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蛛是益虫还是害虫

六个月前，省公司空降了一位老总，长得跟明星似的，光往会议室讲台一站，

那股子自信和精英气场就能把人镇住。让人意外的是，他对我很赏识，

总说我是他在公司里最信任的人。我好歹也门清，不会恋爱脑地以为他看上我的人。

我曾猜测过，他是不是想培植我成为他的内应。也曾怀疑过，他会不会想白嫖我的加班工资。

唯独没有料想到，他看中的，竟是我的命。01我大概是得了什么无名绝症。

说出去没有人会相信的那种。连续快一个月了，每天凌晨四点，准时得像闹钟似的，

“唰”的一下就醒了。不是自然醒，而是胸口猛地一下，像是被人重重地敲了一锤，

直接把魂从梦里震醒。然后心脏“咚咚咚”地跳个不停，打鼓似的。之后眼巴巴地等到天亮，

怎么也睡不回去。可偏偏去医院查了个遍，

电图、心脏彩超、甲状腺、激素水平……医生对着厚厚一沓显示“未见明显异常”的报告单，

推了推眼镜，语重心长地说：“姚小姐，你这是太焦虑了，最近工作压力很大吧。

回去好好休息，放松放松心情。”“实在不行，要不去看看心理科？

”……我看着厕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蜡黄，眼底下两团浓重的青黑，明明才二十八，

却没有一丝年轻人该有的神采，空洞得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我怕了，是真的怕了！

我还没结婚没生孩子，人生才刚起步，怎么能这么莫名其妙地就垮了啊！

“要不去看看心理科？”，脑中又响起医生的话。我走出医院门口，阳光晃得让人睁不开眼，

但心却一片冰冷。不是的，不是焦虑！我心里有个声音在大声反驳。绝对不是寻常的压力大。

分明是有什么东西在我的身子凿了个洞，正大口大口地，吮吸着我的生命！02离开了医院，

时间刚好进入下班高峰，那孤寒的地铁X号线还是抠抠搜搜地不愿开空调，

空气挤得让人窒息。我浑浑噩噩地往外走，脚下发软，深一脚浅一脚的，像是踩在棉花上。

路过巷口那家总是没什么生意的中式茶馆时，我的眼皮愈发沉重，几乎要耷拉上了，

就这么一晃神，脚下一绊，整个人猛地往前扑去！

“啊——”预想中甩个狗吃屎的疼痛没有传来，一只手及时地捉住了我的胳膊，

稳住了我的身形。“小心，地有点不平”，一个清冷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我惊魂未定地抬头，

看着眼前的女人，年纪看着不大，一身复古的素色棉麻连衣裙，玉盘一样的脸，

头发松松垮垮地挽着。是这家茶馆的老板，好像叫青凤。我偶尔加班晚回来经过，

会看到她在窗边看书，或是摆弄一些中草药，气质和这个喧闹的城市格格不入。

“谢……谢谢啊”，我慌忙道谢。可身前之人并没有就此松手，反而微微蹙眉，上下打量我，

眼神专注得让人发毛。“姑娘，你最近……”，她吸了吸鼻子，像是在嗅闻什么味道，

“是不是总是睡到半夜惊醒，寅时左右？”我一愣。青凤的目光落在我的眉心，

“醒了就心慌得厉害，浑身冒冷汗。”我心猛地一跳，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白天也没精神，

吃不下东西，记性变差，还老觉得后颈窝发凉，像是有人对着你吹气？”对方的声音不大，

一字一句却都精准地敲在我的心上。这些症状，我连向医生都没有这么详细描述过！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青凤终于松开了我，眼神却依然锁住我的脸，

