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像断了线的珠帘，噼里啪啦砸在青石板上。顾明川把工具箱往怀里紧了紧，疾步冲进博物馆侧门的檐廊。深灰西装肩头洇开两团深色水渍，发梢不断滴落的水珠在眼镜片上晕开雾气。
"先生，要伞吗？"
清凌凌的声音穿透雨幕。顾明川转头，看见玻璃门内站着穿月白旗袍的姑娘。她指尖勾着柄靛青油纸伞，伞面绘着工笔梨花，被廊灯镀了层暖金色的边。
"多谢。"他伸手去接，伞骨相触的瞬间，展柜里明代青花瓷瓶突然发出细微裂响。两人同时转头，林夕的珍珠耳坠在空中划出莹白弧线，发间茉莉香掠过顾明川的鼻尖。
深夜十一点，修复室的日光灯管嗡嗡作响。顾明川用镊子夹起最后一片瓷片，显微镜下的并蒂莲纹在冷光中泛着幽蓝。门外传来窸窣响动，他抬头，看见林夕抱着咖啡杯倚在门框上，真丝睡袍下摆沾着几点釉料。
"明代景德镇窑的钴料，"他摘下橡胶手套，"遇热会析出星斑。"
林夕的指尖在杯壁上轻叩："就像暴雨天会遇见修文物的傻子？"她忽然倾身，发丝垂落在工作台面，"顾老师，这片莲花瓣...是不是该用鱼鳔胶？"
凌晨四点的咖啡机发出轻叹。顾明川看着林夕蜷在沙发里的侧影，她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翅般的阴影。修复灯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元代壁画上，飞天衣袂缠着林夕散开的发梢。
"你总这样熬夜？"他递过温热的马克杯。
"你总这样偷看姑娘？"林夕接过杯子时指尖擦过他腕间的沉香手串。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淌进满室瓷光，明代仕女图上的金箔突然簌簌颤动。
暴雨再临那夜，顾明川在瓷瓶底款发现一行小楷：天启三年暮春，赠吾妻绾娘。林夕的手指抚过釉面细微开片："你看，这并蒂莲的茎脉里藏着缠枝纹。"
她转身时踩到垂落的电源线，顾明川揽住她的腰，工具箱哗啦倾倒。松节油气息中，他们跌坐在满地宣纸堆里。林夕的珍珠项链断了，莹白的珠子滚进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