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宫的后厨飘着甜丝丝的面香,懒羊羊踮着脚扒着灶台边缘,鼻尖几乎要蹭到蒸笼里的蟹黄包。
他圆滚滚的肚皮贴着木桌,眼睛首勾勾盯着师傅新捏的“花瓣包”——每个包子褶子都要对齐,少一对就得重捏。
“发什么呆?”
浣熊师傅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手里的竹铲轻轻敲了敲他脑门。
懒羊羊吓得一哆嗦,怀里的半块桂花糕“啪嗒”掉在地上。
“师傅我…我在研究包子的结构!”
他手忙脚乱去捡糕点,却被师傅拽住后领提溜到院子中央,“今天不练扎马步,咱们换个法子——用你的胃,练功夫。”
懒羊羊眼睛倏地亮了:“用胃?
师傅您的意思是…让我边吃边练?”
他咽了咽口水,目光扫过石桌上摆着的竹篮,里面堆着白白胖胖的素包子、油亮亮的酱肘子,还有几捆水灵灵的青菜。
“错。”
师傅指了指院角的老槐树,“看到树杈上的竹篮了吗?
里面有你最爱的豆沙包。”
他转身从墙上取下一根细竹竿,“你要用这根竹竿,把树杈上的包子夹下来——注意,竹竿只能用腕力,不能抖;包子掉下来要稳稳接住,不能碎;最后,用你刚才练的‘云手’把包子送到嘴里。”
懒羊羊仰头望去,豆沙包在晨风中轻轻摇晃,离地面足有两丈高。
他挠了挠羊毛,小声嘟囔:“这比举水桶还难啊…试试。”
师傅把竹竿塞进他手里,退到三步外,目光温和却带着几分审视。
懒羊羊深吸一口气,双手握住竹竿。
竹竿比他想象中沉,手腕刚抬起就晃得厉害。
他咬着牙调整角度,竹尖刚碰到包子,风一吹,豆沙包“骨碌碌”滚进了草丛。
“失败。”
师傅淡淡道,“再来。”
第二次,竹尖总算钩住了包子,可他太急着收杆,豆沙包被扯成了两半,红红的豆沙馅溅在他脸上,像长了颗歪歪扭扭的痣。
“力度太猛,手腕要像揉面团那样软。”
师傅蹲下来,捏起他的手腕示范,“看,从肩膀到指尖,松松垮垮像挂了根面条——但发力时要快,像甩鞭子。”
懒羊羊盯着自己的手,试着放松。
第三次尝试时,竹尖稳稳勾住包子,他屏住呼吸慢慢收杆,豆沙包颤巍巍落在掌心,连褶子都没破。
他刚要欢呼,师傅又开口:“最后一步——云手。”
“云手?”
懒羊羊愣住,“那是阿宝他们打的拳…对,用云手的柔劲托住包子,送到嘴边。”
师傅指了指他的肚子,“记住,练武不是为了打人,是为了让身体更听使唤。
就像你吃包子,急吼吼咬会烫到舌头,慢慢来才能尝出豆沙的甜。”
懒羊羊似懂非懂,托着包子试了试。
云手的动作要松肩沉肘,他刚摆开架势,包子就“啪嗒”掉在地上。
他蹲下去捡,却被师傅拦住:“捡起来,再试一次。”
这一次,他盯着怀里的包子,像捧着什么宝贝。
手腕轻轻转动,竹竿慢慢下垂,豆沙包随着云手的节奏上下起伏,最后稳稳送到了嘴边。
他咬下一口,甜津津的豆沙在舌尖化开,眼睛立刻弯成了月牙:“师傅!
这个包子比厨房的还甜!”
“甜吗?”
师傅笑了,“因为你用了心。”
接下来的日子,后院的树杈上多了各种“关卡”:挂着面条的柳枝(练臂力,用筷子夹断)、绑着烧麦的桃枝(练准头,用竹夹夹起)、甚至还有悬在屋檐下的酱肘子(练轻功,踮脚够到)。
懒羊羊一开始总摔得灰头土脸,可每次吃到嘴里时,那股子香劲总能把疲惫吹得干干净净。
半个月后的清晨,师傅又把他拉到院子里。
树杈上挂着个最普通的白面馒头,没有馅,没有糖。
“今天,不用任何招式。”
师傅说,“用你最自然的状态,把馒头拿下来,吃了它。”
懒羊羊盯着馒头,突然笑了。
他放下竹竿,走到树下,双脚轻轻一蹬,像只圆滚滚的小松鼠般窜了上去。
他稳稳站在树杈上,伸手摸了摸馒头,又跳下来,把馒头递到师傅面前:“师傅,这个馒头…我不用拿,分您一半吧?”
师傅接过馒头,咬了一口,目光柔和:“为什么分我?”
“因为您教我用胃练功夫,比我自己瞎练有意思多啦!”
懒羊羊挠了挠头,“而且…我发现,练功夫的时候,肚子饿得特别快,但吃到好吃的,就觉得浑身都是力气!”
师傅哈哈大笑,伸手揉了揉他的羊毛:“好小子,你这哪是练功夫,分明是把功夫练成了吃包子——不过嘛…”他指了指远处正在练拳的阿宝,“阿宝说,你昨天用云手接住他扔的馒头,比他使了十年的‘接物式’还利索。”
懒羊羊的脸“唰”地红了,却挺起胸脯:“那当然!
我可是师…师的徒弟!”
风掠过院子,吹落几片槐树叶。
后厨的蒸笼又飘来甜香,懒羊羊摸着肚皮咽了咽口水,却没急着跑开——他望着师傅手里的竹竿,突然说:“师傅,明天…能不能换个枣泥包?”
师傅挑了挑眉,转身往厨房走:“想得美,先给我扎半小时马步——不过…扎完马步,厨房的酱肘子管够。”
“哎?
师傅您刚才不是说…”懒羊羊追上去,却被师傅用竹铲轻轻敲了下脑袋。
“傻小子,练武要先学会‘等’。”
师傅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就像好包子,总得等蒸笼上汽;好功夫,也总得等…你的肚子先学会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