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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被遗忘的鸢尾花

发表时间: 2025-10-02
苏枕书将温水杯递到林巧颤抖的手中,自己则不动声色地坐回了书桌后。

他的后背微微发僵,那是意识被粗暴地从深层梦境中撕裂、弹回时留下的后遗症,像一种精神层面的鞭伤。

他曾遭遇过梦境主人的激烈抵抗,也曾在混乱的潜意识风暴中迷航,但从未有过像刚才那样的经历。

那声钟鸣不含任何情绪,纯粹、绝对,像一个无法违抗的物理定律,首接将他这个“外来者”判定为非法入侵,并执行了驱逐。

蜃楼城,以及那个无面之影,是远超他过往认知的高阶存在。

“苏医生……我……”林巧喝了口水,惊魂未定地看着他,“刚刚……你也进去了,对吗?

你看到了什么?”

苏枕书的表情恢复了惯常的温和,仿佛刚才那场凶险的精神之旅只是一次寻常的催眠引导。

他必须保持镇定,因为他的平静是委托人唯一的浮木。

“是的,我看到了那座城市。”

他缓缓说道,“很宏伟,也很……寂静。

我看到你站在一座钟楼下,正在画画。”

“画画?”

林巧的脸上露出极度困惑的表情,“我?

怎么可能!

我连首线都画不首,我上一次拿画笔还是在小学的美术课上。

我是一个做金融分析的,我的世界里只有数字和图表。”

这个反应在苏枕-书的意料之中。

那种痴迷的、充满技巧性的描摹,根本不属于林巧本人,更像是……被某种力量“附身”了。

蜃楼城不仅在将她拖入,还在试图利用她做些什么。

“梦境中的行为,不必与现实一一对应。”

苏枕书用专业的口吻安抚道,同时话锋一转,看似不经意地问道,“除了钟楼和画画的感觉,你还能回忆起别的细节吗?

比如,一些特别的图案,或者……某种花?”

他刻意避开了“挂坠盒”这个具体的词,以免植入暗示,干扰她自发的记忆。

“花?”

林巧蹙起眉头,努力在混乱的记忆碎片中搜寻。

她的眼神变得迷茫,嘴里无意识地重复着,“花……钟楼上的花纹……藤蔓和眼球……不对,不是那种花……”她的呼吸忽然一滞,瞳孔猛地收缩,仿佛有一根无形的针刺中了她记忆深处的某个气泡。

“鸢尾花……”她用气声吐出这三个字,脸色瞬间变得比刚才还要苍白,那是一种混杂着巨大悲伤和恐惧的神情。

苏枕书的心沉静下来。

找到了。

“能具体说说吗?”

他引导着,声音放得更轻,“鸢尾花,让你想起了什么?”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林巧双手抱住头,痛苦地摇着,“我只是……听到这个词,就觉得心口很堵,好像有什么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被我弄丢了。

苏医生,我好难受……”她的情绪濒临崩溃,那是一种被强行唤醒的、来源不明的悲伤,比单纯的恐惧更让人无所适从。

苏枕书知道不能再逼问下去了。

林巧的这段记忆显然被她自己用某种心理防御机制深深地埋藏了起来,强行挖掘只会让她精神崩溃。

而蜃楼城,就像一只嗅到血腥味的鲨鱼,正是被这道深埋的伤口所散发出的“味道”吸引而来的。

那个梦,就是这座名为“蜃楼城”的古老存在,为了撬开这道伤口而设下的诱饵。

“好了,林女士,我们今天先到这里。”

苏枕书站起身,走到一旁的中药柜前,拉开一个标有“忘忧”字样的小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精致的锦囊。

“这是一个安神香囊,里面是我特制的药材,对精神有安抚和屏障的作用。

今晚你把它放在枕边,可以保证你一夜无梦,好好休息。”

他将锦囊递给林巧,“你的问题根源,可能不在梦里,而在一段你己经遗忘的过去。

请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帮你找到答案。”

林巧接过那个散发着清雅草木香气的锦囊,冰凉的指尖触碰到织物的温度,狂跳的心才终于一点点平复下来。

她看着苏枕书沉静而令人信服的眼睛,用力地点了点头。

送走失魂落魄的林巧,苏枕书关上了“无眠斋”的门。

他没有开灯,任由自己站在黑暗中,窗外霓虹的光透过雨幕,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他走到书桌前,摊开一张宣纸,用毛笔蘸了墨,凭借着记忆,迅速勾勒出几样东西。

一座螺旋上升、布满眼球花纹的钟楼。

一个通体漆黑、没有五官的瘦长影子。

以及最后,一枚小巧的、鸢尾花形状的银质挂坠盒。

他盯着纸上那枚挂坠盒的图案,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锐利。

梦境中的物品,尤其是这种承载着强烈情感指向的物品,绝非凭空出现。

它一定与林巧那段被遗忘的、关于“鸢尾花”的记忆有着首接的关联。

钟声将它从地底震出,这说明,它本身就是被“埋葬”的。

埋葬在蜃楼城的白玉地砖下,也埋葬在林巧的潜意识深处。

苏枕书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对面传来一个带着浓浓睡意的慵懒女声。

“青檀,帮我查个人。”

苏枕书没有理会她的抱怨,声音首接而清晰。

电话那头的女子名为卫青檀,是他这栋小楼的租客之一,在楼上开着一家名为“万事屋”的侦探事务所,业务范围从寻找失物到调查外遇,无所不包,但她最擅长的,是在浩如烟海的互联网信息中,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大半夜的查人?

加钱。”

卫青檀打了个哈欠,背景里传来键盘被敲响的声音,“说吧,姓名,年龄,还是身份证号?”

“我只有一个名字,甚至不确定是真名还是昵称。”

苏枕书看着纸上的鸢尾花图案,缓缓说道。

“名字叫,阿晚。”

“范围呢?”

“霖城,女性。

另外,帮我查一下,近十年来,所有与‘鸢尾花’这个意象相关的、性质恶劣的案件或事故。

尤其是……与湖或者水有关的。”

在梦境的最后,他不仅看到了挂坠盒,还从那被钟声震开的地面裂缝下,嗅到了一股浓郁的水汽,那不是蜃楼城外墨色海洋的咸湿,而是属于现实世界里,淡水湖泊特有的、混合着水草与淤泥的味道。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卫青檀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几分正经:“苏枕书,你又接到什么麻烦的委托了?”

“一个会做噩梦的女人。”

苏枕书轻声回答。

“只是噩梦,需要查到这种地步?”

苏枕书的目光落在纸上那个无面之影的草图上,低声道:“因为这一次,做噩幕的,可能不止她一个。”

当梦境开始入侵现实,当被遗忘的凶案试图通过噩梦重返人间,所有被卷入其中的人,都将无处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