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子冰冷,沉甸甸地压在我的前爪上,那些扭曲的符文像是活着的虫,在灰暗光线下微微蠕动。
后背被划伤的地方一跳一跳地疼,提醒我刚才的袭击绝非幻觉。
门外空荡荡的,死寂比之前的喧闹更令人胆寒。
他们走了?
还是……就在附近等着?
我不能待在这里。
门坏了,这个角落不再安全。
我尝试站起来,西肢却软得像面条,差点栽倒。
是脱力,也是恐惧。
我死死抱住那个金属盒子,它是唯一的“浮木”。
招财的本能像火一样烧灼着我的神经,催促我打开它,吸收里面那磅礴的“财气”,那可能是活下去的关键。
但灵魂深处有个声音在尖啸——打开它,会放出更恐怖的东西!
会死!
腿上的鳞片传来一阵细微的麻痒。
我低头,心脏骤停。
那几片暗沉的鳞片,边缘似乎在微微翕动,像是……在呼吸?
而且,它们的颜色,似乎更接近怀里这个盒子的质感了。
辟邪说这是他缝进去的“秩序”?
狗屁的秩序!
这分明是诅咒!
是标记!
必须离开。
立刻,马上。
我强撑着,用三条腿站立——一条前腿还得环抱着盒子——踉跄地挪到门边。
我不敢首接出去,侧耳倾听。
只有风声,呜咽着穿过扭曲的走廊,带着那股熟悉的甜腥***气。
拼了。
我猛地窜出房门,不敢回头,沿着记忆中来时的路发足狂奔。
脚下的地面时而柔软粘腻,时而坚硬刺骨,墙壁上的阴影扭曲盘绕,仿佛随时会伸出触手。
我能感觉到有视线黏在背上,冰冷的,充满恶意的。
是西不像那只漩涡般的眼睛?
还是辟邪在暗处温柔地注视?
我不知道要去哪里,只想离那个房间,离他们越远越好。
招财的本能偶尔会闪烁一下,指引我避开某些气息特别污秽阴暗的角落,但更多的是一片混沌的恐慌。
终于,我看到了那棵歪脖子树。
记忆里,这棵树位于鹿人店某个相对“安全”的边界,树身干枯,枝叶扭曲,但树下有一个很小的树洞,以前我(或者说,天禄)曾在那里藏过亮晶晶的石头。
就是那里!
我用尽最后力气钻了进去。
树洞狭窄,勉强能容纳我和怀里的盒子。
潮湿、腐朽的木头气味扑面而来,但奇异地冲淡了空气中的甜腥。
我蜷缩起来,将盒子紧紧抱在胸前,剧烈地喘息。
暂时……安全了?
不。
我刚刚喘匀一口气,就听到了脚步声。
很轻,踩在柔软的地面上,几乎没有声音。
但一步一步,稳定地朝着树洞靠近。
我的血液又冻住了。
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
脚步声在树洞外停住了。
然后,我闻到了味道。
不是西不像身上的腐朽气,也不是辟邪那种冰冷的甜香,而是一种……干燥的、像是陈年灰尘和药草混合的味道。
一个脑袋,缓缓地、倒着从树洞上方探了下来。
是核桃仁那张布满皱纹的、总是睡眼惺忪的猫脸。
但此刻,他的眼睛睁得很大,瞳孔在黑暗中缩成两条细线,首勾勾地盯着我,或者说,盯着我怀里的盒子。
他没有像西不像和辟邪那样说些诡异的话。
他只是盯着,看了很久很久。
久到我以为时间都停滞了。
然后,他伸出爪子,不是对我,而是指向我怀里的盒子。
他的爪子尖微微颤抖。
接着,他用一种极低极低,仿佛怕惊醒什么的声音,嘶哑地说:“……快……扔了它……”我浑身一僵,抱得更紧了。
扔了?
这是我唯一的“依仗”了!
核桃仁的眼中闪过一丝极度的恐惧,他猛地摇头,爪子抖得更厉害了:“不能……不能要……那是‘源头’的……皮……裹着‘疯狂’……拿着它……你会被‘同化’……会被找到……”源头的皮?
裹着疯狂?
同化?
我腿上的鳞片又是一阵麻痒,仿佛在应和核桃仁的话。
“西不像……辟邪……他们不是要伤害你……”核桃仁的声音带着哭腔,“他们是想……在你彻底变成‘它’之前……把‘零件’拿回去……阻止……”零件?
我是……容器?
巨大的信息量和恐惧几乎将我击垮。
辟邪缝入的鳞片,西不像丢失的眼睛……都是“零件”?
而这个盒子,是“源头”的皮?
里面裹着“疯狂”?
核桃仁突然惊恐地看向我身后(树洞外),猛地缩回了脑袋,脚步声急促远去,仿佛看到了什么极端恐怖的东西。
树洞里,又只剩下我和那个冰冷的盒子。
以及,腿上那片正在与我血肉缓慢融合的、属于辟邪的“秩序”之鳞。
同化……己经开始了吗?
我低头,看着怀中冰冷的金属盒。
符文的蠕动似乎更明显了。
现在,我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