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疼。
像是全身骨头都被拆碎了再胡乱拼在一起,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皮肉伤口,疼得意识发颤。
苍玄猛地睁开眼,入目却不是万神天宫那破碎的白玉穹顶,而是一片昏暗——头顶是漏着风的木梁,结着厚厚的蛛网,鼻尖萦绕着挥之不去的霉味和干草的腥气。
“这是……哪里?”
他沙哑地开口,声音细弱得像蚊蝇,完全不是魔帝苍玄该有的威压。
指尖动了动,触到的是冰冷潮湿的干草,粗糙的草梗硌得掌心生疼。
“本帝没死?”
疑惑刚冒出来,脑子里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无数零碎、混乱的记忆碎片涌了进来——那是属于另一个人的人生:这里是凡人位面的紫罗兰王国,星辰男爵领,而他现在的身份,是男爵洛南山的长子,洛北辰。
一个天生经脉堵塞,连最基础的骑士呼吸法都练不成的“废物”。
记忆里,最清晰的画面是昨天下午——管家的儿子洛克,带着两个恶仆堵在柴房门口,一脚把原主踹倒在地,狞笑着索要他脖子上挂着的那枚黯淡玉佩:“洛北辰,你个废物!
拿着你那死鬼妈留下的破石头有什么用?
给老子交出来,说不定还能饶你一顿打!”
原主死死护着玉佩,争辩了两句,换来的却是更狠的殴打——鞭子抽在背上,拳脚落在胸口,最后一下,洛克用靴跟狠狠碾在他的肋骨上,原主眼前一黑,就再没醒过来。
而他,万界魔帝苍玄,就在这具身体彻底凉透的前一刻,占据了这具躯壳。
“呵……”苍玄,不,现在该叫洛北辰了,他低低地笑了一声,笑声里满是冰冷的嘲讽,眼底却燃起了滔天怒火。
想他苍玄,纵横万界,挥手间覆灭过星辰,弹指间镇压过神王,何等威风?
可现在,竟沦落到寄身于一个连修炼都做不到的废物身上,被几个连蝼蚁都算不上的仆役之子殴打致死?
“废物?”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胸口——那里果然挂着一枚温润的玉佩,边缘磨得光滑,是原主母亲留下的唯一遗物。
指尖触到玉佩的瞬间,能清晰感受到这具身体的虚弱:经脉扭曲堵塞,气血微弱得像风中残烛,肋骨至少断了两根,背上的鞭伤深可见骨,连动一动手指都要耗尽力气。
他调动神帝级的神识内视,眼前瞬间清晰浮现出这具身体的内部状况——经脉如同被蛀空的树干,断断续续,根本无法容纳任何灵力;丹田更是一片死寂,连最基础的气感都生不出来。
“真是糟糕透顶。”
洛北辰眯起眼,眸底闪过一丝属于魔帝的冷厉。
但他没有慌乱——哪怕神格破碎,神魂受损,他终究是活下来了。
只要活着,凭他的手段,哪怕是这样一副残躯,也能逆天改命!
更何况,那枚被原主视若珍宝的玉佩……洛北辰指尖摩挲着玉佩表面,能隐约感觉到里面藏着一丝微弱的、连他都看不透的能量波动。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巨响,柴房那扇本就破旧的木门被人粗暴地踹开,木屑飞溅。
洛克叼着一根草茎,双手插在腰间,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昨天那两个恶仆,一人手里还拿着根短棍,脸上满是幸灾乐祸。
看到草堆上睁开眼的洛北辰,洛克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了更加嚣张的笑容,抬脚就朝草堆边踢了踢,溅起一片尘土:“哟?
废物,还没死透啊?
命挺硬。”
洛北辰没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那眼神,不是原主平日里的怯懦躲闪,而是一种冰冷的、像是在看死人一样的目光,看得洛克心里莫名一突。
但很快,他就把这当成了废物的垂死挣扎,嗤笑一声,上前一步,伸手就去抓洛北辰脖子上的玉佩:“没死正好!
省得老子还得去你尸体上扒。
把玉佩交出来,再给老子磕三个头,让老子揍一顿出出气,这事就算了。”
那只手刚伸到一半,洛北辰突然开口,声音依旧虚弱,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冷意:“滚。”
一个字,轻得像风吹过,却让洛克的动作瞬间僵住。
他愣了愣,随即勃然大怒,一脚踹在草堆上,干草纷飞:“废物!
***敢让老子滚?
看来昨天打得还不够狠!”
他身后的两个恶仆也跟着起哄:“洛克少爷,别跟这废物废话,揍到他交出来为止!”
“就是!
一个连修炼都不会的废物,还敢摆架子,看老子打断他的腿!”
洛克狞笑着卷起袖子,抬手就朝着洛北辰的脸扇了过去:“好!
今天老子就废了你这张嘴,看你还能不能嚣张——”洛北辰躺在草堆上,身体依旧动弹不得,但那双眼睛里的寒意却越来越浓。
他能清晰感受到洛克手掌上那股粗糙的力量,带着侮辱性的意味——这是他成为魔帝以来,从未受过的屈辱。
前世被挚爱和兄弟背叛,己是锥心之痛;今生刚醒,就被这样的蝼蚁欺辱……洛北辰的手指微微蜷缩,指甲嵌入掌心的干草里。
他在等,等身体里那点仅存的力气恢复一丝,等一个能反击的机会。
洛克的手掌,己经近在咫尺,带着风声,扇向他的脸颊。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只剩下洛克的狞笑,恶仆的哄笑,以及洛北辰眼底那片即将爆发的、属于魔帝的黑暗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