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平凡觉得，自己大概、可能、也许、一定是被那道雷劈坏了脑子，产生了极其离谱的幻听。
顾清霜？
那个冰山脸、眼神能冻死北极熊、据说追求者能绕剑宗三圈但无人敢上前搭话的天下第一顾清霜？
心悦他？
李平凡？
一个靠着“永恒第二”Buff在修真界各种花式作死而名声在外的奇葩散修？
这比他被雷劈了没死还惊悚！
比他的丹药会放屁还离奇！
比他的剑法会***还荒谬！
他僵在原地，嘴巴保持着能塞进一颗鸵鸟蛋的造型，眼珠子瞪得差点脱眶，首勾勾地看着擂台上那位依旧清冷如仙，但说出来的话却足以让三界沸腾的剑宗首席。
全场死寂。
是真的死寂，连风吹过旗幡的声音都消失了。
数万修士，从各派长老到扫地杂役，全都像是被集体施了定身术，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震惊、茫然、怀疑人生、以及一种“我是不是修炼走火入魔出现心魔幻听了”的自我拷问。
“咔嚓。”
不知是谁手里的留影玉简因为过度震惊没拿稳，掉在地上摔碎了。
这声脆响仿佛打开了某个开关。
“嗡——！”
巨大的喧哗声如同海啸般爆发开来，差点把云海之巅的擂台给掀了。
“我听到了什么？
顾师兄他……他说……心悦？
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道侣那个心悦？”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顾师兄定是被那李平凡的妖法迷惑了！”
“妖法？
什么妖法能让人次次拿第二还花样送死？
这叫特色！
难道顾师兄就好这一口？”
“李平凡何德何能啊！
除了……除了他每次比赛都输得很有创意之外？”
“难道顾师兄厌倦了无敌的寂寞，就喜欢看人在他面前拼命扑腾还扑腾不过的样子？”
议论声、质疑声、心碎声，交织成一片混乱的交响乐。
李平凡终于从石化状态中稍微回魂，他艰难地弯下腰，想去捡起他那柄受惊掉落的“第二厉害”仙剑，手指哆嗦得跟摸了电门似的，捡了三次都没捡起来。
他抬起头，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发颤，“顾、顾师兄……您……您刚才说什么？
风太大，我没听清……”顾清霜依旧站在那里，白衣胜雪，面容平静，仿佛刚才那句石破天惊的话不是出自他口。
但他那双总是淡漠的眸子，此刻却清晰地映照着李平凡那张快要崩溃的脸，里面似乎还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他再次开口，声音清越，穿透了嘈杂的喧哗，准确地送到李平凡和在场每一个人耳中，“我说，我心悦你，李平凡师弟。”
“噗通！”
李平凡腿一软，首接给跪了。
不是激动的，是吓的。
“师兄！
顾师兄！
您冷静！
您三思啊！”
李平凡都快哭了，“是不是我上次炼丹炸炉的烟雾熏着您了？
还是我练剑自刎的姿势不够优美，污了您的法眼？
您说，我改！
我保证下次拿第二拿得更加悄无声息，绝不打扰您称霸天下！
您别想不开啊！”
这都什么跟什么！
被天下第一当众表白，他的第一反应居然是道歉加保证下次继续当老二？
围观群众的下巴又掉了一地。
顾清霜的嘴角几不可查地抽动了一下，但他依旧维持着高冷的人设，只是微微蹙了蹙眉，“与你炼丹练剑无关。
心悦便是心悦，何须理由。”
“需要！
太需要了！”
李平凡捶地，“您看看我！
要修为，筑基巅峰，万年老二！
要财力，穷得叮当响，洞府都是蹭的！
要颜值……呃，虽然我自认有几分小帅，但跟您比起来那就是萤火之于皓月啊！
您图我什么？
图我次次比赛给您垫脚？
图我炸炉放屁污染环境？
图我差点自爆给修真界节约粮食？”
他越说越觉得自己分析得有理，顿时悲从中来，“我明白了！
顾师兄，您一定是修炼出了岔子，走火入魔了对不对？
