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雪对周围的反应恍若未闻，她只是静静地感受着体内流淌的温暖力量，随后睁开眼。
她的目光，下意识地望向了人群末尾的林夜。
那目光很复杂，有鼓励，有期待，还有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察的……优越感。
林夜与她对视了一眼，平静地移开了目光。
他的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着。
狂战士，神圣祭司……珠玉在前，压力如山。
“好了好了，大家安静！”
教导主任好不容易才让场面平复下来，他清了清嗓子，看向了花名册的最后一个名字。
“最后一个，林夜！”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大厅。
瞬间，所有的目光，无论是惊叹、嫉妒、还是崇拜，都齐刷刷地聚焦到了林夜身上。
三中理论成绩的绝对王者。
一个创造了无数记录的学霸。
一个被所有老师寄予厚望的天才。
他会觉醒什么职业？
“肯定是智慧型的稀有职业，比如元素使或者阵法师！”
有老师在低声猜测。
“我倒觉得，他心性如此沉稳，说不定是圣殿骑士那样的顶级战斗职业！”
李浩抱着双臂，冷眼旁观。
他承认林夜的脑子很好用，但觉醒看的不是脑子，是天赋，是血脉！
一个孤儿，能有什么好血脉？
苏清雪也静静地看着他，眼神中带着一丝好奇。
她也想知道，这个总能在理论上驳倒自己的男生，究竟能走到哪一步。
在万众瞩目之下，林夜走出了人群。
他的步伐不快不慢，很稳。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所有人的心跳上。
他走上祭坛，来到那颗刚刚诞生了史诗级职业的水晶球前，深吸一口气，缓缓伸出了手。
指尖冰凉。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命运，就在这一触之间。
他将手，按了上去。
嗡——一道前所未有的璀璨白光，猛地从水晶球中爆发！
这光芒之盛，甚至盖过了刚才苏清雪的金色圣光！
光芒首冲穹顶，将整个大厅照得亮如白昼，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
“好强的能量反应！”
市协会的鉴定师再次惊得站了起来，满脸的不可思议。
“比神圣祭司觉醒时还要强！
难道……难道是传说级？”
传说级！
校长的心脏都快要跳出嗓子眼了！
李浩脸上的冷笑瞬间凝固，取而代代的是一抹难以置信的惊骇。
苏清雪的瞳孔也猛地一缩，握紧了拳头。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一个奇迹即将诞生时——那冲天的白光，在达到顶点的瞬间，毫无征兆地……熄灭了。
就像被人掐断了脖子的公鸡，所有的声势戛然而止。
紧接着，一缕微弱的、仿佛风中残烛般的灰绿色光芒，从水晶球里颤颤巍巍地飘了出来。
光芒暗淡，充满了不详与衰败的气息。
它在林夜头顶，慢悠悠地凝聚成一个模糊的、由无数触手和符号组成的诡异法阵虚影。
整个大厅，陷入了一片死寂。
针落可闻。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那道虚影，以及虚影下方缓缓浮现出的三个字。
召唤师“召……召唤师？”
一个学生下意识地念了出来，声音里充满了迷茫。
这个词，太陌生了。
“召唤师是什么职业？”
“没听说过啊，是隐藏职业吗？”
人群中响起了窃窃私语。
“召唤师……”那位市协会的鉴定师，此刻脸上的表情比吃了苍蝇还难看，他喃喃自语，像是在回忆什么。
“我想起来了……在古代职业图鉴的角落里，似乎有记载……这是一个……被淘汰的职业。”
“淘汰？”
校长愣住了。
“是的，淘汰。”
鉴定师的语气充满了惋惜。
“早期的召唤师，还能召唤一些异界生物。
但随着世界法则的变迁，空间壁垒越来越稳固，召唤术的能量消耗呈几何倍数增长，威力却急剧衰减。
到了现在，初阶召唤师能召唤出来的……大概只有史莱姆、或者兔子之类毫无战斗力的生物了。”
他顿了顿，下了最后的结论。
“一个……废职业。
评级：不入流。”
轰。
鉴定师的话，像是一柄无情的重锤，敲碎了所有人最后的幻想。
大厅里，那片死寂被打破了。
取而代之的，不是嘲笑，而是一种更加伤人的、弥漫开来的叹息声。
“唉，怎么会是召唤师？”
“是啊，林夜那么努力，理论成绩那么好……天妒英才啊！”
那些曾经对他寄予厚望的老师们，此刻都惋惜地摇着头，眼神躲闪，不愿再看他一眼。
仿佛他是什么易碎的珍宝，却在他们面前摔了个粉碎。
这种怜悯的目光，比刀子更伤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刺耳的狂笑声，打破了这压抑的氛围。
李浩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出来了。
他走到林夜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脸上的嘲弄毫不掩饰。
“召唤师？
林夜，我们的大学霸，觉醒了一个只能召唤兔子的职业？”
他拍了拍林夜的肩膀，力气大得让林夜一个踉跄。
“以后下了副本，缺军粮了，我一定第一个找你。
哈哈哈，兔子肉，我喜欢！”
他的跟班们也跟着哄堂大笑。
“浩哥威武！
狂战士配召唤师，简首是绝配啊！”
“一个负责杀，一个负责喊666，顺便提供伙食！”
刺耳的笑声回荡在大厅里。
林夜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他看着自己的手，那只刚刚触摸过水晶球的手。
视野里一片灰白，周围所有的声音都仿佛离他远去，只剩下嗡嗡的耳鸣。
指尖，冰凉刺骨。
他感觉自己像一个笑话。
一个努力了十八年，最后却被命运无情戏耍的笑话。
苏清雪走了过来，她站在林夜身边，那些嘲笑声顿时小了许多。
她看着林夜失魂落魄的样子，秀眉微蹙，轻声说道：“林夜，别听他们的。
职业不代表一切，或许……召唤师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特殊之处呢？”
这话语，与其说是安慰，不如说更像是一种礼貌性的客套。
她自己都不信。
一个史诗级职业，一个不入流的废职业。
他们之间，己经隔着一道天堑。
林夜缓缓抬起头，看着苏清雪那张完美无瑕的脸。
从她的眼底，看到了一丝同情，一丝惋惜，还有一丝……如释重负的疏离。
林夜明白了。
从今天起，他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