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嫁给陆哲渊就是跳进火坑。所以,我为他精心准备了一份礼物——另一个我。
第一次见到苏锦,是在城南那片龙蛇混杂的旧城区。她蹲在路边,给一只淋湿的流浪猫喂食。
雨水打湿了她廉价的白T恤,头发一缕一缕地贴在脸上,侧脸的轮廓,在阴沉天色里,
像极了当年的我。我让司机停车。保镖打开黑色的雨伞,替我挡住了天空落下的脏雨。
我穿着高跟鞋,一步一步踩过泥泞的积水,站到她面前。她抬起头。
那是一张和我有着七分相似的脸。特别是那双眼睛,瞳孔的颜色,眼角的弧度,
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同的是,她的眼神里充满了被生活反复捶打后的警惕和麻木,
而我,被陆哲渊养在金丝笼里太久,眼神里只剩下伪装出来的温顺。“你想不想,
换一种活法?”我开口,声音很轻。她怀里的猫受了惊,蹿了出去。她站起来,
拍了拍裤子上的泥点,看着我,也看着我身后那辆价值千万的宾利车。她没说话,
但眼神已经回答了我。没人不想。我把她带回了我在郊区的别墅。这里是陆哲渊送我的礼物,
也是我的囚笼。没有他的允许,我一步也走不出去。我让她洗了澡,换上干净的衣服。然后,
我让她坐在我对面,隔着一张长长的餐桌。“我要你,变成我。”我说。
她手里攥着一杯热牛奶,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她不笨,她大概猜到了我要做什么。
“为什么?”她问,声音有点哑。“因为,”我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
“我要嫁给一个叫陆哲渊的男人。他有钱,有势,英俊,深情。所有女人都想嫁给他。
”我停了一下,看着她眼里慢慢亮起的光。“但他是个疯子。”我把那点光,亲手掐灭了,
“他的爱会把人活活烧死。我不想死。”苏锦的脸白了。“你让我……代替你?”“对。
”我点头,“我会教你我的一切。我的走路姿态,我的说话语气,我吃饭的习惯,
我微笑时嘴角的弧度,我看着他时,眼神里应该有的爱慕。
我会把你打磨成一件最完美的艺术品,然后,把你送到他身边。”“他会发现的。
”她声音发抖。“他不会。”我站起来,走到她身边,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我,
“因为他爱的,根本不是沈微这个人。他爱的,是他想象中、被他完全掌控的那个‘沈微’。
你只要演好这个角色,他会比爱我更爱你。”我说的是实话。陆哲渊的爱,是藤蔓,是蛛网,
是密不透风的空气。他为我打造了最奢华的牢笼,喂给我最顶级的食料,
然后要求我这只金丝雀,按照他谱写的曲子,唱出最动听的歌声。任何一点偏差,
都会迎来他偏执疯狂的惩罚。我累了,也怕了。“事成之后,”我松开手,
从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推到她面前,“这里面有一千万。你可以去任何你想去的国家,
买你自己的房子,过你自己的生活。再也没人能欺负你。”一千万。这个数字,像一颗炸弹,
在苏锦的世界里炸响。她看着那张卡,呼吸都停滞了。她这种在泥潭里挣扎求生的人,
别说一千万,就是十万,都足以让她出卖灵魂。她抬头看我,眼神里最后一点犹豫,
被贪婪和渴望彻底吞噬。“好。”她说,“我答应你。”我笑了。我知道,我的计划,
成功了第一步。我看着她那张和我相似的脸,心里没有一丝愧疚。把另一个人推进火坑,
来换取自己的自由。这听起来很残忍。但当那地狱的业火快要烧到自己身上时,
谁又有资格谈论道德?我只想活下去。2苏锦搬进了我的别墅。我给她安排了最好的房间,
