。”
她知道，从沈时说出这句话开始，不仅是虐恋剧情线偏了方向，连她和这个本该阴鸷一生的少年，都朝着全新的方向，慢慢走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