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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五金店

发表时间: 2025-10-06
陈默拽着李哲的胳膊,几乎是半拖半拉地往人少的街道深处跑。

身后地铁通道里的惨叫声和街上的尖叫还在追着耳朵,张铁钢那张空洞的脸总在眼前晃几分钟前还在为 “贡献” 争得面红耳赤的老人,转眼就成了啃食同类的怪物,不经意间看到撞到护栏的车辆内一个女人,车窗玻璃己经被她用头撞碎,但身体被安全的牢牢捆住,正在疯狂的挣扎着身体,这比任何预警都更让人脊背发凉。

“往、往哪儿跑?”

李哲喘得厉害,刚被拥有巨大的力量的张铁钢揍过,显然让他没那么好受。

他边跑边往身后看,眼光不自觉的关注着正在驾驶位挣扎的女人,生怕她挣开束缚跑了过来。

街道上早没了往日的秩序,一辆白色轿车斜插在护栏上,车窗碎得像蜘蛛网,司机半个身子挂在外面,一动不动,脖子被啃咬的血肉模糊,不知道是不是没了气。

但这些都不是陈默关注的东西,甚至没有一丝想过去查看救治的念头,他的眼睛飞快的扫过路边的店铺,寻找一处没人或者人少的地方,企图作为庇护所的地方来应对这突然面临的“上帝之手”。

路边的便利店卷闸门拉了一半,里面隐约传出剧烈的响动,紧挨着的服装店落地玻璃碎了一地,里面的货架倒的乱七八糟,显然这些都不会是理想的落脚点,拉着李哲的手突然停住,李哲被奔跑的惯性拉了一个趔趄。

李哲谨慎的盯着陈默:“怎么不跑了?”

陈默说:“去街角的五金店,卷帘门是锁的,没人,门口有撬棍”。

李哲暗暗松了一口气,刚刚以为陈默也要“发病”,不再用陈默拉着,身体稍微恢复过来的李哲即使受伤速度比陈默也不遑多让。

距离街角越来越近,这时,陈默和李哲身后的写字楼里突然冲出来三个人,跑在最前面的女人怀里抱着个孩子,后面两个男人边跑边喊:“快跑!

它们追上来了!

“陈默和李哲下意识的回头望去,写字楼门口,五六个身影以极不协调的动作正在追赶前面的三个人,其中一个胳膊和大腿扭曲成一个不自然的角度,嘴角都挂着鲜血,和张铁钢的样子一模一样。

“快,先躲进五金店!”

陈默绕开地上的碎玻璃,往五金店狂奔,现在深刻的意识到“时间就是生命”这句话的意义。

陈默抬手拉了一下卷帘门,确定上锁了以后,准备弯腰拣旁边的撬棍,看到也跑过来的李哲己经拿了起来,往门缝里塞,胳膊因为紧张有点颤抖,插了三次才***去,用力压下撬棍毫无效果,陈默急的一起抓住撬棍,“bang”的一声,里面的锁具因为巨力而断裂,两人同时伸手去抬卷帘门,陈默回头瞥了一眼后面,三个人中比较胖的中年男人己经被扑到再被三个“感染者”啃咬,剩下的女人抱着孩子跑在到了后面,前面的是之前喊快跑的男人,他们正在被两个“感染者”追赶。

“快!

快! 快点!”

陈默抬着卷帘门,眼睛死死的盯着越来越近的人和“感染者”,卷帘门生锈的厉害,往上推的时候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卷帘门刚刚能容纳人能钻进去的高度以后,李哲连忙钻了进去,陈默紧跟着钻了进去,把卷帘门重重的拉到地上脚踩住锁钩。

随即而来的是男人拍打卷帘门的声音和求救声:“我是乐盛公司的经理,让我进去,救救我!

我有钱,我给你很多钱!”

陈默不为所动,指了指脚下踩着的门锁扣,示意李哲找些东西来固定。

现在这种关头有钱有什么用?

能不能活下去都不知道,想起注射过药剂的巨大力量提升,陈默没有一点点信心能从感染者手下救人,开门就是个死。

李哲找来几根穿墙丝杆,这东西是建筑工地固定筑浇板用的,李哲把丝杆一头顶在卷帘门的下面一头定在门槛上,形成一个支撑力,正在在固定的时候,卷帘门外女人的求救声伴着男人的怒骂声传了进来。

“求求你们,让我孩子进去吧!

她没注射过药剂,很安全!

求求你们了,让孩子进去,救救我的孩子!

“李哲正在固定卷帘门的动作一顿,陈默神情也怔住,但立即被嘶吼声惊醒,门外“感染者”嘶吼着冲了过来,陈默和李哲相视一眼后又继续加固卷帘门,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不坑人不害人,能救自己的命让自己能活下去就己经难如登天了,救世主这种事还是给更有能力的人去做吧!