买了无数的新衣服,请了专门的营养师和健身教练调理她的身体。短短一个月,
她就像一株被精心浇灌的花,迅速摆脱了旧城区的尘土气,皮肤变得白皙,身材也匀称起来。
但外表,只是最基础的一步。我要做的,是抹掉她骨子里的“苏锦”,
然后刻上“沈微”的烙印。这个过程,比我想象的更难。我让她看我过去所有的录像。
从我小时候参加钢琴比赛,到大学毕业典礼,再到我和陆哲渊第一次出席晚宴。
成千上万个小时的影像资料,我要求她记住我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和动作。“不对。
”我指着屏幕上暂停的画面,对她说,“我拿到奖杯的时候,虽然在笑,
但我的左边眉毛会习惯性地挑一下,表示我其实有点紧张。你再看一遍。
”苏锦盯着屏幕,一遍又一遍地看。然后,我让她模仿。她在巨大的穿衣镜前,
学着我走路。“背挺直,但不要太僵硬。肩膀要放松,想象自己是一只天鹅,优雅,
但带着一点疏离感。”我站在她身后,像一个最严苛的导演,纠正着她的每一个姿势。
她学得很快,也很努力。因为她知道,这是她唯一的出路。最难的,是眼神。
我让苏锦坐在我对面,看着我的眼睛。“我现在,在想一件开心的事。”我说。她看着我,
猜:“你的嘴角在上扬。”“不够。”我摇头,“看我的瞳孔。它会微微放大。
因为喜悦的情绪,会让人的感官变得更敏锐。现在,你试试。”她努力地想着开心的事,
但她的眼神,依旧空洞。她的人生,可能根本就没有过几件真正值得开心的事。我叹了口气。
“算了。”我说,“你不需要真的开心。你只需要记住,开心的时候,瞳孔应该是什么状态,
然后用肌肉去控制它。这是一种表演。”我们日复一日地重复着这种枯燥的训练。吃饭,
走路,说话,微笑,甚至睡觉的姿势。我把我的前半生,像一本说明书一样,摊开在她面前,
让她逐字逐句地背诵、模仿。这个过程,对她是一种折磨,对我,又何尝不是?
我像一个旁观者,冷漠地剖析着自己的人生。我发现,原来我那些所谓的习惯和个性,
都不过是一系列可以被复制的肌肉记忆。原来那个陆哲渊爱着的“沈微”,
是如此的苍白和模式化。有一天晚上,苏锦在训练时,突然崩溃了。
她把手里的高脚杯狠狠地摔在地上,红酒和玻璃碎片溅了一地。“我学不会!”她冲我喊,
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我不是你!我做不到!”她蹲在地上,抱着膝盖,哭得像个孩子。
“我为什么要学这些?为什么要学怎么假笑?为什么要学怎么用叉子吃一块牛排?
这些到底有什么意义!”我没有生气。我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等她哭够了,我才走过去,
递给她一张纸巾。“没有意义。”我说,“这些东西,确实都没有意义。
它们只是让你看起来‘贵’一点的装饰品。”她抬起头,通红的眼睛看着我。“苏锦,
”我蹲下来,平视着她,“你记不记得,你答应我的时候,你在想什么?”她愣住了。
“你在想那一千万,你在想一个崭新的、不受欺负的人生。”我替她说了出来,
“这些没有意义的训练,就是通往那个人生的、唯一的路。路上的石子硌脚,
但你必须光着脚走过去。因为路的尽头,有你想要的鞋子。”我的声音很平静,但每个字,
都像针一样,扎进苏锦的心里。她不哭了。她擦干眼泪,从地上站起来,赤着脚,
小心地避开那些玻璃碎片。她走到镜子前,看着镜子里那个狼狈的自己,然后,慢慢地,
露出了一个微笑。那个微笑,嘴角上扬的弧度,脸颊肌肉的牵动,
甚至连眼神里那种恰到好处的、带着一丝疏离的温柔,都和我一模一样。我知道,她懂了。
从那天起,她不再问为什么,不再有任何情绪。她变成了一台最精密的学习机器,
