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岁那年寒冬,阿弟失手把我撞进冰冷的河水。
从此我的心智停留在七岁,也落下入秋冬就咳不停的病根。
爹娘每年入秋前都花掉大半积蓄为我买药,阿弟有好吃的也都想着我。
今年大旱,家里的米缸早已见底,每天只有小半碗野菜糊糊。
娘亲抹着泪给我穿上从没见过的漂亮衣服。
“别怪爹娘狠心,养了你十年,我们也尽力了。”
“张员外的闺女得罪了县令家的千金,需要一个人去顶罪,能给二升小米。”
阿弟把我领到陌生的院子。
“阿姐,我去买桂花糕,你在这等我!”
我好奇地拨弄着头上的流苏,满心欢喜的等啊等。
等来的却是暴戾乖张的县令千金。
她手里带刺的鞭子一下下抽在我身上。
好疼!
当我遍体鳞伤的被送回家,娘亲不可置信的看着我。
“你,你还活着……”
我强弩出一抹笑,颤颤巍巍的从怀里拿出带血的馒头。
“娘 ,给你。”
“锁锁好乖,没有反抗,这是小姐赏我的。”
……
娘亲接过馒头,崩溃的大哭,疯狂的捶打我浑身是血的身体。
“啊!你为什么没死?你为什么还活着?”
我死死地咬着牙,母亲的拳头明明没有刺,可为什么比小姐的鞭子打得还要疼。
爹爹冲过来,拉开娘亲。
“再打就真死了,到时候县令还以为我们要讹他,咱们一家还有活路吗?”
“唉,县令千金杀人不眨眼,谁能想到锁锁还能活着回来。”
我的胸口涨涨的,我拿了馒头回来,爹爹和娘亲怎么好像都不开心呢?
娘亲的眼泪流的更凶了。
“遭这些罪,还不如直接死了。”
爹爹十分不开心。
“还不是你为了那两升小米非要……”
“那小米粥你不也喝得挺香。”
娘亲面色不虞的打断爹爹。
爹爹尴尬的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死,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我没死,他们就不开心?
“爹,娘,我回来了!”
阿弟带着笑意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可当他跑进房间,看到躺在床上的我,这笑声立马止住了。
“你……你怎么回来了……”
被鞭打我都没哭,可一看他,我便委屈了,声音里带着哭腔。
“阿弟,我再也不吃桂花糕了,你别丢下我……”
阿弟怔了一下,微不可闻的叹气。
“爹娘,陈师傅答应收我为徒了!”
爹娘大喜过望。
“大喜事啊,陈师傅就一个女儿,多少人挤破了头想拜他为师。”
“他这是默认你做他女婿,继承他家豆坊了。”
娘亲也高兴起来。
“现在富贵人家才吃得起豆腐,我跟你爹能有口豆渣就行。”
阿弟神色复杂的看了我一眼。
“本来是好事,现在不是了。”
“陈师傅本就介意她,是听说她死了,才松了口同意的。”
他的眼神逐渐变得凶狠。
“你怎么就没死呢?你的命怎么就这么硬呢?”
看着阿弟我有些害怕,胸口像压着石头,连呼吸都带着疼。
阿弟也希望我死吗?
我不懂。
死,就是像小黑一样,再也醒不过来了吗?
他们想让我死,是不是也想把我剁骨剜肉吃了,再拿我的皮去换钱?
想到这,我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我还不想死,我想和爹娘阿弟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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