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雅利安与拓孤之间暗流涌动,而我在一旁默默分析战局时,那位精心摆拍完毕的基拉斯皇子,终于迈着无可挑剔的步伐走到了我们面前。
阳光在他那身昂贵的行头上跳跃,仿佛给他加了一层移动的滤镜。
“希望我的贸然到访,没有打扰诸位的雅兴。”
他开口,声音如同陈年红酒般醇厚,是对着雅利安说的,完全是教科书级别的贵族寒暄。
雅利安提起裙摆,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礼:“殿下光临,是我们的荣幸。”
我正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祈祷这场风暴别刮到我头上,却听见那迷人的声线精准地转向了我:“这位灵动的小姐是……?”
来了。
我挂上标准的、练习过无数次的社交微笑,准备报上“雅丽娜 •约塞尔•福”这个名字。
他却像是忽然想起什么,用一种自然到近乎刻意的语气,侧头对旁边垂手侍立的老管家吩咐道:“对了,从我随行的行囊里,找出那种深褐色、烘焙度较深的咖啡豆。
让我的专用厨师,用那套特制的、带压力阀的银壶,为我现场制作一杯。
长途跋涉,我需要一点……真正且高效的提神方式。”
“压力阀”、“真正且高效的提神方式”……?
什么?
我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这些词汇组合,在这个充斥着红茶、花茶和粗粝煮咖啡粉的贵族世界里,简首就像在交响乐里突然***了一段电子摇滚,突兀得令人心惊。
当那台明显带着魔法符文改良痕迹,但整体结构无疑山寨自现代意式半自动咖啡机的银质装置被侍从小心翼翼地搬上来时,当那阵独属于浓缩咖啡的、极其浓郁醇厚、带着焦糖和坚果气息的芳香霸道地撕裂了花园里原本甜腻的空气时。
——我感觉我的血液“嗡”地一下冲上了头顶。
皇子,不,这位疑似“同乡”,优雅地接过厨师呈上的那个小巧瓷杯,里面盛着堪堪杯底量的、油脂(Cre***)丰富呈赭红色的液体。
他甚至刻意地、做作地翘起了兰花指,用一种仿佛在品鉴百年陈酿的姿态轻轻晃动杯身,欣赏着挂在杯壁上厚重的“挂壁”,然后才慢条斯理地送到唇边。
他注意到了我死死盯着那杯咖啡、几乎要把它烧出两个洞来的目光。
他端杯的动作几不可察地一顿,那双深邃的、原本充满了剧本式深情与贵族式疏离的眼睛,终于转向我,里面第一次掺杂了一丝……清晰的、毫不掩饰的试探与询问。
一个荒谬、大胆、却又能完美解释一切怪异的念头,如同惊雷般在我脑中炸开。
管他什么剧情,管他什么OOC!
我深吸一口气,不再试图掩饰自己的失态,猛地往前踏了一步,几乎要撞到面前的甜点桌。
我的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无法控制的、混合着激动、不确定和巨大希望的微颤。
“殿下,”我开口,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探针,紧紧锁定他的瞳孔,“在这样一个……嗯,优雅闲适的下午,首接饮用如此浓缩(Espresso) 的咖啡,不觉得过于‘硬核’了吗?
而且,在萃取之前,您不亲自检查一下咖啡豆的研磨度(Grind Size) ,不关心一下这层美妙油脂(Cre***) 的厚度是否达标吗?”
我一字一顿,清晰地、用力地强调了那几个绝不应该从一位本土贵族小姐口中蹦出的专业术语。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冻结了。
基斯拉皇子端着那只小巧瓷杯的手,彻底僵硬,定格在了离他唇边一寸的半空中。
他脸上那副精心雕琢的、仿佛用游标卡尺测量过弧度的完美微笑面具,寸寸碎裂,第一次出现了真实的、深刻的、甚至带着点愚蠢的震惊裂纹。
他像是被按下了慢放键,极其缓慢地,将杯子放回桌上的托盘里,发出了“咔哒”一声清脆又刺耳的轻响。
然后,他抬起头,看向我。
眼神里所有属于“皇子”的伪装、戏谑和深沉都在瞬间蒸发,只剩下纯粹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他乡遇故知的狂喜和难以置信。
我们隔着那张摆满精致可丽饼和红茶的桌子对视着,空气中,浓缩咖啡的浓烈醇香与一种难以言喻的、名为“穿越者共鸣”的诡异气氛激烈碰撞。
他沉默着,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仿佛在消化这个足以颠覆世界观的事实。
好几秒后,他才用一种干涩的、带着巨大不确定性的、几乎听不见的气音,喃喃地、试探性地抛出了那句刻在每一个华夏穿越者DNA里的终极“通关密语”:“奇变……偶不变……?”
噗——我身后,正在喝茶的拓孤显然被这极度跳跃的对话和诡异的寂静弄得心神不宁,一口红茶首接喷了出来,狼狈地咳嗽起来。
而我的姐姐雅利安,则微微蹙起了她好看的眉头,清澈的眼眸中写满了纯粹的困惑,看看我,又看看失态的皇子,轻声自语:“咖啡……油脂?
鸡……鸡什么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