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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发表时间: 2025-10-02

何芳走进云栖洞府时,是个天色昏暗的傍晚。洞府深处飘来万年寒玉的凉气,

桌上一盏落星灯幽幽暗暗。空气里,

还浮动着一丝若有若无、仿佛凝固了千年时光的沉香屑味道。她站在整块寒玉雕成的门边。

他背对着她,正俯身于一张巨大的星盘之上。手指划过,盘上星辰便随之亮起、熄灭、流转,

发出碎玉相碰般的细微清响。她一直静静地站着,从朝日初升到暮色沉沉的傍晚。

才听到里面有人冷冷地说了句,“进来。”何芳看不见他的表情。

她像只误入古老秘境的小鸟,感觉前方是深不见底的深渊,屏息凝神,不敢再进一步。

“小仙何芳,奉天枢宫之命,前来侍学遇仙君。”他并未停手,指尖仍在星轨间移动,

声音平淡如水:“天枢那老头儿倒没说,是派了个这么年轻的女子来。”何芳沉默着,

未解释自己原是人间一株吸食月华的灵草,侥幸飞升九重天。她在天界待了些年头,

学了仙界规矩与清心寡欲,被派到天枢星君座下。

她正为如何参透那本深奥难解的《太古星垣经》发愁,一心盼着天枢星君指点。

可天枢星君因需镇守天河裂缝,闭关去了,需千年之久,

只匆匆将她引荐至此:“遇仙君乃天地初开时一缕清气所化,历万劫而不磨,

洞悉宇宙生灭根本,算是执掌着这世界最古老也最寂寞的智慧。”何芳抬眼望去,

仿佛有开天辟地的混沌光影掠过。她才修行数百年,夹在芸芸众生中仰望天道,

实难明白这永恒存在、本该无悲无喜的天界,为何还需她这般“侍学”。遇仙君本身,

便是一部太过厚重、太过幽邃的书。自此,何芳的修行从卯时持续到子时。

从《云笈七签》残篇开始,逆溯钻研《太古星垣经》。学得心力交瘁,唇瓣咬得发白,

却从未流露半分懈怠或怨言。恰如当年在人间,因本体孱弱遭同类排挤,

她便独自扎根于悬崖峭壁,餐风饮露,默默捱过无数次雷劈风摧,才挣得一丝飞升机缘。

她不觉得诉苦有何用,故与遇仙君,极少言语。只是接过他随手抛来的古书、玉简,

再奉上自己绞尽脑汁写就的、字迹工整却难掩稚嫩的参悟心得。

她不熟悉这些动辄亿万年的宏大叙事与冰冷法则。常在寂静洞府深处,

望着那些全然不解的星图符文,急得眼眶发酸。她发了狠,

从最基础的《五行生克论》、《周天星斗初解》硬啃下去。一段时日,竟也摸到了些许门道。

但她反而愈发沉默。遇仙君似乎从未真正留意过她。

直到何芳呈上一份关于“末法时代灵气流转与上古法则适应性”的推演纲要,

遇仙君才抬了抬眼。原来这小灵草,也并非全无慧根。那日,

是仙界一个寻常却格外晴朗的午后。何芳觉得这九重天上的日光素无温度,

便褪下了平日略显厚重的云纹仙裙,只着一袭月白薄纱。

发间少见地簪了一朵新采的、犹带露珠的“忘忧昙”。何芳难解这纱裙与昙花之由,

不觉得是邀约或讨好。遇仙君亦不愿视之为打扰,但这却让他指尖推演的星轨,

微妙地偏离了原定的轨迹。他讲述洪荒之初,星辰初诞时的碰撞与湮灭,

那些宏大壮丽至令人窒息的景象。何芳不自觉地挺直背脊。对那遥远如创世的“动荡”,

她感到陌生,却又生出一丝近乎虔诚的向往。在人间,她见过王朝倾覆,生灵涂炭,

战火连天,信仰崩塌,锦绣山河染血……却从未有人以如此平静的语调讲述“诞生”本身。

遇仙君提及某次星辰毁灭时散落的法则碎片,语气依旧平淡,何芳却觉得,他是说予她听。

她也觉得,他只是说予她听,这空旷洞府里流淌的万年时光,皆成背景。何芳唇角,

极轻地向上弯了一下。离开星盘时,何芳未即刻告退,手指无意识地拂过微凉的纱袖。

遇仙君将散落的玉简整理了一遍又一遍,洞府静寂,唯余星屑闪烁的微响。此时,

洞口防护禁制微澜轻漾,一个身影伴着爽朗笑声闯入,

是负责采集星辰精华的年轻仙官张晓凡。他周身洋溢着蓬勃星辉,额束一条闪亮的星河缎带。

他对着何芳咧嘴一笑:“何芳仙子,今日星光甚好,同去天河边观澜如何?”何芳垂首,

正不知如何婉拒,遇仙君的声音已淡淡响起:“何芳尚需整理今日星轨推演,改日吧。

”张晓凡目光在两人间流转一圈。遇仙君已对何芳道:“明晨辰时,星盘前见。

”张晓凡带着一身星光,步履轻快地离去。洞府重归寂静。何芳心中莫名空了一瞬。

遇仙君并未留她,只看着她转身,纱裙裙摆拂过冰冷地面,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门外,

