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临终前给了我一块碎镜子。说这是我们家祖传的厄运转移器。只要照一下亲人,
就能把他们的霉运吸到自己身上。十年里我帮全家挡了车祸、破产、重病。
直到发现未婚夫和妹妹的聊天记录:等她帮你挡完这次项目危机,就分手吧。
我笑着擦掉鼻血,把镜子摔得粉碎。第二天,全家哭着问我为什么见死不救。
1、那块碎镜子,一直被我贴身藏着,用一块洗得发白的软布包着,边缘锋利得能割破手指。
我妈闭眼前,枯瘦的手紧紧攥着我,
气若游丝:“晚晚…拿着…能帮家里人…挡灾…一次…咳…只能用一次…记住…”她没说完,
眼睛就涣散了,手垂下去,留下这块冰凉沉重的碎片,
和一个沉甸甸的、几乎把我脊梁压弯的承诺。十年。整整十年。我从一个刚褪去青涩的女孩,
变成了一个眉宇间积攒着疲惫与沉默的女人。口袋里那块碎镜子,从冰凉变得温润,
又无数次被我攥得冰凉。第一次用,是爸爸开车带着妹妹林晓晓去参加夏令营,我心神不宁,
右眼皮跳得厉害。鬼使神差地,我拿出镜子,
对着他们早上合拍的、摆在客厅的照片照了一下。镜面似乎极短暂地闪过一抹灰扑扑的光。
当天下午,消息传来,爸爸的车在高速上爆胎,车子撞上护栏,旋转了好几圈,险象环生,
可他和我妹妹,只是轻微擦伤。同一天,我下楼时莫名其妙踩空,滚下十几级台阶,
左腿胫骨骨裂,打了三个月石膏。第二次,是弟弟林强和人合伙做生意,
投进去了爸妈大半积蓄,眼看就要血本无归,他急得嘴上起泡,家里愁云惨雾。
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对着弟弟小时候送我的一个廉价塑料发卡,用镜子照了。第二天,
弟弟那个卷款跑路的合伙人居然在异地被抓获,部分款项追回。而我,
在一次普通的单位体检中,被查出疑似早期肾脏占位,虚惊一场,
但后续一系列复查、担惊受怕,让我瘦了整整十斤。第三次,
第四次……妹妹重要的舞蹈比赛前夜发高烧,我照了一下她落在沙发上的舞鞋,
她第二天生龙活虎拿了金奖,我则因急性肠胃炎被送进医院,上吐下泻,脱水到几乎休克。
爸爸单位晋升的关键时期,竞争对手爆出他的“黑料”,我对着爸爸的西装照了镜子,
黑料被证实是诬陷,爸爸顺利升职。而我,负责的项目在最后关头被甲方无理刁难,
全部心血付诸东流,还被领导在会上点名批评,扣光了年终奖。十年里,
我替他们挡了车祸、破产危机、重病缠身……大大小小的霉运,像精准制导的导弹,
从他们的人生轨道上被强行扭转,然后在我头顶轰然炸响。我习惯了。
习惯了自己总是那个“运气不太好”的人,习惯了一次次从泥沼里爬出来,拍拍身上的土,
继续往前走。因为看着他们光鲜亮丽、顺风顺水,
我心里那块因为妈妈遗言而始终悬着的石头,好像就能安稳一点。家里人,
尤其是爸爸和弟弟,也似乎习惯了。起初还有感激,后来变成理所当然,再后来,
当我某次因为“自身原因”没能及时帮上忙时,他们甚至会流露出不易察觉的埋怨。“姐,
你最近是不是又水逆?害得我那次投标差点黄了。”林强会半开玩笑地说。
爸爸则会皱着眉:“晚晚,做事稳妥点,别总是毛毛躁躁惹麻烦。”只有妹妹林晓晓,
还会抱着我的胳膊撒娇:“姐,你最好啦!下次我重要约会前,
你可要保佑我皮肤状态好好哦!”而陈默,我的未婚夫,他总是在我疲惫不堪时抱住我,
用最温柔的声音说:“晚晚,别太拼了,还有我呢。等结了婚,我会照顾好你,
你就不用这么辛苦了。”我一直以为,他是我晦暗生活里唯一的光,
是看透我所有狼狈却依旧拥抱我的人。直到那天。距离我们婚礼还有三个月。
我因为又一次不明原因的持续低烧和偶尔的鼻炎从医院拿药回来,医生建议我做个全面检查,
眼神里有些忧虑。我心绪不宁,想用陈默的电脑查点婚礼资料,他的平板就放在茶几上,
屏幕亮着,微信消息提示弹了出来,备注是“晓晓宝贝”。心,猛地一沉。指尖冰凉地点开。
那密密麻麻的聊天记录,像淬了毒的针,一根根扎进我的瞳孔。晓晓宝贝:姐夫,
我姐最近身体好像更差了,脸色好难看。陈默:再坚持一下,宝贝。
我手上这个项目到了最关键的时候,不能出任何岔子。等她帮我挡过这一劫,项目顺利落地,
拿到分红,我立刻跟她摊牌。晓晓宝贝:那你答应我的钻戒和欧洲游可不许赖账!