以惊人的速度,吸收着关于“沈微”的一切。有时候我看着她,会感到一阵恍惚。
镜子里的人,到底是我,还是她?我们之间的界限,正在变得越来越模糊。
我亲手雕刻的这件艺术品,即将完成了。3最后一道工序,是教她如何“爱”上陆哲渊。
这是一个技术活,与感情无关。我把我和陆哲渊所有的合照都打印了出来,
贴满了整整一面墙。“看这里。”我指着一张我们在巴黎铁塔下的合影,“我当时在看他,
注意我的眼神。我的整个身体是侧向他的,这是一种依赖的姿 ઉ势。我的手挽着他的手臂,
但手指是放松的,表示我很安心。”苏锦站在墙前,像一个学生,认真地做着笔记。“这张,
”我又指向一张他为我庆生的照片,“他在看镜头,我在看他。我的嘴唇微张,眼神里有光。
这种光,不是靠想什么开心的事就能有的。你要想象,你眼前这个人,是你的神,
是你世界里唯一的光源。你要把所有的崇拜、迷恋、爱慕,都集中在这一点上。
”苏锦抬头看着我,眼神里有些困惑。“神?”她问。“对。”我点头,
“陆哲渊不需要平等的爱人,他需要一个虔诚的信徒。你要做的,就是扮演好这个信徒。
”为了让她有更直观的感受,我开始让她模仿我和陆哲渊的日常。我扮演陆哲渊。“微微。
”我模仿着陆哲渊的语气,低沉,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命令,“过来。
”苏锦有些僵硬地走到我面前。“不对。”我摇头,“你应该带着一点小跑,
脸上要有见到我的欣喜。重来。”她退回去,重新跑过来。这一次,脸上堆满了笑容。
“好一点了。”我继续说,“现在,吻我。”苏锦的身体瞬间僵住了。她看着我,
脸涨得通红。“这……这也是训练的一部分吗?”“当然。”我面无表情地说,
“陆哲渊喜欢接吻,而且喜欢法式深吻。你必须学会怎么回应他,甚至主动取悦他。
”我看着她窘迫的样子,心里没有丝毫波澜。“你把他,当成一块你必须啃下去的硬骨头。
”我说,“闭上眼睛,完成任务就行了。”我教她接吻的技巧,教她在他抚摸你的时候,
身体应该有什么样的反应,教她在他耳边说什么样的情话,能最大程度地取悦他。
我像一个最高级的***,把所有取悦男人的技巧,倾囊相授。而我教的这一切,
都是陆哲渊曾经在我身上,一点一点“***”出来的。我只是,把这些他施加给我的烙印,
又原封不动地,烫在了另一个女孩身上。苏锦的天赋,超出了我的想象。或者说,
她对金钱和新生活的渴望,给了她无穷的动力。她很快就掌握了所有的“表演技巧”。
当她穿着我最喜欢的那条白色连衣裙,站在我面前,用我惯用的语气,对我说“阿渊,
我爱你”的时候,我有一瞬间的失神。我仿佛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
那个被陆哲渊精心塑造、完美无瑕的沈微。她已经可以以假乱真了。最后的考验,
是陆哲渊的电话。他的电话,每天晚上九点,都会准时打来。那天晚上,
我把手机递给了苏锦。“你来接。”我说。苏锦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手抖得像风中的叶子。
“我……我不行……”“你必须行。”我抓住她的手,把手机塞进她掌心,
“这是你最后一次彩排。演砸了,我们两个,都得完蛋。”电话***,像催命的符咒,
一声一声地响着。苏锦深吸了一口气,又一口。在***快要挂断的最后一秒,
她按下了接听键。她开了免提。“微微。”陆哲渊那熟悉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苏锦的身体抖了一下,但她很快稳住了。“阿渊。”她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温柔和想念,
