绑匪是我请的，赎金是我付的

我坐在椅子上，手脚被麻绳捆着，嘴里塞了一块布。对面，一个脸上带刀疤的男人，

正拿着我的手机，按下了免提。“江董事长，你儿子在我手上。”刀疤的声音很粗，

像砂纸磨过木头。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是我父亲，江海山，压着火气的声音。

“你要什么？”“五百万。不连号的旧钞。我只给你一天时间。

”“我怎么知道他是不是安全的？”刀疤把手机凑到我嘴边，扯掉了那块布。

我立刻按照剧本，喊了起来。“爸！救我！他们会杀了我的！

”我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和哭腔。我是个好演员。刀疤把布重新塞回我嘴里，

对着电话笑了笑。“听见了？准备钱吧。”他挂了电话。我看着他，朝他眨了眨眼，

嘴里呜呜了两声。他走过来，解开了我手上的绳子。“江少，可以啊，这演技。

”他给我递了根烟。我揉着发红的手腕，接过烟，吸了一口，吐出烟圈。“还行吧。

我爸那边怎么样？”“听声音，快急疯了。”刀疤说，“你家老头子还挺在乎你。”我笑了。

这就是我想要的。我叫江澄，江氏集团的唯一继承人。从小到大，我活在我爸的影子里。

所有人都说，我是扶不起的阿斗。我爸对我，永远是失望，是骂。他说我没用，说我败家。

我不知道他到底爱不爱我。所以，我策划了这场绑架。绑匪是我请的，剧本是我写的。

我只想看看，在我“生死一线”的时候，我爸，还有我那个只会跟我要钱花的妈妈，

我那个总说我不如她男朋友的妹妹，到底是什么反应。五百万，是我给自己的定价。

我只想买一个答案。刀疤是我在地下拳场找的，胆子大，嘴巴严，缺钱。

我给了他二十万定金，事成之后，那五百万赎金，也是他的。我只有一个要求，

按我的剧本演，演得逼真一点。他显然演得不错。接下来的一天，

我的手机成了全家人的催命符。我妈在电话里哭得喘不上气。

我妹第一次在电话里没有讽刺我，带着哭腔求绑匪不要伤害我。我爸，

那个永远冷着脸的男人，声音沙哑地一遍遍保证：“钱没问题，只要我儿子没事。”我听着，

心里有一种病态的、温暖的满足感。原来，他们是爱我的。这个答案，值五百万。第二天，

交易地点定在城郊一个废弃的工厂。我爸亲自提着一个巨大的黑色旅行箱过来。

刀疤让我继续被捆着，他自己去交易。我看着他把箱子拿回来，打开，

里面全是捆得整整齐齐的旧钞。“江少，合作愉快。”刀疤笑着，把箱子合上。“嗯。

”我点点头，“现在，该把我放了，然后你消失。”这是剧本的最后一幕。绑匪拿钱走人，

我“侥幸”挣脱绳索，逃出生天。刀疤看着我，脸上的笑容变得有点奇怪。

他没有解开我的绳子。他从旅行箱旁边，拿出了另一个手机。那不是我们之前联系用的那部。

他拨通了一个号码。“喂。”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我熟悉到骨子里的声音。一个年轻的，

带着一丝笑意的，优雅的声音。是陆渊。我最大的竞争对手，陆氏集团的继承人。

我脸上的血色，一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刀-疤对着电话，恭敬地说：“老板，人到手了。

”2我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剧本呢？我写的剧本呢？这不是我写的内容。

刀疤挂了电话，回头看着我，脸上的笑意带着一丝怜悯。“江少，对不住了。你出的价，

陆总……他加倍了。”我的心，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一点点捏紧。

血液好像都停止了流动。“你……你们……”我嘴唇哆嗦，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本来想跟你演完的，但陆总说，不用那么麻烦了。”刀疤拎起那个装着五百万的箱子，