陈默:当然,给你买最大的。林晚那边……呵,她反正也习惯了,
替我们林家当牛做马这么多年,不差这一回。等她没用了,我就跟她分手,
到时候家里人也只会觉得是她自己命不好,留不住我。晓晓宝贝:嘻嘻,
还是姐夫你想得周到。不过姐姐那块镜子,真是邪门又好用。陈默:封建迷信罢了,
巧合而已。不过,有用就行。……后面的字,我已经看不清了。眼前一片模糊的血红,
耳朵里嗡嗡作响,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然后狠狠捏碎。
喉咙里涌上一股浓重的腥甜,我猛地捂住嘴,剧烈地咳嗽起来,鲜红的血点溅在掌心,
触目惊。原来如此。原来十年的牺牲,十年的病痛缠身,换来的不是亲情爱情,
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利用,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等她没用了……”“习惯了……”“封建迷信罢了……”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钝刀,
在我心口反复切割。我扶着墙壁,慢慢地、慢慢地直起身,走到洗手间。
镜子里的人脸色惨白如纸,嘴角还沾着未擦净的血迹,眼神空洞,像两个望不见底的深渊。
我看着她,她也看着我。然后,我咧开嘴,笑了。无声地,疯狂地笑着,
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涌出来,和嘴角的血混在一起,又咸又涩。
我掏出那块贴身藏了十年、温润如今却只觉得烫手肮脏的碎镜子。
妈妈模糊的容颜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只剩下无尽的悲凉和嘲讽。“妈,你看,
你用命换来的东西,守护的就是这么一群玩意。”我低声呢喃,然后,毫不犹豫地,
将它狠狠摔向光滑的瓷砖地面!“哐啷——!”一声清脆刺耳的碎裂声。镜子彻底碎了,
碎成了无数片,每一片都映照出我此刻支离破碎的脸,和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与决绝。
第二天是个周日,阳光灿烂得刺眼。我坐在出租屋的小沙发上,平静地吃着早餐。
手机像催命符一样响个不停,屏幕上不断闪烁着“爸爸”、“林强”、“晓晓”的名字。
我慢条斯理地喝完最后一口牛奶,才接起电话,按了免提。
那头立刻传来林强气急败坏的吼声,背景音一片混乱:“林晚!你死哪儿去了?!
爸早上出门脚滑从楼梯上滚下去了,腿摔断了!晓晓代言的产品被爆出严重质量问题,
她要面临天价违约金!还有我…我那个稳赚不赔的项目,资金链突然就断了!
银行催债的电话都快打爆了!这到底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又在哪里惹祸牵连到我们了?!
”紧接着是爸爸虚弱却愤怒的声音:“晚晚,你太让我失望了!
是不是你昨天又做了什么蠢事?赶紧的,想想办法!”林晓晓带着哭腔尖叫:“姐!
我的事业全毁了!你快帮帮我啊!你不能见死不救!”我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角,
声音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轻笑:“哦。”电话那头瞬间死寂。几秒钟后,
爆发出更加难以置信的咆哮和质问。“林晚!你什么意思?!哦就完了?!你到底在干什么?