和我平时一模一样。我心里松了一口气。“今天做了什么?”陆哲渊问,
这是他每天的例行盘问。“下午去画廊看了个展,是之前跟你提过的那位画家。
”苏锦的回答,完全是我提前为她准备好的剧本。“喜欢吗?”“很喜欢。有一幅画,
画的是深海里的鲸鱼,很孤独,但很自由。我看到它,就想起你了。”这句情话,
也是我教她的。陆哲渊有很强的占有欲,
他喜欢听到这种、把他比作强大而孤独的生物的赞美。电话那头,
传来陆哲渊一声低沉的轻笑。他很满意。他们又聊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挂电话前,
陆哲渊突然说:“微微,我想你了。”苏锦愣了一下,剧本里没有这一句。我心里一紧,
对她使了个眼色。苏锦立刻反应了过来。她用一种近乎撒娇的、带着一丝委屈的鼻音,
轻轻地“嗯”了一声。然后,她小声地、几乎是气声地说:“我也是。”完美。
连我都不得不承认,她的表演,青出于蓝。挂了电话,苏锦像虚脱了一样,瘫坐在沙发上。
我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恭喜你。”我说,“你毕业了。”她抬头看着我,眼神复杂。
我知道,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在旧城区喂猫的女孩了。她是我亲手磨亮的利刃,
也是我递向恶魔的祭品。现在,是时候,让她去见见她的“神”了。
4我和陆哲渊摊牌的那天,天气很好。我约他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家餐厅。他来了。
依旧是那副英俊得无可挑剔的模样,手工定制的西装,一丝不苟的发型,
手腕上那块百达翡丽的星空表,在阳光下折射出冰冷的光。他看我的眼神,也和从前一样。
专注,深情,带着要把我吞噬殆尽的占有欲。“微微,你今天很美。”他说。我笑了笑,
没有接话。我把我准备好的“分手礼物”,推到了他面前。那是一份详细的资料,
里面是苏锦的一切。她的身世,她的背景,以及,她那张足以以假乱真的脸。陆哲渊的眼神,
在我把文件推过去的那一刻,就冷了下来。他没有立刻去看文件。他只是看着我。
“这是什么?”他问。“一个故事。”我说,“一个关于‘金丝雀出逃记’的故事。”然后,
我把我所有的计划,都告诉了他。我如何找到苏锦,如何训练她,如何让她代替我,去爱你。
我讲得很平静,像在说别人的事。陆哲渊一直没有打断我。他就那么静静地听着,
脸上的表情,慢慢地,从冰冷,变成了一种我看不懂的、近乎玩味的笑意。等我说完,
他才拿起那份文件,一页一页地,看得非常仔细。“沈微,”他看完,把文件合上,
抬头看我,“你真是,一次又一次地,给我惊喜。”他的反应,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没有暴怒,没有质问,甚至没有一丝被欺骗的伤心。他好像,觉得这很有趣。“所以,
”他靠在椅背上,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像在欣赏一件有趣的艺术品,“你花了三个月的时间,
精心***了一个复制品,就为了从我身边逃走?”“是。”我点头。他笑了。
“那你有没有想过,”他身体微微前倾,一双黑眸死死地锁住我,“如果我想要的,
根本就不是你呢?”我愣住了。“你说的对,”他继续说,“我爱的,
确实不是那个真实的、会闹脾气、会耍小聪明的沈微。我爱的,
是我一手打造的、完美的、绝对服从的‘沈微’。”他的话,像一把冰冷的刀,
剖开了我一直不愿承认的真相。“而你,”他的嘴角,勾起一个残忍的弧度,“现在,
亲手为我送来了第二个,甚至,可能比你更完美的‘作品’。你说,我该怎么感谢你?