掂了掂，“这钱，再加上陆总给的，够我下半辈子了。谢谢你了，江少。”恐惧，

像潮水一样，淹没了我的喉咙。这不是演戏。我看着刀疤和他身后的两个手下，他们的眼神，

不再是陪我演戏的“演员”，而是看一个货物的眼神。冰冷的，没有感情的。我请来的绑匪，

绑架了我。我付了赎金，却把自己卖了。世界上还有比这更可笑的事情吗？

我的手脚被重新捆紧，嘴里的布塞得更深了。他们给我头上套上一个黑色的头套，

我眼前一片漆黑。我被粗暴地塞进一辆车的后备箱。车子发动，剧烈地颠簸着。

汽油味和尘土味，呛得我几乎窒息。我完了。我像一个傻子，亲手给自己挖了一个坟墓，

然后笑着跳了进去。我以为我在第五层，我以为我掌控一切。实际上，我在地下一层，

而陆渊，他在大气层。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子停了。我被拽了出来，踉踉跄跄地被推着走。

脚下是潮湿的地面，空气里有股发霉和铁锈的味道。这里比之前的废弃工厂，

更像一个真正的囚笼。我的头套被扯掉。微弱的灯光下，

我看到自己在一个封闭的、水泥砌成的地下室里。没有窗户，只有一扇厚重的铁门。

刀疤已经不在了。两个新的面孔，沉默地站在铁门边，像两尊门神。其中一个，

把一部手机扔到我脚下。“陆总让你给家里报个平安。”他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

我低头看着那部手机。我该说什么？说我错了？说这一切都是我自己搞出来的乌龙？不。

那样，江家会成为全城的笑柄。我爸会彻底对我失望。他可能会……放弃我。我捡起手机，

拨通了我爸的号码。“喂？”我爸的声音，带着极度的疲惫和紧张。“爸，是我。

”我的声音沙哑，努力挤出哭腔，“他们拿了钱，但是……但是没放我。他们说，

要的不是钱……”“阿澄！”我爸的声音猛地拔高，“你现在在哪？他们到底想怎么样！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哭了起来。这一次，不是演的。我是真的害怕了。

“他们把你交给别人了？是谁？”我不能说。我说了，就是一场豪门斗争的丑闻。

江氏的股价会立刻崩盘。“我不知道……他们蒙着我的眼睛……”我撒谎。电话那头，

我爸沉默了。我能听到他粗重的呼吸声。很久，他说：“阿澄，撑住。无论如何，

我都会救你出来。”挂了电话，我瘫坐在地上，浑身冰冷。我用一个谎言，开始了一场测试。

现在，我要用无数个谎言，来掩盖我的愚蠢，和我即将面临的，真正的地狱。

铁门“哐当”一声，被从外面锁上了。我成了笼子里的猎物。3接下来的几天，

是纯粹的煎熬。地下室里没有白天黑夜，只有一盏昏黄的灯，二十四小时亮着。

每天有人从门上的小窗口，塞进来一瓶水，两个干硬的馒头。我开始还能计算时间，

后来就乱了。我像一只被遗忘的野兽，被困在这个水泥盒子里。我试过挣扎，

用尽全力去撞那扇铁门。结果只是肩膀脱臼，和门外看守冰冷的嘲笑。“省点力气吧，

江大少爷。这门，坦克都撞不开。”我也试过收买。“我给你们双倍！不，十倍！

只要你们放了我！”回应我的，是沉默。他们不是刀疤那种亡命之徒。他们是陆渊的人。

纪律严明，只听一个人的命令。我的身份，我的钱，在这里，一文不值。我开始后悔。

如果我没有搞这场愚蠢的测试，我现在应该在公司的办公室里，吹着空调，喝着咖啡，

对着那些我看不懂的报表发呆。或者在酒吧里，搂着某个新认识的模特，

一杯一杯地灌着昂贵的香槟。那种日子，我现在想起来，居然觉得像是天堂。我恨我的天真。

我更恨陆渊。我和他，从小斗到大。他是那种“别人家的孩子”，成绩好，能力强，

白手起家，把他家那个小公司，做到了能和我们江氏集团分庭抗礼的地步。

我爸总拿他来教育我。“你看看人家陆渊！你有人家一半，我就烧高香了！”我讨厌他，

嫉妒他。我在他面前，永远像个小丑。我没想到，他会用这种方式来对付我。

这不是商业竞争。这是犯罪。他疯了。就在我的精神快要崩溃的时候，那扇铁门，终于开了。

走进来的人，不是看守。是陆渊。他穿着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脸上带着温和的、该死的微笑。他好像不是走进一个肮脏的地下室，