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断定：“看你的气色就知道了。”“面无血色，印堂青暗，

两眼无神，脚步虚浮……”她顿了顿，目光锐利地投向我的眉心，好像要看穿皮肉，

直透颅内。“你这，像是被什么东西魇住了，一种挺刁钻的魇。”她抬起手，

食指虚点了一下我的眉心，眼神飘向远处的写字楼。“有东西，正拴着你这儿，每天晚上，

甚至白天，一直在不停地吸取你的精气。”“这根线的另一头，气劲可足得很呐，

跟个太阳似的。”青凤收回目光，看着我，轻轻吐出后半句：“可惜呐，都是偷来的光。

专偷你这种老实人的。”03这一切，大概要从半年前，那个男人空降来省公司说起。董博，

董总，看名字就知道他被寄予了多大的期望。毕业于M国著名大学，长得跟明星似的。

记得他来的第一天，甚至都不用说话，光往会议室讲台一站，

那股子自信和精英气场就能把人镇住。开场白也说得漂亮，

什么“拥抱未来”、“共创辉煌”、“未来是你们的”，声音低沉中似乎有种魔力，

让我这个早已被现实磨平了棱角的人，都忍不住心里荡起一波涟漪，

想说会不会真的能就此迎来事业的第一春。可惜，涟漪很快就被惊涛骇浪给拍没了。

董博是典型的能力强，但要求也疯狂的主儿。他来之后，各部门的业绩指标升了又升，

会议数量指数级地增，方案要穷尽所有的可能，下班时间从准时六点变成了事情做完为准。

即使人下班了，也冷不防地被安排个紧急网络会议。大家都叫苦连天，

好些新人都先后离职了，剩下我们一班老员工硬撑着，每天在私下建的小群里哀嚎。

但是叫归叫，别人嚎完之后该干嘛干嘛，该摸鱼摸鱼。一开始我也没觉得什么，

大概一个月前开始，我发现自己不太对劲。整个人像是魂儿被抽走了，领导刚交代完的任务，

转头就忘得一干二净。神经变得很脆弱，连蚊滋那么丁点大的手机振动声，

都能把我吓个激灵。胃口很差，吃什么一两口就吃不下了。前几天因为发现裤头松了许多，

才想起来去量一下体重，短短不到一个月，竟然自己掉了十几斤！

……我被青凤邀请进了茶馆。要是搁以前，我大概率会怀疑她是个神棍，但此时此刻，

她就像我的救命稻草。在她询问之下，我大致介绍了一下自己的近况。

也不知道是因为这里的环境布置光线柔和，还是因为四处弥漫着草药的香味，总之，

进来之后，我那紧绷的神经似乎放松了一些。“额，你刚说的魇，到底是什么啊？”，

我想该入正题了。“我看看。”青凤语气淡淡，从身后那个看着有些年头的格子柜里，

取出一个鸡蛋般大小的紫铜香炉，然后又拈出一支灰扑扑的线香。“别怕”，

也许是看出我的紧张，她的嘴角轻轻地提了提，“这是定魂香，用的都是安神的药材，

能暂时稳住你涣散的神魂。”“也能让一些平时看不到、摸不着的东西……稍微显点形。

”04青凤一边说着，一边用火柴点燃了那支线香。一股淡淡的、带点苦味的青烟袅袅升起。

说来也奇怪，我闻着这个味道，那颗一直惶惶不安、像是随时要挣脱胸腔的心脏，

就这样一点一点地平复下来。青凤站在我面前，微眯着眼，却没有看我，

而是专注地盯着那缕盘旋上升的青烟，偶尔又透过烟雾，观察周围的空气。屋子里静悄悄地，

只有那支线香在无声地燃烧，留下一小段灰烬。我不敢说话，甚至不敢大声呼吸，

怕惊扰了这肃穆的小空间。过了不知多久，青凤的眉头越皱越紧，脸色也越发凝重。

“看到了”，声音轻得像烟，“你这周身的气场，淡得快散了，

尤其是眉心这里……”她伸出手指，再次虚点向我的眉心，我仿佛觉得微微一凉。

“有一缕细丝，细得几乎看不见，跟蜘蛛丝似的，从你这儿飘出去”，

青凤的手顺着那根看不见的细丝移动，指向窗外——公司大楼的方向！青凤收回手，

语气斩钉截铁，“这细丝的那头，肯定连着个掠食者。”“这东西只会寄生在人身上，

但寄生的也不是普通人，是那种……气场特别强横，意念里自带掠夺性的人。

他不用念咒画符，光靠他那份‘想要’、‘要榨干你’的念头，就能隔空把你的精气偷过去，

养他自己。”05我听得后背发凉，汗毛倒竖。“是……是我们董总吗？

”我脑子里瞬间闪过董博那张看似亲切、实则总让我感到无形压力的脸。“光听你说不行，

得我亲眼看看。”“走，现在就去你公司楼下转转。”青凤做事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干脆。

当初为了减少通勤时间，我特地在离公司不远处的老巷子里租的小单间。

走出茶馆不到十几分钟，我们就到了公司所在的写字楼下，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待着。