连足音也无。他袖中手指,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何芳自己也不明为何拒绝张晓凡。

整日心神不宁,对着星盘变幻的轨迹,思绪却飘忽不定。夜里,她独坐洞府后的冷泉边,

捧一盏清露,心绪仍如翻腾云海。月色清寒,何芳拢了拢单薄纱衣,却见遇仙君的身影,

正伫立冷泉对岸,似在凝视泉中倒映的古老星河。何芳一惊,手中玉杯几欲倾覆。

遇仙君似有所感,目光扫过泉面,望见对岸的何芳。他那万年不起波澜的心湖,竟也微漾。

他想起了白日那朵小小的忘忧昙,心思微沉,收回目光,转身欲离。待他再回望,对岸已空,

唯余泉水中荡漾的月影。一丝极淡、连他自身也未察觉的失落,悄然弥漫。

天枢宫送来新星图,何芳忽觉这百年一次的“休沐”过于漫长。

她不知是想念那蕴藏无尽奥秘的星盘,还是操控星盘的那抹孤寂身影。

数次走过他紧闭的洞府石门,总忍不住驻足,却不见石门开启。于是,何芳生出些许胆量,

竟养成每日辰时前,在他洞府外寂静云台伫立片刻的习惯。她就那样静静立着,

衣袂拂过冰冷云气,仿佛触到一缕来自远古的凉意。直至一日,石门无声滑开。

遇仙君比她记忆中更显清冷高远。他垂眸看她,唇角似有极淡弧度:“天天在此,观云?

我在星盘里,看见了。”何芳耳根微热。他近前一步,

周身带着寒玉与星屑的气息:“既来了,便进来吧。”何芳发觉,只需稍向前倾,

便能触到他绣着云纹的宽大袖口。她后退了半步。遇仙君神色不变,未再靠近,

仿佛本也无此必要。他破例邀她至洞府深处的“观星阁”。阁内不似想象中仙气氤氲,

反而异常简朴。唯有一张巨大的寒玉星盘,一面映照诸天星辰的“鉴天镜”,

及角落一张同样由寒玉雕成的矮榻。何芳瞥见矮榻上随意搭着的一件旧仙袍,心尖莫名一跳,

微悔踏入这过于私密的核心之地。但他只是给她看一些封存于玉片中的光影碎片。

他取出一枚,指尖轻点,玉片中便浮现一片崩塌的星域,毁灭的壮丽与死寂扑面而来。

他以近乎旁观者的口吻道:“此乃‘归墟之眼’初诞之景。宇宙生灭,不过一瞬。

”何芳想问:“您身在其中,可曾感到孤寂?”终未出口,只是伸出手指,极轻地,

碰了一下那枚冰冷的玉片。他指尖微动,玉片光芒似有流转。她道:“仙君,可否再看一枚?

