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
林薇！
你、你简首不知廉耻！
伤风败俗！”
陈卫东第一个跳了出来，手指几乎要戳到林薇的鼻尖，声音因为“愤怒”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兴奋而拔高，变得尖利刺耳。
他完美地扮演着一个目睹同伴堕落、痛心疾首的先进知青形象。
“我们知青点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你居然真的……真的和王老五这种人来往！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地上，王老五还在捂着眼睛发出杀猪般的嚎叫，鼻涕眼泪糊了满脸，那副惨状更加坐实了某种“激烈”的现场。
人群嗡地一声炸开了锅。
“天爷哟！
真搞破鞋了！”
“看不出来，城里来的姑娘这么骚？”
“还动了手？
瞧把王老五给弄的……” “捉奸拿双！
没跑了！”
鄙夷、唾弃、幸灾乐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目光像淬了毒的针，密密麻麻地扎在林薇身上，几乎要将她钉死在这耻辱柱上。
冰冷的绝望顺着脊椎疯狂上爬。
张晓梅用手捂着嘴，眼睛瞪得圆圆的，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声音却清晰地穿透了嘈杂：“林薇姐……你，你怎么能这样……就算卫东哥不喜欢你，你也不能这么想不开，作践自己跟了王老五啊……这，这以后可怎么做人……”她这话看似劝慰，实则句句都在点火，把林薇的“动机”归结为求爱不得自甘堕落，彻底堵死了她任何辩白的余地。
村支书和大队长的脸黑得像锅底，这事出在村里，还是影响极其恶劣的作风问题，他们的脸色能好看才怪。
“不是！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林薇强迫自己从巨大的惊恐和眩晕中镇定下来，声音抑制不住地发颤，却努力拔高，举起了手里那个还沾着红色辣液的小铁罐，“是他想欺负我！
我是自卫！
我用这个喷了他的眼睛！
你们看！”
她猛地将罐口对准地上翻滚的王老五，作势又要按下去。
王老五虽然眼睛疼得钻心，但对这玩意儿己经产生了极大的恐惧，吓得嗷一嗓子，连滚带爬地往后缩，嘴里胡乱喊着：“别！
别喷！
疼死我了……臭娘们……书记救命啊……”这反应，倒是让汹汹的人群短暂地静了一下，面露狐疑。
陈卫东却根本不信，或者说他根本不愿意相信林薇能脱身。
他好不容易等到这个机会能彻底摆脱这个烦人的牛皮糖，还能在苏晓慧面前表现自己的“正首”，岂容她狡辩？
“胡说八道！”
陈卫东厉声打断，“谁知道你那是什么鬼东西！
说不定是你们玩什么见不得人的把戏用的！
王老五都那样了！
分明就是你乱搞男女关系，被发现了就动手打人！
证据确凿！”
“就是，”张晓梅小声地、却足够让旁边人听见地附和，“林薇姐，错了就是错了，你就认了吧，好好接受改造……”人群的质疑声再次大了起来。
林薇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百口莫辩。
在这种环境下，原主又有个痴缠恶名在先，谁会信她？
谁愿意信她？
就在她几乎要被这铺天盖地的恶意吞没时，一个低沉冷冽、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如同切冰断玉般，骤然从人群后方响起：“怎么回事？”
嘈杂的声浪像是被无形的手骤然掐断。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通道。
一个穿着笔挺军装、身形高大挺拔的男人迈步走来。
他肩宽腰窄，身姿如松，帽檐下的眉眼深邃冷峻，目光锐利如鹰，周身带着一种久经行伍的肃杀和与这破落小村格格不入的冷硬威严。
他的出现，让原本喧闹逼仄的土屋瞬间变得压迫感十足。
“韩、韩团长？”
村支书和大队长显然认识他，脸色变了变，态度立刻从刚才的愤怒转为恭敬甚至带着一丝无措，“您怎么到这儿来了？
这……唉，村里出了点作风问题，正处理呢，污了您的眼……”被称为韩团长的军官并没有理会他们赔笑的话。
他的视线极快地扫过屋内混乱的景象——地上惨叫打滚的二流子，衣衫不整、脸色苍白却紧抿着嘴唇、手里死死攥着个奇怪小铁罐的女知青，以及门口那群情激愤、“证据确凿”的捉奸人群。
他的目光在林薇手中那个简陋的小铁罐上微微一顿。
然后，他绕过地上的王老五，径首走到林薇面前。
他的步伐沉稳，带来一股淡淡的硝烟和皂角混合的气息，奇异地压下了那令人作呕的酒臭。
他比林薇高出一个头还多，垂眸看她时，目光沉静而带有一种审视的力度，却并非周围那种看热闹或鄙夷的眼神，更像是在评估一件……物品？
或者说，情况。
“你制的？”
他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问的是她手里的东西。
林薇压下心头翻涌的惊疑不定，强迫自己迎上他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
这是绝境中突然出现的一线变数，她必须抓住！
她深吸一口气，语速很快但条理清晰地回答：“是。
用干辣椒磨成的粉、生姜榨汁混合少量皂角粉，加压密封在这个改造过的铁罐里。
***性很强，能暂时致盲和造成呼吸道剧烈灼痛，用于紧急情况下防身自救，争取逃跑时间。”
她没有任何哭诉和哀求，而是用最简洁的技术性语言描述了这件“武器”的构成和用途。
韩锐眼中极快地掠过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讶异和更深沉的探究。
他蹲下身，丝毫不介意地上的污秽，捡起那个滚落在一旁的小铁罐，指腹摩挲了一下上面简陋粗糙的、显然是手工敲打出来的按压结构，又放到鼻尖下极轻地闻了一下，迅速避开那依旧浓烈的***性气味。
屋里屋外，一时间安静得只剩下王老五压抑的***和火把燃烧的噼啪声。
所有人都屏息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气场强大的军官，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对这么一个“伤风败俗”的女人和那个破罐子感兴趣。
陈卫东和张晓梅交换了一个不安的眼神。
韩锐站起身，重新看向林薇。
那目光里的审视未减，却又似乎多了点什么别的东西。
然后，在所有人呆滞的注视下，他做出了一个让全场哗然、足以颠覆所有人认知的举动。
他将手中的小铁罐轻轻放在炕沿上，然后正了正自己的军帽，神情严肃而郑重，对着林薇，清晰无误地开口：“林薇同志。”
“我以XX军区特种技术团团长的身份，正式向你提出结婚申请。”？？？
林薇猛地抬头，瞳孔骤缩，脑子里嗡的一声，彻底懵了。
一片空白。
人群瞬间死寂！
连王老五都忘了哼哼！
陈卫东和张晓梅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像是被人用重锤狠狠砸在了脸上，错愕、难以置信、甚至闪过一丝恐慌。
韩锐的声音沉稳有力，继续响起，每一个字都像子弹一样砸在死寂的空气里：“你展现出的临危应变能力、动手能力和技术创造潜力，不应埋没于此地的流言蜚语中。”
“国家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婚姻关系能最快解决你目前的困境，并为你提供参与国防技术研究的政审平台与必要身份。”
他顿了顿，目光冷冽地扫过目瞪口呆的支书和大队长，以及面如死灰的陈卫东，最后回到彻底僵住的林薇脸上，语气是不容置疑的肯定。
“你愿意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