此时还处于下班高峰，衣着光鲜的男男女女步履匆匆地从玻璃大门进进出出。

我的心被重新提了起来，眼睛死死地盯着大门。没过多久，

果然看到董博在一群下属的簇拥下走了出来。他正跟身边的人交代着什么，神态自信从容，

夕阳的金光洒在他身上，仿佛给他镀了一层边，在人群里显得格外耀眼。青凤眯着眼，

仔细地瞧了一会儿，脸色慢慢地沉了下来，嘴角甚至勾起一丝冷峻的弧度。“果然是他”，

她声音不大，却带着寒意。“好强的气运，红光罩顶，看着是真旺啊。”我刚想回应点什么，

就被青凤下一句话堵了回去。“你仔细看看他，那道红光底下是不是隐隐发黑？再感受一下，

他周围像不像有个巨大的蜘蛛网？但凡靠近他的人，都会被粘在网上，即使再疲惫，

都会忍不住向他拼命地表现自己，向他上供自己的能量？”我一愣，仔细地回想了一下，

好像还真是！每次开完董总主持的会议，大家都像被扒了一层皮。而且，

确实每个人到了他面前都会自动切换模式，眼巴巴地抢着去表现，

一开始我心里还吐槽过别人太狗腿，但后来看大家都这样，我自己也这样，时间久了，

就都习以为常了。“这不是正道的气象。”青凤斩钉截铁，下了论断，

“这是M国才有的吸血鬼蛛！这东西寄生在他体内太久，早已和他融为一体，共生共长，

就像个无底洞，需要不断地吸取别人的精气来填满自己！

”“像你这种内心敏感又不敢跟人计较，优柔寡断最爱反思内耗，有点上进心但又不够手段，

还特别渴望他认可的人，就是他眼里的大血包，不吸你吸谁？！

”06“……”我感觉有一股恶寒从头顶灌到脚底，手脚瞬间冰冷。

回想起董博平日里常常对我说“你是我在公司里最信任的人”，我确实很心动，

但好歹也门清，不会恋爱脑地以为他看上我的人。

我曾猜测过他是不是想培植我成为他的内应，也曾怀疑过他会不会想白嫖我的加班工资。

现在我才知道，原来他每一句赞许和肯定的话背后，都插着一根吸血的管子！

“那……那怎么办？大师，你得救救我！你肯定有办法对不对？”我一把抓住青凤的袖子，

像是个溺水之人拼命地抓住眼前唯一的浮木。青凤叹了口气，“我试试看。但是话说在前头，

这东西邪性得很，非常难缠。”回到茶馆里，青凤铺开黄纸，研磨朱砂，笔走龙蛇，

画了一道看起来极其繁复的符，然后折成小小的三角包递给我，“贴身放着，别沾水。

能暂时护住你的灵台，挡一挡那蛛丝。”接着，青凤又让我在一张竹椅上躺下，

取出一个针包，亮出几根细长的银针。针扎下去的感觉很微妙，有点酸胀，但不痛。

几针之后，我感觉整个人轻松了不少，好像一直压在胸口的那块无形大石被搬开了一些，

呼吸顺畅了许多。我心中的希望正冉冉升起，却见青凤捏着针，眉头紧锁。“不行”，

青凤摇了摇头，语气沉重，“治标不治本。”“这蛛丝比我想的还韧，光是挡，挡不了多久。

根子在那吸血鬼蛛身上，它那边不松口，这偷吸就断不了。而且……”她拔掉针，看着我，

眼神透露着忧虑。“这鬼东西正在不断地冲击你的命门，一旦被它冲破，

你就等着被它吸干抹净了！”听到这话，我那刚放回肚子里的心，又嗖地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皮肤起了一片鸡皮疙瘩。“那……那没有其他办法了吗？”我几乎是带着哭腔。“办法嘛，

”青凤沉吟了一下，目光再次落在我脸上，这次带上了更深的探究，

“外在的招是快不好使了，但我看那蛛丝之所以能缠你这么紧，恐怕不光是他的问题。

”她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你自个儿心里，是不是对他有点什么？比如，特别怕他？

或者，特别想让他夸你、肯定你？你仔细想想，是不是他越关注你，你内心其实还挺高兴的？

”一时之间，我如遭雷击。青凤的话，就像一把钥匙，咔嗒一声，

打开了我心底最深处的保险柜，里面藏着的，是我自己都没敢仔细审视的过去。

07特别怕他？特别希望得到他的肯定？是啊！就是这样啊？！我猛地想起来，

每次董博一边说着好话，一边把最棘手、最难啃的硬骨头扔给自己的时候，

明明我的理智很想拒绝，但内心深处却好像有个脆弱的小孩，

会因为这一丝丝的关注和认可而窃喜，然后不断地去说服自己，

“能被这样厉害的人物信任、被委以重任，不是你梦寐以求的事吗，怎么能拒绝呢？”所以，

每一次他拍拍我的肩膀，轻飘飘地说句“干得不错”，我就像打了鸡血。每一次看他皱着眉，

用一副“我对你很失望”的表情指出我方案中的瑕疵时，我就能懊恼得好几天睡不着觉，

反反复复地在脑子里回放那个场景，想着下次一定要做到完美，让他无可挑剔，

让他重新对我赞许。我之前只觉得这是职场压力，是向上管理，是追求进步。

现在被青凤忽然提出来，我才发现这里面的扭曲。这根本不是健康的上下级关系，倒像是，

我亲手把自己的定义权，拱手让给董博！他认可我，我才有用；他否定我，我就是一无是处。

喜怒哀乐，全系于他一身。尤其是，每当我见他皱眉头……他一皱眉头，

我内心就会感到深深的恐惧，为什么？！我到底在害怕什么？随着思绪游走，恍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