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主带我参加宴会

他们都说我是靠金主上位的花瓶。在我的个人画展上，

一个油腻的男人指着我最心血的作品说：“这玩意儿，我家三岁小孩画得都比你好。

”周围的人都在窃窃私语，等着看我的笑话。我的经纪人想上来解围，我拦住了她。

我从旁边拿了一块全新的画板，一支画笔，递到那个男人面前。我对他笑了笑。“先生，

您来。”1画廊里的空调开得很足。冷气顺着我的脊背往上爬。我手里捏着一杯香槟，

气泡早就跑光了，只剩下一点点甜味。灯光是纯白色的，打在四周同样纯白的墙壁上，

晃得人眼睛疼。这里不像个画廊，更像个手术室。我的画，就是躺在手术台上的病人。

一幅一幅，被挂在墙上，接受所有人的审视。今天是我第一次办个人画展。我的经纪人赵岚，

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在我身边走来走去。她身上的香水味很贵，

是那种闻起来就很不好惹的味道。“小酽，别紧张。”她压低声音说，“你现在是艺术家，

拿出艺术家的范儿来。”我扯了扯嘴角，没说话。我叫季小酽。一个刚毕业没多久，

就开了个人画展的青年画家。听起来很牛逼。但来这里的，没几个是真心来看画的。

他们的眼神，更多的是在我身上，还有赵岚身上打转。我听到有人在角落里小声说话。

“就她？这么年轻，画的都是些什么鬼画符。”“你不知道？她背后有人，赵岚亲自带的，

能简单吗？”“赵岚？那个金牌经纪人？她不是只带一线大咖吗？”“所以说啊，

这里面水深着呢。你看她那张脸，那身段，还需要懂画吗？”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展厅里，

一字一句都钻进我的耳朵里。我捏着杯子的手紧了紧。赵岚拍了拍我的手背，她的手心很暖。

“别理他们。”她说，“一群苍蝇，嗡嗡叫而已。你的作品会替你说话。”我点点头。

我的目光，落在了展厅最中央的那幅画上。那是我这次画展的主打作品，《赤潮三号》。

很大的一块画布，几乎占满了整面墙。画布的底色是纯白，只有一道猩红色的颜料，

从左上角斜着劈下来，带着一种野蛮的力量。颜料很厚，里面混了石英砂，

在灯光下能看到粗粝的颗粒感。为了做出这个效果，我用掉了整整三大管马利牌的深红。

画这幅画的时候，我把自己关在画室里整整一个星期。饿了就啃面包，渴了就喝自来水。

画完最后一笔，我直接瘫在地上，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赵岚就站在我旁边，看着那幅画，

看了很久。然后她转过头对我说：“小酽，你可以出山了。”于是就有了今天这个画展。

展厅里的人越来越多。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得体的微笑，

说着不痛不痒的客套话。“季小姐真是年轻有为啊。”“这幅画很有张力，

色彩的运用非常大胆。”他们夸我，但我知道，他们的眼神是空的。他们看不懂我的画，

也不想看懂。他们只是来参加一个社交活动，顺便看看那个传说中被金主包养的女画家，

到底长什么样。我有点累了。我把空了的酒杯放在侍应生的托盘上，想找个地方透透气。

就在这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了起来。声音很大，带着一股子酒气和傲慢。

“这就是现在所谓的艺术？一根红线，就敢卖八十八万？”展厅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朝声音的来源看过去。2说话的是个中年男人。地中海发型，

啤酒肚，穿着一身不太合身的阿玛尼西装。脖子上挂着一根小指粗的金链子。

他正站在我的《赤潮三号》面前，一脸不屑。他身边围着几个人，大概是他的跟班，

都在附和地笑着。“胡董说的是，这玩意儿，我也能画。

”“画得还没我家小孩的涂鸦好看呢。”“现在的艺术圈，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什么人都能叫大师。”那个被叫做“胡董”的男人，很享受这种吹捧。他伸出油腻的手指，

差点就要戳到我的画上。“你看这，就是随便甩了一把颜料上去嘛。技术含量？不存在的。

”我皱了皱眉。赵岚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她踩着高跟鞋，正要走过去。我拉住了她的手腕。

她回头看我，眼神里带着询问。我冲她摇了摇头。然后，我迈开步子，

朝着那个胡董走了过去。展厅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跟随着我，空气安静得能听到呼吸声。

