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春会,成立于光绪三十年。
初为艺人互助组织,下设八大门类[金皮彩挂,平团调柳],逐渐扩大并管理艺人收徒及为艺人排难解纷等事。
)香炉里,降真香烧出一缕青烟,(“一炷真香达上苍,邪魔魍魉尽伏藏。”
)笔首如悬空的墨线,悬在长春会祠堂昏晦的光线中,仿佛一杆衡量江湖深浅的标尺。
福州古槐镇的一处隐秘祠堂。
我跪坐蒲团(***底下是那个寿司的“碟子”叫支踵),面前紫檀案上摊开一卷帛书,密布江湖切口与门派图谱——“金皮彩挂,平团调柳”,这八个字,如同八把玄铁重锁,锁死了江湖三百六十行的兴衰沉浮。
帛书一角,压着那枚圆顶寿山石印,印文单刀深刻,透着一股子冷硬:仁义长春。
我叫吴近计,九河下稍天津卫人,随母姓。
金门槐字辈,师承上任金门魁首。
老爷子赐字“槐鸢”。
(师父的信息暂时不太方便过多透露,后续有特别篇)鸢飞戾天,却栖于槐,是期许,亦是枷锁。
年方廿一,长春会新任金门魁首,百年来最年轻的魁首掌舵。
我这吴姓也是八极拳后辈的一支吴姓,姥爷是从沧州来到天津做生意的吴家能人,迁至天津卫后经商谋生,并未以拳脚立身,到我这一代,更是未曾系统习练。
但这层渊源,让我与现任挂门魁首韩爷结下香火情。
从我加入长春会以来,他敬我吴家祖上在抗战年间凭八极拳铁巴掌立下的功绩,更怜我这一支在天津人丁寥落,对我这未习拳脚的吴家后人,多有呵护。
这份情谊,在我以弱冠之龄接掌金门后,愈发显得珍贵。
一年前,就在这间屋子,师父将那枚象征金门正统与长春会信义的印章,重重按进殷红印泥,再烙上泛黄契纸。
他手极稳,面中毫无近百岁老人的面容,声却沙哑:“近计,槐字辈就你一棵苗。
这‘仁义长春’,从今起,归你守。”
(后有补充章节)我仍记得除了挂门韩爷,满堂三教九流的元老,鸦雀无声。
那些目光似冷箭,无声地剐过我——“一个半路出家、资历浅薄的末学后进,凭何执掌金门,位列八门之首?”
凭的,是十七岁在外读书时,就能对着阅后即焚的太乙神数笔记,一夜参透“大六壬”七百二十课式,惊才绝艳;是十八岁归国,一年内将皮、彩、挂、平、团、调、柳七门的路数看透、化入金门卦象,洞穿其运作玄机;更是不到二十岁初出茅庐,便为长春会避过两次官府清查、化解三桩内部干戈,课无虚占,言出必中。
(绝对造型)可师父授印当夜,便人间蒸发,只留下这方重印与一句模糊交代:“近计,印在,金门在。
找到皮门魁首正脉,长春会…尽量不散。”
(上来给我压力拉满了)“小吴魁首!”
门外响起沉稳声音,打断思绪。
挂门魁首韩爷推门而入,他身形挺拔,步履生风,带着武行人特有的利落,眉间却锁着深忧。
他指间捏着一封帖,刺眼的猩红,如同凝涸的血。
韩爷未等通报便首闯我静室,虽在会中这本是冒犯,但我们之间早有默契。
(好歹我也是个魁首是吧,我小小抱怨一下)他视我如子侄,见我跪坐研读帛书,虽在长春会内同为魁首,但眼中先流露出一丝长辈的关切,旋即被更大的忧虑覆盖。
“刚送来的,飞镖钉死在匾额上,守夜的连个影都没摸着。”
(没飞我脑袋上就行)他递上帖子,语气沉抑,“来者不善,是皮门散人的路数。”
帖子触手冰凉,散着极淡的腥甜气,似药材混着铁锈。
帖面无署名,只绘一扭曲鸟形,色如凝血,透着一股邪气。
“是皮门散人常用的‘战书’。”
我指尖划过那诡异鸟形,语气平淡。
皮门内部派系复杂,除了一些有固定堂口的,更多是行事乖张、独来独往的“散人”,皮门魁首退隐失联后,他们往往更不守规矩,手段也更为阴狠。
这腥甜气,是皮门散人战书独有的标记,名为“ 药书”,既为标识(不同人发出的战书气味有所不同),也含微毒,算是下马威,屋内特制的降真香带有一定解毒作用(好东西吧),并未使我和韩爷中招。
而这种腥甜味是皮门老魁首师弟白老瘸的特质气味,而他早因为没有将皮门魁首之位传给他对长春会和白老魁怀恨在心。
韩爷脸色一凛,下意识地身形微侧,呈现一种自然而然的戒备姿态:“白老瘸?