而是走进一个高级会所的包间。他和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江澄，好久不见。

”他拉过屋里唯一的一把椅子，在我面前坐下。坐姿优雅，像个贵族。我狼狈地坐在地上，

头发乱糟糟的，衣服又脏又臭。我们两个，一个在天，一个在地。“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咬着牙，从喉咙里挤出声音。“不想怎么样。”他笑了笑，摊开手，

“只是想请你来做客。顺便，跟你聊聊你家公司的事。”他拿出手机，点开一个新闻页面，

递到我面前。标题是黑色的，加粗的。江氏集团继承人江澄失踪数日，疑似被撕票，

股价暴跌。新闻配图，是我的一张生活照。照片上，我笑得像个傻子。“托你的福，

收购江氏的成本，低了很多。”陆渊收回手机，语气轻松得像在谈论天气，

“董事会那些老家伙，已经开始动摇了。你父亲……他快撑不住了。”我的血，

一下子冲到了头顶。“陆渊！你这是在玩火！你这是绑架！”“不不不。”他摇了摇手指，

纠正我，“是你自己失踪的，不是吗？你的家人，你的公司，都以为你死了。一个死人，

怎么会是被绑架呢？”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猫捉老鼠的戏谑。

“江澄，你知道你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吗？”他没等我回答，就自己说了下去。“你太天真了。

你以为这个世界，是个游乐场。你想玩一场游戏，测试一下家人的爱。多感人啊。

”他俯下身，凑到我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可是，

成年人的世界里，没有游戏。只有战争。”“欢迎来到地狱，江大少爷。”4陆渊走了。

他带来的那份报纸，被留在了地上。我像一具被抽掉脊梁的尸体，瘫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一动不动。“欢迎来到地狱。”这句话，像一个魔咒，在我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地回响。

我终于明白了。我不是导演，我只是一个道具。陆渊才是这场戏真正的导演。

他利用我的愚蠢，我的缺爱，我的自导自演，把它变成了一把最锋利的刀，捅向了我的家人，

我的公司。他要的，不是五百万。他要的，是整个江氏集团。他要的，是看着我，

看着我们江家，彻底地、万劫不复地毁灭。我输了。输得一败涂地。我的天真，

我的自以为是，在陆渊绝对的、冷酷的算计面前，就是一个笑话。我把自己，把整个江家，

都推进了深渊。愤怒，悔恨，恐惧，绝望……所有的情绪，像毒蛇一样，啃噬着我的心脏。

我蜷缩在角落里，身体无法控制地发抖。我哭了。像个孩子一样，放声大哭。哭我的愚蠢，

哭我爸的老去，哭我即将崩塌的家。哭声在封闭的地下室里回荡，显得那么空洞，那么无助。

哭了不知道多久，我哭累了。眼泪流干了，心里那片烧着我的火，也渐渐熄灭了。

只剩下一片冰冷的、死寂的灰烬。我看着地上的那份报纸。江氏集团继承人江澄失踪数日，

疑似被撕票……撕票。在所有人眼里，我已经是个死人了。一个死人，还能做什么？

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等着，等着陆渊吞掉江氏，然后，像处理一件垃圾一样，把我处理掉。