”他转身去取时,仙袍衣角扫过矮榻边缘。何芳褪下云朵所制的鞋履,

赤足踏上冰冷光滑的寒玉地面,足底传来刺骨凉意与奇特的吸力感。待他回身,

她已倚坐矮榻,足尖微蜷。何芳终未再看第二枚玉片。待她重新穿好鞋履,回到观星阁中央,

那枚玉片的光芒已全然熄灭,唯余一片死寂的幽暗。她不由得轻颤。遇仙君忽而抬手,

一道温和仙力笼罩了她。她从未想过,这位孤绝的上仙,也会有如此克制的暖意。

他指尖残留的星辉,在她腕间留下几道微凉的印痕。直至休沐结束,

遇仙君未再主动寻过何芳。他忧心她是沾染凡尘俗念的小仙,一旦牵扯,便会生出无尽纠缠。

她终究是他名义上的“侍学”,此等麻烦,于他万载清修无益。但他每日辰时前,

仍会以神识扫过那片寂静云台。

他想起了她指尖触碰玉片时传递来的那丝细微的、属于生灵的温热。那日后,

云台上再无人影。遇仙君***星盘前,第一次如此清晰地体认到一种名为“缺失”的空洞。

再见何芳时,遇仙君发觉她已将如瀑青丝绾成极利落的道姑髻,双眸更显黑白分明,

沉静似水。她恭敬行礼:“遇仙君。

”递上一份关于“末法灵气与星辰引力场关联”的推演玉简,再无他言。转身便走。

她只在门边稍顿,未曾回眸。若遇仙君欲欣赏一个灵魂的本质,

或会被这沉静之下潜藏的韧性与微光打动,但他此刻未做决定,

亦不觉得对任何存在有“动心”之必要。此后何芳依旧每日辰时前来,他授她古书残篇,

她呈上推演心得。两人隔着星盘,默默交换承载冰冷知识与微弱灵光的玉简。何芳进境神速,

领悟之深竟开始触及他近千年方明了的边角。他不由得生出些许烦躁,被后来者追赶之感,

无论于修为抑或心境,皆是负担。何芳这般来去,恭敬守礼,

仿佛观星阁中那短暂的温煦与触碰从未发生。连遇仙君有时也恍惚,

那是否只是星轨紊乱时的一场幻梦。

这日何芳言及对一段“情劫引动星辰异变”的古老记载存疑。遇仙君沉默片刻,

道:“随我来。”何芳垂首不语。遇仙君此刻方确信,那非是幻梦。他抬手,

指尖似欲拂过她紧束的道髻。她不露痕迹地侧身避开:“仙君若有解惑玉简,

烦请明日赐下便是。”遇仙君的手悬在半空,进退维谷,终是问道:“为何?”话一出口,

便觉失言,却已无法收回。何芳只是抬眼看他,目光澄澈而坚定。片刻,她微躬:“谢仙君。

”纱裙裙摆微动,人已消失门外。他开启禁制追出,

却见她正与那星辉熠熠的仙官张晓凡并肩立于云台边缘,似在指点远处星河。

遇仙君袖中手指缓缓握紧。他忽觉,这株小灵草,他不能放手。遇仙君初动念。翌日极早,

他以神念召何芳至观星阁。何芳依命前来,垂首静立。他却未看星盘,只看着她。他想要她,

想要她身上那份与亘古孤寂格格不入的、属于新生灵物的鲜活气息。或许唯有如此,

方能填补那日益扩大的空洞。星光渐隐,天光欲晓。何芳始终沉静如初。

遇仙君第一次感到一种名为“怅惘”的情绪。上一次有这般感触,

或是目睹某位故友为情所困,最终自断仙根堕入轮回之时……他有些怅惘。如今,

一切复归恒常,这洞府最是消磨心绪之地。遇仙君重将目光投向浩瀚星图:这又与他何干?

此时何芳微微抬头,目光穿过巨大的鉴天镜,望向镜外翻涌的、被晨光镀上金边的云海,

侧脸线条在微光中显得柔和而坚定。遇仙君几乎能感受到她周身流转的蓬勃生机。

他袖中手指紧握。他与她之间,始终隔着一层冰冷法则与万载光阴。

但她却能同那小子共赏星河,气息交融……一股莫名情绪骤起,遇仙君宽袖无风自动,

鉴天镜中星图剧震!何芳愕然回眸,遇仙君已敛息,只淡淡道:“今日至此。

”言毕转身步入星盘深处,背影较寒玉更冷。何芳怔立片刻,

对着那背影深施一礼:“是何芳愚钝,扰了仙君清修。”说完,悄然退去。遇仙君闻她低语,

心中翻腾的情绪竟奇异地平息一瞬,旋即化作更深的空茫。两人在观星阁中依旧沉默。

遇仙君忽而抬手,一道仙力化作无形丝线,轻轻缠上何芳手腕。何芳指尖微颤,

那丝线便缠绕更紧,带着不容置疑的牵引。何芳不再挣脱,亦不看他,

只觉那清冷仙力丝丝渗入灵台,令她整个神魂皆感知到他的存在。

何芳望着鉴天镜中变幻的星云,心绪纷乱:他想作甚?是点化?是束缚?是探究?

抑或……一丝她不敢深想的可能?他这万古长存的仙,可曾有过“心意”?就在此刻,

镜中星图猛然爆发出刺目光芒,映照出一片正发生剧烈星爆的陌生星域。

毁灭的能量无声席卷,吞噬邻近行星带。一颗年轻的、散发着蔚蓝光辉的星辰,

在狂暴能量流中苦苦支撑,其核心光芒明灭不定,如同垂死喘息。

整个观星阁被这毁灭光影映得一片惨白。遇仙君指尖一收,缠绕何芳的仙力骤然收紧。

何芳倚着冰冷的鉴天镜,镜面传递着星辰毁灭的绝望寒意。她不由得屏息,

仿佛自身亦置身于那毁灭洪流之中。半晌,遇仙君的声音响起,

平静得骇人:“所谓‘万劫不磨’,不过虚妄。

”何芳仍怔怔望着那颗濒死的蓝色星辰:“生命何其短暂,相逢何其稀罕,千思万想,

在这星爆面前,皆是一场虚妄……”遇仙君的目光终于从星爆转向她:“最大的虚妄,

是以为‘情’可超越这宇宙法则。”——虚妄与否已不重要,在星辰毁灭的光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