”我的后背,瞬间爬满了冷汗。我发现,我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我以为我了解他,
我以为我抓住了他偏执的弱点。但我错了。我不是在利用他的弱点,
我是在迎合他最变态的癖好。他不是爱我,他是爱“养成”这个过程。他享受的,
是把一个独立的灵魂,一点点打磨成他想要的样子。而我,竟然亲手,
为他奉上了最完美的“原材料”。“苏锦什么时候可以过来?”他问,
语气像是在谈一笔生意。我的心,一点一点地往下沉。“陆哲渊,”我看着他,声音发抖,
“你不能这样。她是个活生生的人。”“我知道。”他笑得更开心了,“活生生的人,
才好玩,不是吗?”我看着他那张英俊的脸,第一次感到了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这个人,
不是疯子。他是个恶魔。我的逃跑计划,变成了一场引狼入室的闹剧。我不仅没能逃出去,
还亲手把另一个人,推向了比我更深的地狱。“三天后。”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干涩,无力,
“三天后,她会去找你。”我除了按计划进行,别无选择。因为我知道,
如果我不把苏锦给他,他会用更残暴的方式,把我抓回去,然后,亲自把我也变成一件,
不会说话,不会反抗的“艺术品”。我看着窗外的阳光,觉得无比刺眼。我以为的黎明,
原来,只是另一个更黑暗的夜晚的开始。而这场游戏的规则,从一开始,就由他制定。
我自作聪明的布局,在他眼里,不过是一场取悦他的、幼稚的表演。
5苏锦去见陆哲渊的那天,我亲自为她化的妆。我用最名贵的粉底,
遮盖了她脸上最后一丝属于“苏锦”的疲惫。我用我最喜欢的色号的口红,
描画出和我一模一样的唇形。我为她穿上那条陆哲渊最喜欢的白色连衣裙,裙摆的蕾丝,
像纯洁的祭品。看着镜子里那个完美的“沈微”,我心里一片冰冷。“记住,
”我最后一次叮嘱她,“不要怕,你就当是在演戏。他要什么,你就给什么。”苏锦点点头,
眼神空洞。这三个月的训练,已经磨掉了她所有的棱角。她现在,
就是一台设定好程序的机器。我把她送上了陆哲渊派来接她的车。车子开走的时候,
我看到她从车窗里回头看了我一眼。那眼神,我看不懂。有恐惧,有茫然,还有一丝,
我不敢深究的……怨恨。是我把她变成了这样。是我亲手把她送进了虎口。
车子消失在路的尽头。我立刻回别墅,拿上我早就准备好的行李和护照。机票是当晚十一点,
飞往瑞士。我不敢有片刻的停留。我怕陆哲渊会反悔,我怕这场噩梦,永远没有尽头。
坐在飞机的头等舱里,看着窗外越来越小的城市灯火,我才终于有了一丝真实感。我自由了。
我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浑身都在发抖。是后怕,也是兴奋。我在瑞士买了一栋小房子,
带一个很大的花园。我换了新的手机号,断绝了和国内所有的联系。
我开始学着过一种全新的、属于“沈微”自己的生活。我每天莳花弄草,看书,画画,
学着做一些简单的饭菜。一开始,我常常在半夜惊醒,以为陆哲渊就站在我的床边。
但慢慢地,那种恐惧感,被宁静的生活冲淡了。我甚至,开始交新的朋友。
一个住在隔壁的、温和的瑞士男人,他是一个小提琴家。他会邀请我听他的演奏会,
会送我他亲手种的玫瑰。一切,都像是在做梦。我以为,我的新生活,已经步入了正轨。
直到那天,我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电话接通的那一刻,
我听到了那个我以为我永生永世都不会再听到的声音。“亲爱的,”陆哲渊的声音,
带着笑意,从地球的另一端传来,“你的作品……很完美。”我的血液,在瞬间凝固了。
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我很满意。”他继续说,
语气像是在点评一幅画,“她很努力,很听话。每一个细节,都模仿得惟妙惟肖。看得出来,
你这个‘导演’,费了不少心。”导演……他叫我导演。“不过,”他的话锋一转,
“有些地方,还是有点生涩。比如,她在床上的时候,不够放得开。不像你。”羞辱感,
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陆哲渊!”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冲着电话嘶吼,
“你到底想怎么样!”“我想怎么样?”他轻笑了一声,“我当然是想……请导演,
继续指导你的演员啊。”“你做梦!”“是吗?”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
“你住在阿尔卑斯山脚下,XX路13号。你隔壁住着一个叫克里斯的小提琴家。你昨天,
还收了他送的十一朵香槟玫瑰。对吗?”我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他什么都知道。
我根本,就没能逃出他的手掌心。我所谓的自由,
不过是他暂时不想戳破的、一个更大的泡泡。“沈微,”他的声音,像毒蛇的信子,
舔舐着我的耳膜,“游戏,才刚刚开始。你是导演,苏锦是演员,而我,是唯一的观众。
现在,观众对演员的表演,提出了一点小小的意见。你说,你这个导演,是不是应该,
让你的演员,进步一下?”我握着电话,浑身冰冷,如坠冰窟。我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