不。我不能就这么算了。一个念头，像一颗火星，落在了我心里那片死寂的灰烬上。

我不能死。我死了，就正中陆渊的下怀。我死了，我爸怎么办？我妈，我妹怎么办？

江家就真的完了。我不能让那个混蛋得逞。我要活着出去。我要让他付出代价。这个念头，

让我的身体，重新有了一点力气。我从地上爬起来，开始重新审视这个囚禁我的牢笼。

一个不到二十平米的水泥房间。一盏灯，一把椅子，一个只能用来大小便的桶。

一扇坚不可摧的铁门。每天两次，从门上的小窗口送来的水和馒头。这就是全部。

我该怎么出去？我把整个房间，每一寸墙壁，每一块地砖，都摸了一遍。

没有任何可以利用的机关或者暗道。我开始观察每天来送饭的看守。一共两个人，轮班。

一个沉默寡言，我叫他“闷葫芦”。另一个，偶尔会骂我两句，有点烦躁，

我叫他“暴躁哥”。他们每次送饭，都只是打开小窗口，把东西塞进来，然后立刻关上。

我根本没有机会和他们接触。希望，在我心里燃起的那点火星，

好像随时都会被绝望的冷风吹灭。一天，“闷葫芦”来送饭的时候，我注意到一个细节。

他把馒头塞进来的时候，嘴里，好像在哼着一段旋律。那段旋律很短，很模糊，调子很怪。

但我觉得……有点耳熟。我好像在哪里听过。我拼命地在脑子里搜索。

我从小被我爸逼着学了很多没用的东西，音乐，美术，各种语言……他说，

这些是上流社会的“标配”。那段旋律……我想起来了。那不是一首歌。那是一段地方小调。

非常冷门，是我大学时，一个来自黔东南山区的室友，喝多了之后，经常唱的。他说，

那是他们寨子里，用来“对歌”的调子。只有他们那里的人才懂。这个“闷葫芦”，

是那个地方的人？这算是一个线索吗？我不知道。但在这一片漆黑的绝望里，这是我看到的，

唯一的一点，可能是星光的东西。哪怕它生在铁锈里。5陆渊又来了。距离上次，

大概过了三四天。他还是那身白西装，还是那副温和的笑脸。他好像很享受这种感觉。

看着我，这个曾经和他平起平坐的对手，像狗一样，被他踩在脚下。“江澄，

最近过得怎么样？”他明知故问。我没说话，只是抬起头，用一种冰冷的，

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神看着他。哭闹，求饶，愤怒……这些都没用。在一个猎人面前，

猎物越挣扎，他越兴奋。我现在，要当一个冷静的，会思考的猎物。我的沉默，

似乎让他觉得有点无趣。“不想跟我说话？”他耸耸肩，“也对。毕竟，

你很快就要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了。”他拿出平板电脑，点开一段视频，放在我面前。

视频里，是我父亲。不过几天没见，他好像老了十岁。头发白了一大半，背也驼了，

脸上全是疲惫和憔-悴。他站在江氏集团总部的门口，被一大群记者围着。“江董事长，

请问江澄先生的失踪，是否和公司内部的权力斗争有关？”“有消息说，

陆氏集团正在恶意收购贵公司的股份，请问您将如何应对？”“江董事长，

江氏是不是要完了？”一个个尖锐的问题，像刀子一样，扎向我父亲。他没有回答。

他只是对着镜头，一字一句地说：“只要我还活着一天，江氏，就不会倒。我的儿子，

也一定会回来。”他的声音沙哑，但很坚定。我看着视频里他的眼神，那是我从未见过的，

一种混合着痛苦、坚韧和……父爱的眼神。我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原来，他不是不爱我。

他只是，不擅长表达。而我，这个愚蠢的儿子，却用最极端，最可笑的方式，

把他逼到了悬崖边上。“很感人，不是吗？”陆渊关掉视频，笑着说，“可惜，

他撑不了多久了。董事会已经准备召开紧急会议，罢免他的董事长职务。到时候，

我会以最大股东的身份，接管江氏。”他顿了顿，看着我，像在欣赏一件艺术品。“而你，

江澄，会成为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他说：“明天，警方会找到一辆被烧毁的车。

车里，有一具无法辨认的尸体。经过‘DNA鉴定’，那具尸体，就是你。”我的身体，

猛地一僵。他要……让我“死”。“你一死，你父亲最后的精神支柱，也就断了。

”陆渊的语气，像在谈论一笔普通的生意，“江氏，会不费吹灰之力地，落到我手上。

”他站起身，理了理西装的下摆。“好了，我来看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江澄，

好好享受你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个夜晚吧。”他转身，准备离开。“陆渊。

”我叫住了他。这是他进来后，我说的第一句话。我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不像我自己。

他回过头，有些意外地看着我。“你知道吗？”我说，“我以前，一直很嫉妒你。

”他挑了挑眉，似乎来了兴趣。“我嫉妒你聪明，嫉妒你能干，嫉妒我爸总是夸你。

”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但是现在，我可怜你。”陆渊脸上的笑容，

第一次消失了。“你没有家人，没有朋友，只有算计和野心。你以为你赢了，

你以为你得到了全世界。”我笑了，笑得有些凄凉。“但你的人生，就像这个地下室一样，

只有一扇门，门外，是一片漆黑。你永远也看不到，什么是真正的阳光。”陆渊的脸色，

变得很难看。他死死地盯着我，几秒钟后，他突然笑了。“说得好。可惜，

能看到明天太阳的人，是我，不是你。”他头也不回地走了。铁门，在我面前，重重地关上。

我看着那扇门，心里却不像之前那么绝望。是的，我可能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但是，