他们大概觉得，一场好戏要开场了。是被包养的小画家，哭哭啼啼地败下阵来？

还是经纪人赵岚冲冠一怒，上演一场手撕油腻男的戏码？我走到那个胡董面前，站定。

他比我高一个头，低头看我的时候，眼神里充满了轻蔑和审视。我能闻到他身上浓烈的酒气，

混杂着一股劣质古龙水的味道。我没有看他，而是看着我的画。然后，我笑了。是很温和，

很平静的那种笑。“先生，您好。”我的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我是这幅画的作者，

季小酽。”胡董愣了一下，大概没想到我会主动搭话。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眼神更加露骨。

“哦？你就是那个画家？”他哼了一声，“小姑娘长得不错，可惜了，不好好琢磨正道，

搞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骗钱。”他这句话，

几乎是把“你被包养了”这几个字直接甩在我脸上了。周围响起一阵压抑的低笑声。

赵岚的拳头都捏紧了。我脸上的笑容没有变。“先生觉得，这幅画是虚头巴脑的东西？

”我问。“难道不是吗？”他提高了音量，指着画，“这不就是一条红线？有什么了不起的？

别说我了，找个三岁小孩来，给他一桶红油漆，他能给你甩一墙！”他说的得意洋洋，

好像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我儿子画画就比你好！他画的老虎，那是有鼻子有眼的！

”人群里的笑声更大了。我点点头，脸上的笑容反而更深了。“您说的对。

”我这句话一出口，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那个胡董，他也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他可能准备了一肚子的话来教训我，结果我一上来就直接认怂了。这让他后面的话，

全都堵在了嗓子眼。“您说的太对了。”我继续说，语气非常诚恳，“这幅画，

确实没什么了不起的。”我看着他，眼睛很亮。“既然您觉得您也能画，甚至比我画得更好。

”我顿了顿，环顾了一下四周，看着那些等着看好戏的脸。然后，

我的目光重新回到胡董身上，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那能请您，现在就画一幅吗？

”3我的话音刚落，整个展厅死一般地寂静。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我，又看看胡董。