他一个皮门散人,连他们本门信物都没有,也敢如此嚣张?
金门老魁首在时,与他们虽无太多交情,却也井水不犯河水!”
“师父不在了。”
我抬眼望向窗外。
(当时真不知道老人家是跑哪去了,还是什么的,师训有规矩,不让算啊)2019年的福州,夜色被霓虹割得支离破碎,一如这看似稳固、实则暗流汹涌的江湖。
“规矩是人定的。
我这鸢鸟,年纪轻,根基浅,在有些人眼里,怕是连这槐树枝都站不稳。
如今,也该亮亮翅膀,让人看看斤两了。”
展开帖子,猩红纸面上墨迹淋漓,杀气扑面:“三日后,亥时,山东旧址。
多门齐聚,论个高低。”
落款处,非名非姓,是一幅残缺八卦,兑位赫然缺失。
“兑为口舌,为毁折。
这是首冲我金门魁首的权威而来。”
我将帖子凑近香炉,看香炉的火舌舔上猩红纸面,化作一缕带着异味的青烟。
“韩爷,劳烦传话各门:三日后,可否有人愿陪我走这一趟山东旧址。”
“小吴!
这摆明了是鸿门宴!”
韩爷急道,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担忧,“白老瘸狼子野心,早勾结了团门、调门里那几个不安分的小辈!
他们就是欺你年少,要借机发难,削你金门的面子,甚至……是想夺这八门之首的位置!
你根基未稳,他们这是要……要试试我这鸢,飞不飞得起,更要试试我金门这杆‘仁义’大旗,还立不立得住。”
我截住他的话,拿起那方“仁义长春”。
印石冰凉,沉甸甸压入掌心,也压住心头翻涌的波澜。
(干就完事了)“我知道。
从师父消失那刻起,他们就在等这一天。
皮门散人无信物约束,行事无所顾忌,由他们率先发难,再合适不过。”
江湖八门,“金皮彩挂,平团调柳”。
金门掌相面卜筮,断吉凶祸福,本是居中调停、洞察先机之位。
如今,皮门散人以药毒扬言清算,挑战权威,幕后不知还藏了多少会内对我这年轻魁首不服的魑魅魍魉。
我起身,将印章仔细纳入内袋贴身藏好。
廿一岁的金门魁首槐鸢,掌中是千年玄门术数,面前是波谲云诡的恶海。
(绝对帅)年轻,可以是弱点,也可以是出其不意的利器。
“很好。”
我看向韩爷,目光静定,声音不大,却清晰无比:“告诉白老瘸,帖子,我金门收了。
高低,总要论个明白。
皮门魁首早己退隐,信物不存,他一个散人想代表皮门?
可以。
想试,便试,想战!
便战!”
韩爷看着我,眼神复杂,有关切,有无奈,最终化为武行人一言既出的决断。
“既然你定了,我挂门儿郎,必定护你周全!
也是时候,给这些会内的残渣败类,做做清理了!”
窗外,夜风呼啸卷过,祠堂中枯叶疯狂拍打窗棂,如历代江湖先贤无声而严峻的注视。
风波,己不由分说,扑面而来。
而我,必须赴约。
(江湖浅释:所谓“长春会”,成立于光绪年间,并非单一门派,而是统合关外诸多行当的江湖联盟。
其核心为“八门”,即“金皮彩挂,平团调柳”。
金门掌卜筮相面,断吉凶,定行止,历来被尊为八门之首,调和纷争,预测走向。
也有不妨一些旁门左道的揪、坐、水、火为金门小门。
皮门,也有一些中医秘方,江湖秘传,赤脚郎中悬壶济世,又称挑汉儿的,但不妨有做玩药弄毒,亦涉拍花拐卖等阴损勾当。
彩门,即古法戏法、传统戏法杂技亦或者一些魔术表演等。
挂门,乃武术行当,保镖护院,授徒传艺等。
比如武师、镖师、卖大力丸的。
平门,说书评弹,口舌生花,例如很多的派系其门规森严;辈分分明;予人向善较多,有时候也在相声中有存在。
团门,走马卖解,街头聚众表演等,而团春也属于相声例如单春、双春,所以分类起来相声的派系极其繁琐。
但很多的团门现今不守规矩,而长春会内的团门正规生意做的如火如荼。
调门,鼓吹弹唱,仪仗行事,在很多领域都是江湖社会必备例如:扎纸人、扛房。
此门说法不一,有说法认为调门己并入平门或团门,不再单独列出。
也有说法认为调门指的是一些江湖艺人的特殊表演形式,如口技、说唱等。
柳门,则指戏曲行当等。
会内柳门以后会讲。
八门各有疆域,亦互有渗透,维系着一种微妙的平衡。
八门也和其它江湖各门相辅相成。
支踵:古代坐具,腿不会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