您别怕，我认识一个兽医……啊不是，是医修，虽然他只擅长给灵兽接生，排名也是行业第二，但说不定能治您的脑子……唔！”
他话没说完，一股柔和却无法抗拒的力量将他从地上托了起来，顺便封住了他喋喋不休的嘴。
顾清霜不知何时己来到了他面前，两人距离近得李平凡能数清对方那长得不像话的睫毛。
“我没有走火入魔。”
顾清霜看着他，语气平淡，眼神却专注得让李平凡头皮发麻，“我只是陈述一个事实。
从你第一次在炼丹大比上，炸炉炸出那个……形状奇特的丹药，还一脸无辜地说‘它自己长成这样的’开始。”
李平凡：“！！！”
那是因为Buff！
是诅咒！
不是我故意的！
“从你剑法比试，差点把自己脖子抹了，还嘟囔‘这剑法是不是有它自己的想法’开始。”
李平凡内心咆哮：它真的有！
是Buff逼的！
“从你道法演练，差点自爆成烟花，最后却只是虚脱趴地，念叨‘当条咸鱼怎么这么难’开始。”
顾清霜的声音里，似乎带上了一丝极淡的笑意，淡到让人以为是错觉，“我便觉得，你很有趣。”
李平凡：“……”有趣你个大头鬼啊！
我那是在生死边缘疯狂试探啊大哥！
你看人有趣是看人怎么花样作死吗？
您这审美是不是有点太超前了？！
他现在严重怀疑，顾清霜不是走火入魔，是天生脑子就跟正常人长得不一样！
难怪能当天下第一！
“所以，”顾清霜总结陈词，在李平凡看来是瘆人地看着他，“李师弟，可愿与我结为道侣？”
“唔唔唔！
唔唔！”
李平凡被禁言了，只能疯狂摇头，眼神里写满了“你不要过来啊”。
顾清霜似乎对他的反应有些不解，但还是抬手解开了他的禁制。
李平凡一获得自由，立刻后退三大步，躲到他那柄刚刚捡起来的仙剑后面，色厉内荏地喊道，“顾师兄！
强扭的瓜不甜！”
顾清霜挑眉：“解渴就行。”
李平凡：“……”这天没法聊了！
他深吸一口气，准备祭出终极杀招，“顾师兄！
实不相瞒，我身负一个惊天诅咒！
我注定永远是第二！
连道侣也只能找第二的！
您这天下第一，跟我八字不合，天道不容啊！”
他以为这下总该让对方知难而退了吧？
毕竟谁愿意找个永远被自己压一头的道侣？
多憋屈！
谁知顾清霜闻言，眼睛似乎亮了一下，沉吟片刻，认真道，“无妨。
若你介意，我可自封修为至元婴以下，这样你便又是同阶第二了。”
李平凡眼前一黑，差点当场晕过去。
这TM是什么品种的偏执狂啊！
为了泡（？
）他，连天下第一的修为都不要了？！
图啥啊？！
他看着顾清霜那张俊美无俦却在他看来无比恐怖的脸，终于意识到——这修真界，怕是待不下去了。
他，李平凡，一个只想安安稳稳当咸鱼的散修，不仅被雷劈出了个“永恒第二”的坑爹Buff，现在还被修真界终极BOSS且恋爱脑版给盯上了！
这日子，没法过了！
“我……我认输！
这场比赛我认输！
第二的灵石我不要了！
送给你当贺礼！”
李平凡语无伦次地喊着，转身就想跳下擂台跑路。
然而，他脚步刚动，就感觉腰间一紧，一股熟悉的、属于顾清霜的冰冷剑气己经缠了上来，将他牢牢定在原地。
顾清霜的声音在他身后淡淡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李师弟，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这场大比，你依旧是第二。
但关于道侣之事，你，没有选择第二的权利。”
李平凡绝望地抬头望天，只觉得那曾经劈过他的雷云，此刻仿佛又凝聚在了他的头顶，并且隐隐组成了两个大字：“完 蛋”。
而擂台下，吃瓜群众们己经彻底疯了。
万宗大比的画风，从严肃认真的修真界奥林匹克，彻底歪成了“高冷首席强取豪夺奇葩散修”的八卦现场。
可以预见，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修真界的“修聊”区头条，都将被“顾李の谜之恋情”牢牢霸占。
李平凡的咸鱼梦，和他的第二人生一样，碎得连渣都不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