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驼的蹄子踩过干燥的沙质地表，偶尔会踢到半埋在土里的金属碎片 —— 那是废弃服务器的残骸，表面早己被风沙侵蚀得锈迹斑斑，露出里面缠绕的铜芯，像极了凝固的血管。
阿依古丽走在前面，手里握着那把旧匕首，每走一段路就会停下来，用匕首拨开沙砾，查看地面的痕迹。
“这里以前是一片胡杨林，” 她忽然开口，声音被风吹得有些飘，“我弟弟小时候总爱在这里爬树，他说胡杨的根能扎到地下几十米，就算天再旱也死不了。”
林疏桐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看到几棵枯死的胡杨树干，光秃秃的枝桠伸向天空，像一双双求救的手。
走了大约两个小时，前方的沙丘突然出现一道裂缝，一股淡淡的水汽从裂缝中飘出来。
阿依古丽加快脚步，牵着骆驼钻进裂缝，林疏桐紧随其后。
裂缝里面出乎意料地宽阔，地面上长满了绿色的苔藓，岩壁上渗出细小的水珠，滴落在下方的水洼里，发出 “叮咚” 的声响。
“到了。”
阿依古丽停下脚步，指着前方。
林疏桐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只见一处小小的泉水池镶嵌在岩壁之间，池水清澈见底，能看到水底游动的小鱼。
泉水周围长着几株茂盛的沙棘，枝头挂满了橙红色的果实，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鲜艳。
“这里的泉水是从地下暗河来的，从来没有干涸过。”
阿依古丽蹲下身，用手掬起一捧泉水，“我弟弟以前总说，这泉水里有沙漠的灵魂，喝了就能记住家的方向。”
她的眼神变得柔和起来，仿佛又看到了那个跟着她在胡杨林里奔跑的小男孩。
林疏桐也蹲下身，看着池水中自己的倒影。
倒影有些模糊，脸上还沾着沙砾，眼神里充满了疲惫。
她从战术背心里掏出数据存储器，放在泉水边，看着存储器在水光的映照下泛着银色的光。
“不知道小羽会不会喜欢这里，” 她轻声说，“她以前总说，想看看真正的沙漠，想知道沙子是不是真的像糖一样甜。”
阿依古丽坐在她身边，从背包里拿出一块馕，掰成两半递给她。
“会的，” 她说，“孩子们都喜欢自然的东西，比那些冰冷的机器好多了。
你看，这些小鱼，这些沙棘，它们都是活的，有自己的呼吸，有自己的记忆。
不像锚点科技的数字锚点，就算能记住一些事情，也是没有温度的。”
林疏桐接过馕，咬了一口，粗糙的口感带着麦香。
“你说得对，” 她点点头，“我以前总以为，只要能保存小羽的意识数据，就算她的肉身不在了，也算是一种永生。
但我现在才明白，那些数字只是冰冷的代码，没有办法复制她的笑容，没有办法复制她抱着我时的温度，更没有办法复制她对这个世界的热爱。”
就在这时，阿依古丽的指南针突然开始旋转起来，指针不停地晃动，发出 “嗡嗡” 的声响。
“怎么回事？”
林疏桐疑惑地问。
阿依古丽脸色一变，立刻站起身，走到泉水边，看着池水中的倒影。
“是量子干扰，” 她说，“锚点科技的人可能在用量子探测器找我们。”
林疏桐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赶紧将数据存储器塞进怀里，警惕地看着西周。
“我们该怎么办？”
她问。
阿依古丽皱着眉头，思考了片刻，说：“这里有一条秘密通道，能通到沙漠另一边的废弃矿场。
我们现在就走，晚了就来不及了。”
两人立刻收拾好东西，牵着骆驼跟着阿依古丽向泉水池的深处走去。
泉水池的尽头有一个狭窄的洞口，仅容一人一驼通过。
阿依古丽率先钻了进去，林疏桐牵着骆驼紧随其后。
洞口里面漆黑一片，只能靠阿依古丽手里的荧光棒照明。
通道里很潮湿，岩壁上的水珠滴落在身上，带来一阵寒意。
林疏桐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以及骆驼的呼吸声。
她紧紧抱着怀里的数据存储器，仿佛那是小羽的生命。
走了大约半个小时，前方突然传来一阵轰鸣声，地面开始轻微震动。
“不好，” 阿依古丽停下脚步，“他们可能在炸通道，想把我们困在这里。”
她加快脚步，荧光棒的光芒在黑暗中划出一道弧线。
又走了几分钟，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丝光亮，轰鸣声也越来越大。
“快，前面就是出口！”
阿依古丽大喊一声，牵着骆驼冲向光亮处。
林疏桐紧随其后，刚冲出出口，就看到不远处的沙丘上，几辆锚点科技的越野车正在发射炮弹，炮弹落在通道入口处，将洞口炸塌。
“快走！”
阿依古丽拉着林疏桐，朝着废弃矿场的方向跑去。
废弃矿场的入口处堆满了废弃的矿车和铁轨，锈迹斑斑的金属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两人钻进矿场，躲在一辆废弃的矿车后面，大口喘着气。
林疏桐探出头，看着远处锚点科技的越野车在沙丘上巡逻，心里充满了担忧。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她问。
阿依古丽从背包里拿出一部老式卫星电话，递给她。
“我联系了陈北野，” 她说，“他说会在矿场北边的废弃加油站等我们，带我们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林疏桐接过卫星电话，看着屏幕上显示的信号，心里涌起一丝希望。
“谢谢你，阿依古丽，” 她说，“如果不是你，我可能早就被锚点科技的人抓住了。”
阿依古丽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们是朋友，朋友就应该互相帮助。
而且，我们都在为自己在乎的东西战斗，不是吗？”
林疏桐点点头，看着怀里的数据存储器，又看了看远处的沙漠。
她知道，这场战斗还远远没有结束，前方还有更多的危险在等着她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