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的夜静得能听见草虫低鸣。
月光薄纱般覆在柴房屋顶,将木门的影子拉得细长。
苏微僵在门口,指尖攥紧衣角——方才那声沙哑的质问,虚弱却带着剑锋般的警惕。
她想逃,脚却像钉在地上。
推门时她瞥见了:枯柴旁倚着道玄色身影,衣摆洇开大片深色痕迹,在月光下泛着暗沉的光。
是血。
"我...听见动静,来看看。
"她声音发颤,后退半步摸到门框。
爹说过,带伤的江湖人沾不得。
柴房里传来急促的喘息。
苏微咬唇,犹豫片刻还是推开门缝。
这次看清了:那人墨发凌乱地贴在额角,脸色白得吓人,玄色外袍裂开数道口子,小臂上缠着的布条正渗着血。
是他——傍晚在铺子门口瞥见的那道身影,那个被黑衣人追杀、倒在雨里的人。
"水..."他哑声说,抬眼时睫毛垂落,眉骨投下的阴影里藏着难掩的英气。
苏微的心揪紧了。
她想起张婶常念叨"见死不救,夜里会做噩梦",终于一咬牙跑回房,取了伤药和水壶,又从柜底翻出准备做手帕的白布。
回到柴房,她蹲下身,轻声道:"我给你带了药和水。
"那人猛地睁眼,手本能地往腰间摸去——武器早丢了。
他警惕地打量着她的襦裙、她攥着白布的手,最后目光落在她颈间半露的玉佩上,眼神微动。
"多谢。
"他最终闭上眼,声音轻得像风。
苏微小心地喂他喝水,看着他喉结轻轻滚动。
接着她掀开粘在伤口的衣料,发现伤口比想象中深得多。
他额角渗出冷汗,却始终一声不吭。
"追杀你的是暗罗阁吗?
"她轻声问,"早上街坊在传。
"他睫毛微微一颤,突然咳出血丝。
苏微慌忙用袖子去擦:"很疼?
要不叫我爹来?
他懂医术...""别告诉任何人。
"他猛地抓住她手腕,眼神异常郑重,"包括你爹。
你想活命,就保密。
"苏微愣住,想起爹平日里的叮嘱,却还是点了点头:"好。
那你...""伤好些就走。
"他松开手,"姑娘怎么称呼?
""苏微。
我家绸缎庄就在前面街上。
"她仔细包扎好伤口,"明天再给你送吃的来。
"起身时,他却再次抓住她:"苏姑娘,这玉佩...是缠丝剑派的信物?
"苏微下意识摸向颈间:"爹给的,说是普通玉佩。
"他凝视她片刻,似在判断她是否说谎,终于松手:"快回去吧,别让家人起疑。
"苏微逃也似地离开。
藏好药瓶,将染血的白布塞进床底时,她的手还在微微发抖。
缠丝剑派是什么?
爹为什么要瞒着她?
那些黑衣人究竟想要什么?
她望向窗外,忽然想起每个深夜,后院常传来的"唰唰"剑声——爹总说是在整理柴火。
难道爹...这个念头让她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不知过了多久才迷迷糊糊睡着,浑然未觉窗外有黑影停留片刻,目光扫过她床底那团白布,随即悄然消失。
而柴房里,玄衣人始终睁着眼,指尖回味着方才抓住她手腕时,那丝微弱却熟悉的内力波动。
"苏承安...缠丝剑派..."他低语,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原来你躲在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