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十一月份的Y市气温骤降。
昨日还是穿短袖的炎热天气，今日就要穿上3件厚实衣服抵挡寒意。
办公室里开着暖气，隔绝了外面的寒风，而林绮的心依然拔凉拔凉的。
就在刚刚，负责SI部门的同事给她塞了五份会议记录，告知下周要交，就按时下班去了。
把工作扔给她的原因是：新人需要早日熟练公司运行方式。
五份部门联合会议的录音文件都涉及底下数项工程参数交叉核对，每份文件处理好起码得三小时以上。
林绮看着文件，身边笼罩着沮丧的阴云，这意味着这星期她都得加班处理了。
她从小到大，总是如此，“不”字如同尖细短小的刺，稳稳地卡在喉咙里，怎么都吐不出来，隐隐作痛。
上司顾亭桦每天分配的工作量一首很有分寸，以她的工作能力下班前都可以完成。
而这几天，她除了要优先做完上司分配的工作，还得做同事推过来的文件。
林绮看了眼时间，下午五点零六分，分明己经是下班时间。
她认命般叹口气，戴上耳机打开了第一份会议录音。
等八点多终于总结好一份会议记录后，她伸了个懒腰，就要关掉电脑时，电脑屏幕上突然弹出了上司顾亭桦的消息窗口：林秘书，请来一下我办公室。
林绮想到顾亭桦一贯严厉的作风，心脏漏了一拍，在键盘上敲打回复：收到。
她不由得内心忐忑，顾亭桦的办公室就在她背后不远处，只要他拉开百叶窗，就可以看到谁在加班——正在蹭他的加班费。
难道是加班太晚了，顾总要怀疑她的工作能力了？
“叩叩。”
“进。”
顾亭桦抬起头看向有些紧张的林绮。
她是大多数长辈都爱的长相，娇小乖巧。
黑色长发柔顺及肩，未褪的婴儿肥衬得杏眼更显真诚，毫无攻击性。
林绮刚入职时，给他的感觉就是一个优秀又听话的机器人，她很会按标准做事，且不大概率会出错，甚至会揣测下任务的人的想法提供一份还不错的答案。
除了没有自己的想法，什么都好。
“林秘书，请坐。”
顾亭桦指指办公桌前方的椅子，“请问是我今天分配的工作太多了吗？”
大约一小时前，顾亭桦看见外面的办公室还亮着灯，仔细一看发现她还在工位上，心头涌起疑惑，因为她入职几天都做得挺好的，而他分配的工作不至于让她加班。
“不是…”林绮依言坐下，她垂着头，手指不安地交缠着，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
“那在忙什么？”
顾亭桦双手手肘撑在桌面上，盯着她因惊慌而不自觉眨眼的小动作。
这会儿倒是灵动。
顾亭桦想。
“在做SI部门的会议记录…”林绮莫名心虚。
有种小学帮同学做作业，被老师抓包后供出了同学的心虚感。
“我记得这是范仁靖的工作。”
顾总的声音响起，她听不出喜怒。
林绮悄悄抬眼，猝不及防对上了那双带有审视意味的凤眼，又慌忙垂下眼，手指都快打结了，“他说…他没有时间处理，让我帮下忙。”
“他给你发工资吗？”
林绮摇摇头，她听出来这句话里带着些许不满。
“还是说只要是请求，你都会答应？”
这句话精准地戳中了林绮的弱点，她哑口无言，就在她绞尽脑汁在纠结怎么回答时。
“在我这里，只需要做我分配给你的任务，其余人拜托你做的事一律拒绝掉。”
顾亭桦下达了一个清晰的命令，根据她的弱点下的。
林绮听完脑子宕机了两秒，再次抬起头发现顾亭桦的视线己经转移到了电脑上，只是眼眸里还有没褪去的无奈。
顾亭桦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在键盘上敲打着，再次开口时语气变得温和了些：“我己经通知财务，你的加班工资会照发，另外范仁靖会因工作失误扣除相应的奖金。
出去吧。”
他顿了下又加了句，“回去注意安全。”
“我知道了…谢谢顾总。”
后面那句叮嘱像是给林绮怀里塞了个小小的暖炉，她呆愣愣地点头起身，还不忘乖乖关好门。
顾亭桦看着她出门后，才抬起手按着眉心叹气，尝试把皱起的眉头压下去。
太像了。
现在的林绮和成年前的自己太像了。
也许差别只在于成年前的自己一首计划着反抗，而她似乎没有任何反抗的想法。
温顺得有些让他心烦。
如果她有属于自己的想法，会走上和他不同的道路吗？
-------------------林绮下班回到出租屋还懵懵的，感觉自己的左右脑互搏了一下。
因为她答应了范仁靖，就是那个拜托她做事的同事，而顾亭桦又命令她不能做其他人的工作。
不过顾亭桦是上司，他的指令优先级更高。
她边啃着楼下买的饭团，边给范仁靖发了消息：抱歉，范秘书，接下来的会议记录只能您自己做了，因为顾总不允许我做其他工作。
这其实并不是她第一次拒绝别人，在学校她有被一些男生告白，她都拒绝了。
因为父母说读书阶段还不能恋爱。
她洗漱完后，看到范仁靖回复了一串省略号，对方似乎并没有需要回复的意思。
林绮又想起了顾亭桦。
她原本以为这种大公司的总裁都是中年人，但她上班见面后才发现是个长得剑眉凤目，作风略严肃的年轻人。
那个命令…他是在帮自己，林绮能够确定。
只是和父母的命令不太一样。
“爸爸妈妈这么努力是为了你，妈妈喊你做点力所能力的事，你都不愿意帮忙，你知道妈妈多难过吗？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妈妈！”
“小绮，别人让你帮忙做事也是为了锻炼你，你做多几遍就会比那些人做得更熟练，这样才能超过他们，所以其实你是赚到了，明白吗？”
林绮想不出个所以然，为了报答顾亭桦她得更加努力工作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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