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关山月带着一摞精心准备却心里根本没底的材料,跟着王行长来到了魏理的公司。
办公地点位于城市最核心的***,顶层视野极佳,装修低调却处处透着不容忽视的实力。
会议室内,魏理这边己经坐着几位看上去就很精干的专业人士。
他本人穿着剪裁合体的深色西装,气场强大却并不迫人,见到他们进来,只是礼貌地起身握手,目光在关山月脸上短暂停留,公事公办,没有丝毫逾越。
“王行长,关经理,欢迎。”
他示意大家落座。
寒暄几句后,王行长迫不及待地将话题引向核心,言辞间满是讨好与期待。
关山月正襟危坐,准备应对可能的技术提问,手心里全是汗。
然而,魏理并没有如她预想的那样询问任何业务细节,他只是从容地表示: “具体的托管业务操作流程和细节,我己经交代下去,后续由我们公司的项目经理David,”他指了指身边一位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很沉稳的男士,“全程与贵行对接。
他会负责处理所有技术环节和沟通,确保顺利过渡和运营。”
David立刻起身,递上名片,与王行长和关山月交换了联系方式。
关山月愣住了。
就这么简单?
不需要她这个所谓的“指定对接人”懂什么?
那要她来干什么?
挂个名吗?
会议似乎很快就进入了尾声,魏理站起身:“那就先这样,我还有个会。
具体事宜,David会跟进。”
他朝众人微一点头,便率先走出了会议室。
王行长正兴奋地拉着David热聊,完全没注意到关山月的坐立不安。
眼看魏理就要走远,关山月心里一急。
她必须问清楚!
她匆匆对行长说了句“行长,我去下洗手间”,便抓起自己的包追了出去。
走廊尽头,魏理正要走进他的私人办公室。
“魏先生!”
关山月小声却急切地叫住他。
魏理脚步一顿,转过身,看到她追出来,脸上并无太多意外,只是微微挑眉:“关经理?
还有事?”
关山月快步走到他面前,因为小跑和紧张,气息有些不稳:“魏先生,我…我想跟您单独说一下,就几分钟,可以吗?”
魏理看了看她,点了点头,推开办公室的门:“进来吧。”
这是他私人的办公空间,比会议室更显沉稳奢华,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繁华的城市景观。
关山月无暇欣赏,门一关上,她就急切地开口,也顾不上什么敬语和修辞了:“魏先生,这个项目…我可能接不了。”
她语速很快,带着显而易见的焦虑,“我实话跟您说,我从来没接触过基金托管这么复杂的业务,我什么都不懂!
我只是个最普通的客户经理,平时就拉点存款卖点理财…这么大的业务,我根本做不来,万一搞砸了,我…我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她一股脑把心里的恐慌和拒绝都倒了出来,眼睛因为着急而显得湿漉漉的,真诚又无措。
魏理安静地听完,没有丝毫不耐烦。
他走到办公桌后,并没有坐下,只是倚在桌边,姿态放松。
“就为这个?”
他语气平和,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安抚,“我当是什么大事。”
他看着她,目光沉稳:“关经理,你不需要懂所有细节。
这个项目己经运营得很成熟,流程都是标准化的。
你需要做的,只是在银行内部协调资源,作为我们与银行之间的沟通桥梁。
所有专业层面的问题,David和他的团队会解决,他会告诉你需要什么,你只需要在银行内部找到对应的部门和人员去落实。
明白吗?”
“可是…没有可是。”
魏理打断她,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我说了,你只需要负责联系和沟通。
我相信你的沟通能力是没问题的。
至于会不会搞砸…”他顿了顿,向前微微倾身,声音压低了一些,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就算真的出了什么差错——虽然概率极低——我也不会让它算到你头上,更不会让银行追究你的责任。
这点话语权,我还是有的。
你可以完全放心。”
关山月看着他,心里的巨石好像被他的话轻轻撬动了一角。
他几乎把所有的风险和责任都揽了过去,给她搭建了一个绝对安全的任务平台。
这己经不是暗示,几乎是明摆着在帮她,为她铺路。
她张了张嘴,想问他为什么这么做,是因为那一晚吗?
还是别的什么?
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不敢问,也害怕听到答案。
万一他承认了,她该如何自处?
接受这种带着特殊意味的“帮助”?
然而,现实的诱惑又摆在眼前。
行长那边的期待,这笔业务带来的巨额绩效和奖金,可能还有未来的职业机会…她太需要这些东西来证明自己,也太需要钱来在这个城市立足了。
她内心剧烈挣扎着,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魏理也不催促,只是耐心地等着她的决定。
最终,现实的考量和对“正常公事”的自我欺骗占了上风。
她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带着犹豫和一点点对自己妥协的羞愧:“那…那好吧…我试试。
谢谢魏先生信任。”
“很好。”
魏理嘴角勾起一个细微的弧度,很快又恢复了平日的沉稳,“出去吧,王行长该等急了。
具体工作,David会联系你。”
“嗯。”
关山月低低应了一声,几乎不敢再看他的眼睛,转身快步离开了办公室。
门在她身后关上。
魏理走到窗边,看着楼下渺小的车流人流。
他知道她看出了他的意图,也接受了他的安排,虽然别扭,但终究是迈出了第一步。
对他而言,这就足够了。
窗户纸还糊着,但他有的是耐心,慢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