门外的男人见卷帘门始终不开,陈默和李哲也没做出任何回复,陈默从卷帘门锈蚀的小眼中看到,在“感染者”即将到身前的时候,一把抢过女人抱着的五六岁大的孩子朝着“感染者”扔了过去,然后拔腿便跑,女人看见自己的孩子被扔向感染者,状若疯魔,疯狂的喊叫着冲向三个“感染者”,试图救下自己的孩子,但巨大的力量差异让她也只不过是去送菜,女人怒吼中夹杂着孩子的惨叫,首到生命结束女人都没发出一丝软弱的声音,最后只喊了一声:“郑立德,你不得好死!”

随即门外只有“感染者”的嘶吼声和啃咬声。

陈默回头看着李哲正在看着自己,微微叹息没说什么,走到一个东西不多的货架喊李哲过来帮忙搬到门口,不多时门口被几个货架堵住,陈默和李哲才泄力般瘫坐在货架旁。

“哎…你说….”李哲欲言又止,手指无意识的扣着地上散落的螺丝,眼神有意无意的飘向卷帘门,门外的嘶吼声己经淡了,“感染者”似乎没有听力,只对眼前的活物充满嗜血的欲望。

陈默靠在货架上,从口袋里摸出半盒皱巴巴的被汗水浸湿的烟,抖出一根叼在嘴边,又拿出一根递给李哲。

李哲可能是吸烟不多或者是不会吸烟,被吸进肺里的烟雾呛的咳嗽,陈默吞下一大口烟,闭着眼睛听着门外的嘶吼声缓缓吐出,让紧张的神经再次放松。

他突然想起自己加班到凌晨,去便利店买吃食的时候,便利店老板总会递给他一根烟,然后说 “活着嘛,不辛苦,总能过下去”。

可现在 “活下去” 这三个字,怎么就变得这么沉。

他把烟塞回盒子,声音因为剧烈的奔跑和声带紧张有些沙哑:“你是想说,我们刚才不开门,算不算错?”

李哲抬头,眼里有慌乱和内疚,像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罪人。

“我不知道…我刚刚很害怕,我知道开了门,我会死,我想开门救那个孩子,但我…不敢开门!”

“开了门孩子是不是就不用死了?”

陈默猛吸一口烟,烟雾充斥肺部每一个管道以后缓缓吐出,想着女人临死前的怒吼“郑立德你不得好死”说:“能救吗?”

“开门的话,这里也许只会再多两具被啃的稀烂的尸体吧…我知道..我就是堵的慌…”陈默站起身从锈蚀的小洞中往外看,女孩的粉色连衣裙被撕咬的满是破洞被鲜血染成红色,像一朵被踩烂的花,慢慢蹲下身子抱住自己的双腿,想着郑立德抢过孩子扔出的画面。

自言自语道:“活不下去’面前,‘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根本没那么清楚的界限,对吗?。”

之前自己每天刷几十上百遍手机,看着预约号一点点的往前挪,期盼着自己能早一点注射药剂,能像别人一样跑的更快、跳的更远、活的更久,现在又庆幸自己没有排上,至少还活着,也没又变成不人不鬼的怪物。

陈默猛的抬起头,眼睛通红:“不!不!

是有界限的,我们郑立德不一样,他是该死的畜生!”

陈默拿起李哲扣着的螺丝攥在手心:“因为他把‘自己’当成了唯一,别的都成了累赘,都是应该为他服务的累赘。”

陈默大脑又闪过郑立德扔孩子的时候的眼神,没有一丝犹豫,像扔了一件工具,眼睛里只有对生存的疯狂渴求。

“可我们…不也看着孩子死了吗?”

陈默的声音发颤,像是在自我谴责“这和郑立德,只是程度上的不同吧!”

李哲看着陈默攥的发白的手指,站起身从小洞看了看门外,”感染者“早己经离开,地上只有一大一小两具尸体。

李哲的语气疲惫但坚定:“不一样!”

“郑立德是把别人当垫脚石,我们是怕自己的命没了,怕和恶,从来不是一回事。”

李哲捡起地上的撬棍,轻轻敲打了一下货架,发出沉闷的声响,又举起手放在眼前看了看说:“上学的时候总觉得“人文”是书本里的词,是口号,模仿着来呗,你看这双手,送外卖时候帮老人提过菜,帮小孩儿捡过气球,刚才却因为怕没有去拉开卷帘门,现在才知道,它就是你不敢开门的愧疚!

““你说,如果再遇到这种事,我们还能坚守住这点“感觉”吗?”

陈默抬起自己的手看了看,陈默片刻说:“不知道,但是得试着守!”

张开握住螺丝的手,手掌因为用力被螺丝硌红:“就像这螺丝,看着小,可少了它,我们的心就会塌!”

“我们心里的这点堵得慌,就是撑着我们的的螺丝。”

再次看向锈孔,远处零零散散的走动着“感染者”,但外面的嘈乱声己经渐渐平息,人们大概是己经找到合适的避难场所了,至于没找到的大概率也知道是什么结果了。

“活着很难,但守住“人样”更难,可仍然要走下去,不然,我们活着和不活着有什么区别?”

李哲点头,拿过陈默手里的螺丝,攥在手里,突然想起一句不知道在什么闲文杂书上看到的一句话:活着从来不是在太平盛世的锦上添花,而是在绝望中依然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的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