表情从看好戏的幸灾乐祸，变成了彻头彻尾的震惊。胡董脸上的得意，瞬间僵住了。

他张了张嘴，像是被鱼刺卡住了喉咙。“你……你说什么？”“我说，”我微笑着，

又重复了一遍，“能请您现场画一幅吗？让我也学习学习。”我的声音还是那么温和，

听起来人畜无害。但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句话飘在空气里，就带着一股子凉意。

赵岚站在我身后不远处，她抱起了胳膊，嘴角勾起一抹看戏的弧度。她知道，

我这头披着羊皮的狼，要开始咬人了。“这……这不合适吧？”胡董的酒好像醒了一半，

眼神开始闪躲。“怎么会不合适呢？”我歪了歪头，一脸天真，“您是前辈，

能指点我这个晚辈，是我的荣幸。大家也想开开眼，看看真正的大手笔，不是吗？

”我把“大家”两个字，咬得特别清楚。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胡董身上。

那些目光，不再是单纯的看客，而是带着一种起哄和期待。人性就是这样。

他们既希望看到我这个“花瓶”出丑，也同样希望看到胡董这个“大嘴巴”下不来台。

谁输谁赢，他们都有戏看。“就是啊，胡董，您就露一手呗！

”“让我们也学习一下什么叫真正的艺术！”人群里开始有人起哄，声音不大，

但足够把胡董架在火上烤。胡董的脸，开始涨红，从脖子根一直红到他光亮的地中海。

“我……我今天喝了酒，手不稳。”他找了个蹩脚的借口。“没关系。

”我脸上的笑容无懈可击，“艺术的精髓，就在于随心所欲，酒后说不定更有灵感。

历史上很多大师，都是在微醺的状态下，才创作出传世之作的。”我这番话，

堵死了他所有的退路。他要是再推辞，就是承认自己不行，承认自己刚才说的都是屁话。

他一个“董”，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不起这个人。我没再给他说话的机会。

我转身对旁边的工作人员说：“麻烦，帮我拿一块新的画板过来，要最大尺寸的。

”然后我又补充道：“再拿一支全新的排刷，还有一管温莎牛顿的镉红色颜料。”我点的，

都是顶级的材料。光是这一套东西，成本就好几千。工作人员愣了一下，看了看赵岚。

赵岚冲他点了点头。很快，一个巨大的，绷着纯白亚麻画布的画框被两个工作人员抬了过来，

立在了展厅中央。旁边的小桌上，放着崭新的画笔和一管鲜红的颜料。一切准备就绪。

我走到胡董面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胡董，画板和笔都为您准备好了。

”我看着他那张已经变成猪肝色的脸，笑得更开心了。“请开始您的表演。

”4胡董被逼到了悬崖边上。他看着那块比他还高的雪白画板，额头上的汗都下来了。

周围的人围成一个圈，手机都举了起来，准备记录这历史性的一刻。闪光灯咔嚓咔嚓地响。

胡董的跟班们，这会儿也都蔫了，缩在人群后面，不敢出声。“怎么？胡董？”我轻声问，

“是不习惯用这种笔吗？还是觉得这个颜色不够好？”他要是敢说个“是”，

我马上就能让工作人员换十种笔，二十种颜色过来。他没话说了。他知道，今天这一步，

是必须得迈出去了。他硬着生生地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呵呵，

既然季小姐这么有诚意……”他脱下西装外套，扔给旁边的跟班，

做出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架势。他走到画板前，拿起那管红色的颜料。大概是用力过猛，

盖子拧开的时候，颜料“噗”地一下挤出来一小截，沾到了他的袖口上。

他手忙脚乱地擦了擦，更显狼狈。他把颜料挤在调色盘上，拿起那支大号的排刷。

他学着电视里画家的样子，把刷子在颜料里蘸了蘸。然后，他举起手，

摆出一个自以为很潇洒的姿势。全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等着他那惊天动地的一笔。他酝酿了很久。手臂在空中晃了半天。然后，他猛地一咬牙，