在我“死”之前，我也要从他那身干净的白西装上，撕下一块肉来。我把所有的希望，

都赌在了那个会哼唱家乡小调的看守身上。赌他，和我一样，也渴望着，看到门外的阳光。

6夜。或者说，是我以为的夜。在这个不见天日的牢笼里，时间只是一种感觉。我的心跳，

像一个倒计时的秒表。陆渊说，明天，我就要“死”了。我没有多少时间了。我坐在角落里，

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我听到了脚步声。是换班的时间。铁门上的小窗口，被拉开了。

一张陌生的脸，出现在窗口。是“暴躁哥”。他把水和馒头扔了进来，准备关上窗口。

“等一下！”我叫住了他。他一脸不耐烦地看着我。“干什么？想死还想吃顿好的？

”我没有理会他的嘲讽。我清了清嗓子，用一种特定的、带着转音的调子，轻轻地唱了起来。

我唱的，就是那天，“闷葫芦”哼的那段旋律。但我只唱了上半句。

这是他们寨子里“对歌”的规矩。我唱出上句，如果你是“自己人”，你就会对出下句。

“暴躁哥”愣住了。他脸上的不耐烦，变成了惊愕。“你……你怎么会这个？”我赌对了！

我看着他，继续用那种调子，唱出了第二句。这一次，不是旋律，是话。哥哥，我想回家。

这是我那个大学室友教我的。他说，这是他们那里，遇到麻烦时，向同乡求助的“暗号”。

“暴躁哥”的脸色，彻底变了。他死死地盯着我，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怀疑。

他没有对下半句。他“哐当”一声，关上了窗口。我的心，沉了下去。失败了吗？

是我太想当然了？也是，凭什么，凭一段小调，一个素不相识的人，

就要冒着生命危险来帮我？我靠在冰冷的墙上，自嘲地笑了笑。江澄啊江澄，

你真是天真得无可救药。就在我彻底绝望的时候。那个小窗口，又被拉开了。

还是“暴躁哥”那张脸。但这一次，他脸上的表情，很复杂。他左右看了一眼，确定没人。

然后，他压低了声音，用同样的调子，对我“唱”了一句：这里不是家，是鬼门关。

我的心，狂跳了起来！他……他对上了！他真的是那个地方的人！他叫阿强。

这是后来我才知道的。他不是什么“暴-躁哥”，他只是害怕。他和“闷葫芦”是老乡，

一起来城里打工，被骗进了陆渊的这个黑色组织。他们不敢跑，因为他们的家人，

都被控制着。他们和我一样，也是囚犯。“你到底是谁？你怎么会我们的调子？

”阿强低声问。“一个快死的人。”我说，“我有一个朋友，是你们那里的人。

”我把我那个室友的名字，和他寨子的名字，都说了出来。阿强的眼神，从怀疑，

变成了一丝亲近。“你找我，想干什么？”他问。“带我出去。”我直截了当地说。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不可能！被发现，我们都得死！”“你以为你现在就活着吗？

”我反问他，“你在这里，给陆渊当狗，你的家人被他控制着。你这不是活着，

你这是在等死。”我的话，显然刺痛了他。他的手，握成了拳头，指节发白。

“我给你一个选择。”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帮我，我带你，带你的家人，

一起离开这个地狱。我不但给你们自由，还给你们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我要是输了，

明天，我就是一具焦尸，跟你没任何关系。”“我要是赢了，你，就是我的兄弟。

”我死死地盯着他，等待他的答案。我知道，我在赌。用我的命，赌他心里，

那点还没被磨灭的，对自由的渴望。他看着我，眼神剧烈地挣扎着。很久，他咬了咬牙。

“我怎么信你？”“你没得选。”我说，“信我，你还有一半的机会活。不信我，

你一辈-子，都是一条狗。”他又沉默了。地下室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的呼吸声。“明天，

什么时候动手？”他终于开口。我的心，落回了肚子里。我赌赢了。7计划，

在几句简单的“对歌”中，迅速成型。阿强告诉我，明天早上，刀疤会亲自来“提”我。

他们会把我带到郊外，那里已经准备好了一辆要报废的车，和一个从黑市买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