!”林强的声音几乎要掀翻屋顶。我看着窗外明晃晃的阳光,
感觉十年未曾真正呼吸到的自由空气,终于涌入了肺叶。“我的意思是——”我顿了顿,
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关、我、屁、事。”说完,我直接挂断了电话。世界,瞬间清净。
只剩下阳光,满室流淌。2、电话挂断后的寂静,像潮水般涌上来,淹没了整个房间。
阳光透过窗户,在地板上投下明晃晃的光斑,灰尘在光柱中起舞。林晚就坐在那片阳光里,
一动不动。没有预想中的痛哭流涕,没有歇斯底里,甚至没有太多起伏的情绪。
心脏像是被掏空了,又像是被一层厚厚的、坚硬的冰包裹着。十年,三千六百多个日夜,
她像一个精准运行的程序,输入“家人需求”,输出“自我牺牲”。现在,程序被强制终止,
芯片烧毁,只剩下空荡荡的机箱,反而有种诡异的宁静。她低头,看着自己摊开的手掌。
指关节因为常年隐忍紧握而显得有些粗大,
掌心有细碎的、新旧交叠的伤痕——是那块碎镜子边缘不经意留下的印记。如今,镜子碎了,
这些印记,大概也会慢慢淡去吧。手机屏幕又亮了一下,是陈默。晚晚,家里出事了,
你知道了吗?我很担心你,你在哪里?我们见面聊聊。语气依旧温柔,
带着恰到好处的焦急。若不是亲眼看过那些聊天记录,她大概又会沉溺在这虚伪的关心里,
然后自责地认为又是自己带来了不幸。林晚扯了扯嘴角,连冷笑都懒得给他。
她直接长按关机键,世界彻底清净。接下来的几天,林晚做的第一件事,
是去医院做了个全面检查。抽血,CT,核磁共振……医生看着一系列报告单,
眉头越皱越紧。“林小姐,你的身体状况……很复杂。长期营养不良,免疫力极度低下,
脏器有不同程度的早期衰竭迹象,还有这不明原因的出血倾向……你之前,
是不是长期处于极大的精神压力或者……某种特殊环境下?”特殊环境?林晚想,是啊,
一个持续不断吸收亲人霉运的“人肉净化器”,这环境够特殊吗?她摇摇头,
只轻声说:“以前是有些累,以后不会了。”医生叹了口气,
给她开了一堆药和详细的调理方案。从医院出来,林晚去营业厅办了新的手机卡,
然后用身上仅有的、原本打算给陈默买生日礼物的积蓄,租了一个小小的单间。房子很旧,
但朝南,阳光充足。她扔掉了几乎所有从那个“家”里带出来的东西,
只留下几件必要的衣物。她需要一种彻底的割裂。与此同时,林家彻底陷入了水深火热。
林父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腿上打着石膏,疼痛让他脾气愈发暴躁。公司打来电话,
说他负责的一个重要项目因为前期他为了赶进度而忽略的合规问题被捅了出来,
面临调查和巨额罚款,职位岌岌可危。他气得砸了床头的水杯,
对着空无一人的病房咆哮:“林晚呢?!死丫头到底死哪里去了!”林强那边更糟。
他那个所谓的“稳赚不赔”的项目,根本就是个精心设计的庞氏骗局,
之前一直靠着林晚无形中“挡灾”,勉强维持着资金链不断。现在,骗局暴露,
投资人纷纷上门追债,银行冻结了他名下所有账户,甚至连父母的积蓄都被套牢其中。
他焦头烂额,躲债躲得连家都不敢回,打电话给林晚,
永远是冰冷的“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林晓晓是最先感受到舆论反噬的。
她代言的护肤品导致多名消费者烂脸,事件持续发酵,品牌方不仅解约,
还向她发起高额索赔。她苦心经营的“纯***神”人设崩塌,社交媒体下全是辱骂和***。
合作取消,通告全无,经纪人电话也打不通了。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哭得眼睛肿得像核桃,
一遍遍拨打林晚和陈默的电话,一个关机,一个起初还敷衍几句,后来直接不耐烦地挂断。
“默哥,怎么办啊?我完了,我真的完了……”林晓晓对着又一次被挂断的电话,
绝望地哭喊。陈默的日子也不好过。他那个指望林晚“挡灾”的关键项目,
果然在最后关头出了致命纰漏,投资方撤资,团队解散,不仅预期的分红泡汤,
自己还背上了不少债务。更让他心烦的是,林晓晓像个怨妇一样不断纠缠,而林晚,
那个他一直视为备胎和工具的女人,竟然彻底消失了!这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
他原本打算等项目成功,就一脚踢开林晚,然后拿着钱和更年轻漂亮的林晓晓双宿双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