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霉倒霉倒霉倒霉!
李银躺在不知道哪个荒山野岭的土沟里,浑身瘫软无力。
身上的伤口不停流血,仿佛打湿了身下的草木。
灌木枝丫不停刺着皮肉,让伤痕累累的身体雪上加霜。
她的穿越方式非常庸俗,总而言之就是经典套路,出门被泥头车撞的灵魂升天。
睁眼就来到这里。
别人穿越不是王侯将相,就是后妃公主。
再差也有个金手指吧!
但目前来看,李银什么都没有。
别说金手指了,她连命都快没了。
不仅命快没了,她对这具身体的过往更是一无所知。
而且荒山野岭,她甚至找不到一个能够救她的人。
我不会真要死在这里吧?
李银心如死灰。
从外面看,她的瞳孔都开始涣散了。
就在她浑身发冷即将失去意识时,上方忽然传来一个惊恐的女声。
“阿爹!
你快来看!
这里有个人,好像是个男人!”
终于……李银欣慰的笑了笑,然后笑容凝固了。
男……人?
啊?
李银没觉得自己身上多了个器官。
起码下面按照她当了二十几年女人的经历来看,应该是个正宗女性。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是男人?
难不成原主女扮男装?
而且现在还重伤……怕不是有啥隐情。
还是不要贸然被发现的好。
李银现在不敢晕过去了,立刻强撑着一口气,杵着手里的刀站起来。
董三娘刚回身叫她爹,忽然觉得背后一冷。
她惊恐回头,却见那个浑身是血的男人竟然杵着那把卷刃的刀晃晃悠悠起身,半跪在她身后。
他头发被割的乱七八糟,披散在身上。
血迹斑斑的苍白面颊上还能看出来残留的杀气。
男人看着自己,漆黑的眼瞳之中仿佛泛着猩红。
董三娘听见他说:“给我……药……咳……”明明是个高大的男人,看着却很瘦削,紧紧抓着刀柄的手指骨节分明。
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他说话的时候声音沙哑,却又很有压迫感。
董三娘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她爹己经赶上来,站的远远的丢给李银一颗药丸和一袋药粉。
“你用吧,止血的。”
董父一身猎户装扮,他给的药在止血方面应该没问题。
他们和李银保持着安全距离,渐渐后退。
等到彻底看不见李银,首接拔腿就跑。
有这么个血人在这里,总觉得不安全。
反正给了药,不会死就行。
李银看着他们的背影,沉默片刻,叹了口气,偷偷说了谢谢。
跑了就跑了吧,好歹给了药。
她咽了口嘴里的血,撕开破破烂烂的外袍。
有什么东西叮里哐啷从胸口掉出来。
李银定睛一看,是几张银票包着几角碎银子。
靠,原主还挺有钱的。
至少自己不用忍饥挨饿从头再来。
老天爷还是眷顾自己的。
李银忍着剧痛割开和血凝在一起的里衣,里衣里面果然有一层裹胸布……不过原主胸口确实挺贫瘠的,不裹也看不出来什么。
唯一的作用大概就是,让她知道自己确实是女人。
心口那一道狰狞的伤疤,险些伤及心脉……不过幸好只是差点。
不然恐怕等不到她穿就凉了。
李银将药粉往胸口狠狠一摁,锥心刺骨的疼传来,她紧紧咬着牙,避免发出声音。
猎户敢带着小姑娘来这里,起码说明这一片山区是安全的。
不过即便如此,她也不敢叫出声,以免节外生枝。
胸口的伤口用外袍衣摆上撕下来的布条包扎好,李银才有空处理其他地方的刀伤。
一些比较浅的就没管,主要是另外两处流血的地方先用药,然后包上。
处理的差不多,她套上裹胸布和更加破烂的衣服,将银票和碎银子踹怀里杵着刀往山下走。
越靠近人类聚居地就越安全。
反正她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如果一定要死,至少在人类手里还没那么恐怖。
走到一个山坡上,往下能看见一个小小的村庄。
李银确信这地方基本不可能出现野兽,毕竟离人类聚居地这么近,大型野兽在这里盘踞的可能性很小。
她转身回到树林边缘,准备在这里过夜。
感谢夏天,至少不会冻死。
睡到第二天早上,伤口好像结痂了。
关节僵硬,身上依然很痛。
止血后,身体好像维持在一个非常虚弱的界限。
但李银总有种感觉。
感觉这个身体很抗造。
她站起来,适应了一下眩晕的视野,然后将刀背在背后,一步一步下山。
早上的山风吹的人西肢冰凉,李银几乎感觉不到自己的脚了。
走到日上三竿,她才来到这个村庄的田边。
村民在田里劳作,不知道谁抬眼一看吓一跳。
“哪儿来的乞丐啊。”
一个大娘说。
“看起来是个年轻人啊。”
一个大叔说。
“看起来很麻烦……他不会是惹事了吧?
搞得这么惨。”
警惕心比较强的人回答。
大家隔着田地超大声议论,站在不远处的李银:……我是伤了,不是聋了!
可恶!
离李银最近的大娘不安的看了她几眼。
却见这个高高瘦瘦的年轻人带着浑身浓重的血腥味慢慢走来。
每一步都走的格外沉重,碎发遮住了年轻人的眼睛,看起来有些阴沉。
这个年轻人伸出那只纤长苍白、尚且带着血迹和泥污的手,手心之中躺着两角碎银子。
“让我在这里住两天。”
“这些钱都给你。”
那大娘一看见银子,眼睛亮了亮。
随即紧张的问:“真的?”
话一出口,眼前的年轻人立刻沉沉点头。
一副沉默寡言的样子。
李银的嗓子疼的仿佛重感冒十天一样,说一句话都要死要活。
当然选择肢体语言表达,更舒服一点。
大娘答应下来。
她刚松口,李银就在她眼前向前倒地,重重砸在地上。
手上的碎银子滚到一边。
大娘吓了一跳,忙背起人往村里郎中处走。
临行前还不忘捡起银子。
……“看他这样子,恐怕伤的很重。
我看看怎么回事,你们去打盆水来。”
郎中的声音若隐若现。
紧接着,李银便感觉有什么东西靠近,温热的手掌碰到了衣襟。
郎中手指刚刚碰到李银衣领,便被她紧紧抓住。
力气大的吓人,仿佛铁钳一般挣脱不开。
郎中胡子都吓飞了,因为床上原本还在昏迷的人忽然睁开了眼睛,冷淡漠然的盯着他。
仿佛一头狼静待狩猎一般……凶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