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年秋,县医院的产房里,我苦熬了三天三夜,嗓子都喊没声了。
纺织厂老公打报告申请顺转剖时,却被他的青梅助产士拦下。
“你媳妇头胎都能顺,二胎都松得能过马车了,有啥不能顺的?”
宋春梅话里带着刺。
“当初在厂礼堂后头哼哼唧唧,嗓门亮得很!现在知道喊疼了?”
徐志远脚步一顿。
宋春梅立刻挽住他,朝我轻笑。
“别总想着打麻药,动刀子走捷径。女人这点苦都扛不住,也配当妈?”
徐志远闻言点头。“春梅是专业的。顺产对娃好,你再忍忍。”
我惨叫用力,宋春梅却一把推回。
“胎位不正,瞎使劲也生不出来。”
连推三次后,我痛得几乎背过气去,抓住徐志远哀求。
“羊水快流干了……我真的不行了……”
宋春梅立刻尖叫。“这哪是羊水?是尿!你这是存心恶心人呐!”
刚刚还无动于衷的徐志远猛地抽回手,脸上尽是嫌恶。
“你怎么回事!生个娃罢了,又不是瘫痪了!就不能体面些吗?”
“憋回去!别脏了春梅的白大褂!”
我脑子嗡的一声,心里彻底明白,这日子,是过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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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我颤巍巍地抬起手,指向一旁抹眼泪的宋春梅。
“徐志远,你真信她?叫大夫来看,这是羊水啊!”
嗓子早就喊哑了,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
徐志远脚步一顿,看着我煞白的脸上混着汗和血,眼里闪过一丝不忍。
可宋春梅一声抽泣,就把那点不忍给掐灭了。
“素琴姐,你咋能这么想我?”
“我守在这儿几天几夜,哪一点不是为了你和娃好?”
“你光知道喊疼,为娃想过没有?”
“能嫁给志远哥这样的厂长,是你的福气,好歹收收性子,别太自私了。”
宋春梅突然弯下腰。
假借帮我按肚子,凑到我耳边压着声。
“是头胎那个病秧子快不行了?急着生个新的来拴住志远哥?”
“你咋跟个废品站似的,净出些没用的?”
“胎位是我推歪的,嘻嘻。你慢慢耗,生不出来就憋着吧。”
“畜生!”
我脑子嗡的一声,什么理智都没了。
挣扎着想扑过去,却疼得重重摔回产床,只剩一声哀嚎。
“沈素琴!你闹什么!”
徐志远脸色一沉,猛地冲上来。
却不是扶我,而是把宋春梅紧紧护在身后。
他瞪着我,满脸嫌恶。
“你还有没有当妈的样子!娃还在肚子里你就又吵又闹,心里只有那点酸醋!自私自利!根本不配当娘!”
他的话比宫缩还疼,砸得我眼前发黑。
身下血淌个不停,我眼泪止不住地流。
“徐志远……她害我和娃……”
我微弱地辩解,被宋春梅的哭腔盖得严严实实。
她身子贴着徐志远,轻轻发抖。
“志远哥……都怪我嘴笨。惹嫂子不高兴了。”
“我这就走……免得耽误嫂子生娃,害了娃……”
她作势就要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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