和花园里盛开的玫瑰,第一次觉得,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光。
6. 摄像头里的***课我的反抗,在陆哲渊面前,脆弱得像一张纸。第二天,
一个加密的视频文件,发送到了我的新手机上。我颤抖着手,点开了它。画面里,
是陆哲渊那间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卧室。苏锦穿着真丝睡袍,跪在地毯上,低着头,
身体在微微发抖。陆哲渊坐在她面前的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正在播放一段视频。
视频里的人,是我。那是我有一次惹他不高兴,他惩罚我时,***下来的。视频里的我,
眼神屈辱,但身体,却在他的引导下,做出了各种迎合的姿态。“看,”陆哲渊的声音,
在视频里响起,冰冷而清晰,“看她的眼神。这才是真正的‘沈微’。屈服,
但又带着一丝不甘。你再看看你,你只有恐惧。太拙劣了。”苏锦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学她。”陆哲渊命令道。苏锦抬起头,努力地模仿着视频里我的眼神。但她的表演,
充满了破绽。陆哲渊失去了耐心。他站起来,走到苏锦面前,伸手,狠狠地捏住了她的下巴。
“废物。”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然后,他抬起手……我尖叫着关掉了视频。
我冲进卫生间,趴在马桶上,吐得昏天黑地。那段视频,像一把淬了毒的刀,
反复地在我心里捅着。他不仅在折磨苏锦,他也在用这种方式,一刀一刀地凌迟着我。
他要让我亲眼看着,我是如何被“复制”的,又是如何被“超越”的。他要让我知道,
我这个“原版”,在他眼里,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他现在,更热衷于***我这个“导演”,
去打磨那个“复制品”。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天一夜。克里斯来敲门,问我怎么了。
我不敢开门,我怕会连累他。我脑子里,全是苏锦那张惊恐的脸,
和陆哲渊那双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睛。我该怎么办?报警?我没有任何证据。
陆哲渊的势力,足以让任何警察局,都把这当成一个笑话。反抗?我拿什么反抗?
我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监控之下。我好像,又回到了那个绝望的、无路可走的境地。不,
比以前更糟。以前,我只是他笼子里的金丝雀。现在,我还要亲手,去教另一只金丝雀,
如何唱出他最爱听的歌。电话,又响了。还是那个号码。我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名字,
像在看一个催命的判官。我最终,还是接了。“视频收到了吗?”陆哲渊问。“……收到了。
”我的声音,沙哑得不像我自己的。“感觉怎么样?”“陆哲渊,你是个魔鬼。
”“谢谢夸奖。”他毫不在意,“现在,告诉我,问题出在哪里?为什么你的‘学生’,
这么笨?”我闭上眼睛,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我知道,我没有选择了。如果我不配合他,
他会用更残忍的方式,去对待苏锦,也会用更直接的方式,来摧毁我的新生活。
“她……她太紧张了。”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她的恐惧,
压过了她想要扮演的‘爱慕’。你需要……你需要给她一点甜头。”“甜头?”“对。
”我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进入他设定的“导演”角色,“你不能只是一味地打压。
你要让她觉得,只要她演得好,就能得到奖励。就像……就像你以前对我那样。
”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感觉像在用刀,割自己的肉。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然后,
我听到了陆哲渊的笑声。“有道理。”他说,“不愧是我的微微。你总是……最懂我。
”“那么,导演小姐,”他继续说,“下次课,我希望看到她的进步。否则,你知道后果。
”电话挂断了。我瘫坐在地上,放声大哭。我逃了那么远,花了那么多心思,最后,
还是变成了他手里的提线木偶。而且,这一次,连着线的,不止我一个。
7. 提线木偶的提线人从那天起,我成了陆哲渊的遥控导演。
他会定期发来苏锦的“表演”视频,让我点评,让我提出“改进意见”。我被迫,
一遍又一遍地,观看苏锦如何扮演我。“她的笑,不够自然。”我对着电话,麻木地说,
“我笑的时候,右边的酒窝会更深一点。你让她对着镜子多练练。”“她走路的姿势,
还是有点僵硬。你让她试试,在头顶上顶一本书走路,练习平衡感和仪态。
”“她给你倒酒的时候,手指不应该碰到杯口。这是最基本的礼仪。你找个礼仪老师,
重新教她。”我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冷静地、专业地,挑出苏锦表演中的每一个瑕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