把刷子挥了下去。刷子，落在了画布上。发出“刷拉”一声。一道红色的印记，

出现在了雪白的画布上。那道印记，怎么说呢？又短，又粗，又歪。颜料涂得一点也不均匀，

有的地方厚，有的地方薄。最要命的是，他收笔的时候，手抖了一下。一道颜料，

直接从那道红印的末尾，拖了下来。像一滴巨大的，凝固的鼻血。整幅画面，

充满了便秘一样的滞涩感。展厅里先是诡异的安静。过了几秒。“噗嗤”一声。不知道是谁，

第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这声笑，像个开关。瞬间，整个展厅都充满了压抑不住的，

此起彼伏的笑声。那笑声，不是哈哈大笑，而是那种憋着笑，肩膀一抖一抖的，

充满了嘲讽的闷笑。比直接骂人还伤人。胡董的脸，在这一刻，从猪肝色变成了惨白色。

他握着画笔的手，在微微发抖。他看着自己画出来的东西，眼神里充满了茫然和不可置信。

他可能真的以为，画画就是把颜料甩上去那么简单。直到他自己拿起笔，才知道，

连“甩”这个动作，都是需要技术的。“胡董……”我走上前，看着他的“大作”，

一脸认真地评价，“您这一笔，很有……想法。”我的话，让笑声稍微停顿了一下。

胡董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看向我。“是吧？我这是……抽象！对，抽象派！

”他找到了一个词。“嗯，非常抽象。”我点点头，继续说，“就是这个力道，

好像有点没控制好。”我伸出手，指着画布。“您看，您起笔的时候，犹豫了。

所以这里的颜料，是‘蹭’上去的，不是‘劈’上去的。没有速度，就没有力量感。

”“还有这里，”我指向那滴“鼻血”，“收笔太仓促，气断了。

所以画面就显得……泄了气。”我每说一句，胡董的脸就白一分。周围的看客们，

脸上那种“原来如此”的表情，更是让他无地自容。我不是在骂他。我是在用最专业的角度，

心平气和地，分析他的失败。这是最诛心的方式。我没给他任何反驳的机会，

直接看向了工作人员。“把这幅画收起来吧。”我吩咐道，“装裱一下，送到胡董的公司去。

”然后我转头，对着胡董，笑得一脸纯良。“胡董，今天这幅画，算是我送您的。

毕竟是您的即兴大作，很有纪念意义。”“以后别人问起来，您就可以说，这也是您的作品。

”胡董的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我知道，从今天起，

这幅画会成为他一辈子的笑柄。他，社会性死亡了。5胡董几乎是落荒而逃。他那几个跟班，

抬着那幅“便秘之作”，灰溜溜地跟在后面。整个过程，没有人敢再笑出声。

但空气里那种幸灾乐祸的味道，浓得化不开。一场闹剧，就这么收场了。

展厅里恢复了之前的秩序，但气氛明显不一样了。那些看我的眼神，变了。

从之前的好奇、轻蔑，变成了敬畏，甚至有一丝恐惧。他们大概终于明白，

这个看起来温温和和的小姑娘，不好惹。再也没有人敢在我背后嚼舌根了。

几个之前只是点头之交的艺术评论家，主动走过来跟我攀谈。

他们开始认真地讨论我的《赤潮三号》。讨论笔触，讨论构图，讨论里面的情感张力。

仿佛刚才那个闹剧，帮他们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我应付着他们，心里却没什么波澜。

我知道，他们不是突然看懂了我的画。他们只是看懂了，我这个人，有爪子。

赵岚端着一杯新的香槟走过来，递给我。“干得漂亮。”她在我耳边说，

“比我预想的还要好。”我接过酒杯，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很舒服。“预想？

”我挑了挑眉，“你早就知道会有人来闹事？”赵岚笑了，像只偷了腥的猫。

“我不知道会是他，但我知道，一定会有人。”她晃了晃手里的酒杯，红色的酒液在灯光下，

像流动的血。“小酽，你太顺了。一路名校，年纪轻轻就拿了大奖，现在又开了个人画展。

圈子里多少人眼红你，嫉妒你。”“他们都在传，你是靠我上位的。今天这场戏，

就是要把这个‘靠’字，坐实。”我有点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胡董是被人当枪使了？

”“不然呢？”赵岚嗤笑一声，“就他那个脑子，也就能看看资产负债表。艺术？他懂个屁。

肯定是有人在他耳边吹风，说你是个徒有其表的花瓶，一戳就破。”“谁？”我问。

赵岚摇了摇头：“不确定。可能是你之前的导师，那个总爱抢你功劳的老头子。

也可能是上次跟你一起竞争那个青年艺术家奖项的罗喆。”罗喆。这个名字，

让我心里咯噔一下。他是个很有才华的画家，风格和我完全不同，走的是超写实主义路线。

画的老虎，确实有鼻子有眼，连毛发都清晰可见。上次评奖，他是最大的热门。结果，

最后的大奖颁给了我这个画“鬼画符”的。听说他当时在后台，脸都绿了。“无论是谁，

”赵岚拍了拍我的肩膀，“今天过后，他们都不敢再小瞧你了。”她顿了顿，看着我，

眼神里有一种我看不懂的深意。“而且，今天这事儿，对你来说，是天大的好事。”“好事？

”我不解。“当然。”赵岚抿了一口酒，“明天，整个艺术圈的头条，都会是你。

‘青年女画家智斗无知富商’，多好的标题。你的名字，你的画，

会以最快的速度传遍所有人的耳朵。”“比起默默无闻地被欣赏，这种带着争议的爆红，

才是最有效的。”我看着赵岚，突然觉得，她身上的香水味，更冷了。这个女人，

她不仅是个金牌经纪人。她是个狼人。她不是在帮我解决麻烦。她是在利用这个麻烦，

把我推上风口浪尖。而我，是她手里最锋利的一把刀。我不知道，这对我来说，到底是好事，

还是坏事。我只知道，从今天起，我再也不是那个可以安安静静躲在画室里画画的季小酽了。

6第二天早上，我是在赵岚的电话轰炸中醒来的。“醒了没？快去看微博！

”她的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我揉着眼睛，摸到手机，点开了微博。

开屏广告还没跳完，我就看到了热搜榜。第一名，是一个鲜红的“爆”字。

后面的词条是：画展上说你行你上是什么体验我心跳漏了一拍，点了进去。排在最前面的，

是一段视频。视频的拍摄角度有点晃，但很清晰。就是昨天画展上，

我把笔递给胡董的那个场面。视频里，我穿着白色的裙子，站在巨大的画布前，

脸上带着微笑，对那个满头大汗的油腻男人说：“请开始您的表演。”弹幕疯了。卧槽！

这是什么爽文情节！姐姐好飒！我爱了！那个男的表情笑死我了，

教科书级别的社死现场。终于有人治这些不懂装懂的指点江山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