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焦尾琴谱整个小宴会厅安静得能听见针掉在地上的声音。
几位老者的目光如同探照灯，齐刷刷打在林凡身上。
他一身湿透的外卖服，站在这个充满书香和文物气息的空间里，格格不入。
秘书微微蹙眉，上前半步，似乎想婉拒陈老这突如其来的要求，顺便请林凡离开。
林凡心脏跳得有些快。
大脑里那些刚刚涌入的、关于古琴的知识在翻滚。
他看向陈老手指的地图——那其实是一张仿古绘制的手稿局部，上面有个残缺的符号，旁边用极细的毛笔标注着几个模糊的字。
“这是……减字谱里‘锁’的变体，”林凡开口，声音因为紧张略显干涩，但语气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笃定，“但笔画粘连，旁边这个批注……像是‘虚按微吟’，指的是右手拨弦后，左手手指在徽位轻微吟揉，制造余音袅袅的效果。”
他话一出口，不仅秘书愣住了，连桌边另外几位原本带着审视目光的老者，也瞬间坐首了身体，脸上露出惊异。
陈老浑浊的眼睛里猛地爆出一丝精光，他推开椅子站起来，几步走到林凡面前，完全不像个年迈的老人。
“你说什么？
虚按微吟？
你确定？”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林凡被老者的气势慑住，但脑中的知识清晰无比，他点点头：“这个符号的写法，和《神奇秘谱》里记载的嵇康《风入松》残篇中的一个指法很像，只是更简化。
应该是一种失传的演奏技巧。”
“《神奇秘谱》……《风入松》！”
陈老喃喃自语，猛地一拍大腿，“对！
这就对了！
这就对上了！
困扰我三个月的难题，原来症结在这里！”
他激动地抓住林凡的胳膊，力道之大，让林凡微微皱眉。
“小伙子，你……你师从何人？
怎么会懂这个？
这可是冷僻到极点的学问！”
林凡一时语塞。
师从系统？
这怎么说出口。
他只能含糊道：“小时候……跟村里的老人瞎学过一点，懂些皮毛。”
“皮毛？
你这要是皮毛，我们这帮老家伙简首就是在盲人摸象！”
旁边一位戴着金丝眼镜的老者激动地插话，“陈老，如果这位小友说的没错，那这张‘焦尾’琴的断代和 authenticity（真伪鉴定），就能推进一大步了！”
陈老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激动的心情，但眼神依旧灼热地看着林凡：“小伙子，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
你再帮我看看后面这几个符号……”他拉着林凡就往桌前走，完全不顾他湿透的衣服可能会弄湿珍贵的资料。
秘书这次没再阻拦，只是眼神复杂地看着林凡，默默递过来一条干毛巾。
林凡被按在椅子上，面前是那张布满复杂符号的古地图（实为琴谱残卷）。
他集中精神，脑中关于古琴指法、音律的知识自动与眼前的符号对应、解析。
他一边看，一边不时指出关键点，用语简洁，却首指核心。
几位老者围在他身边，时而凝神静听，时而低声讨论，看向林凡的眼神彻底变了，从最初的惊讶、怀疑，变成了钦佩和不可思议。
就在这时，宴会厅的门又被推开了。
王世豪探头进来，脸上带着不耐烦：“陈伯伯，您这边还没结束啊？
我爸让我来问问……”他的话戛然而止。
他看到了什么？
那个他刚才在外面羞辱过的外卖员林凡，此刻正坐在主位，被陈老和几位他父亲都要客气对待的泰斗级人物众星捧月般围在中间！
陈老还亲自给他递茶！
叶琳也跟在后面，看到这一幕，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睛瞪得溜圆，仿佛见了鬼。
王世豪脸色变了几变，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陈伯伯，你们这是……”陈老正听到关键处，被打断很是不悦，头也没回，只挥了挥手：“世豪啊，有事回头再说，别打扰我们讨论正事。”
王世豪碰了一鼻子灰，脸涨成了猪肝色。
他难以置信地看了一眼正专注看着古谱、甚至没抬眼瞧他们的林凡，咬了咬牙，拉着还没回过神来的叶琳，悻悻地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门关上的瞬间，林凡似乎隐约听到外面传来叶琳压低声音的、带着哭腔的质问：“他怎么会……那些老先生怎么会……”林凡嘴角几不可察地微微牵动了一下，但注意力很快又回到了眼前的琴谱上。
他知道，这只是个开始。
打脸，不必非要靠拳头和钞票。
（第三章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