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寒修觉得自己做了一个非常英明且大度的决定。
将江稚霜的“奶茶摊”收编为公司的“内部创新项目”，既维护了公司规章的严肃性，又肯定了她的“才华”，还顺便……为全体员工（包括他自己）谋了福利。
他甚至在想象，江稚霜得知这个消息后，会是如何的感激涕零，说不定会立刻冲到他的办公室，用那双小鹿般湿润的眼睛望着他，语无伦次地表达感谢。
毕竟，这己经是他破天荒的、前所未有的优待了。
哪个女人得到他顾寒修如此的青睐，不是欣喜若狂？
然而，一天过去了，风平浪静。
两天过去了，无事发生。
第三天，顾寒修坐在办公室里，面前摆着林峰“例行公事”买来的、今天的新品“桂花酒酿冰奶”，却觉得有点不是滋味。
那个女人，居然没半点反应？
他忍不住内线叫来林峰：“那个……创新项目的申请表，行政部给她送过去了吗？”
林峰恭敬回答：“顾总，刘总监当天下午就亲自送过去了，江小姐也己经签收并提交了初步方案。”
“她……在方案里，有没有说什么？”
顾寒修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像是例行公事地询问。
林峰回想了一下：“江小姐的方案很详细，主要是关于产品标准化、成本核算和未来可能的窗口运营规划。
很专业，很务实。”
“没了？”
“没了。”
林峰确认道，“江小姐只是对刘总监表达了感谢，说会按规定流程操作。”
顾寒修：“……”他挥挥手让林峰出去，盯着那杯桂花酒酿冰奶，心里那股无名火开始噌噌往上冒。
这不对！
这完全不符合江稚霜的人设！
她不是应该借此机会，千方百计地接近他吗？
提交方案？
成本核算？
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公私分明、热爱工作了？
唯一的解释就是：她在欲擒故纵！
对，一定是这样！
用这种冷淡和忽视，来吸引他的注意，让他主动去关注她。
好一招以退为进！
顾寒修觉得自己看穿了江稚霜的“把戏”，冷笑一声。
很好，既然你想玩，那我就看看你能装到几时。
他决定亲自去“视察”一下这个新晋的“内部项目”。
下午茶时间，顾寒修状似随意地踱步到了原本的休息室，现在的“江记茶饮创新实验室”门口。
里面热闹非凡，几乎水泄不通。
江稚霜忙得脚不沾地，脸上带着营业性的灿烂笑容，声音清脆地喊着：“78号！
杨枝甘露好了！
79号舒芙蕾奶茶在做了，稍等哈！”
她围着一条可爱的草莓图案围裙，头发利落地盘起，额角有细密的汗珠，但眼神明亮，动作麻利，浑身散发着一种……充满活力的烟火气。
和他记忆中那个浓妆艳抹、眼神总是黏在他身上、说话矫揉造作的女人，判若两人。
顾寒修的出现，让热闹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员工们纷纷低头问好，自动让开一条路。
江稚霜也看到他了。
她只是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标准的、对待“大客户”的笑容：“顾总好！
您想喝点什么？
今天有新品桂花酒酿冰奶，还不错哦。”
语气自然，态度得体，但……就像对待任何一个普通上司一样。
没有惊喜，没有羞涩，甚至连一点点额外的热情都没有。
顾寒修的心沉了一下。
他走到柜台前，目光扫过菜单牌，淡淡开口：“你就没什么别的话要对我说？”
江稚霜正在摇杯的手一顿，茫然地抬头：“啊？
说什么？”
她想了想，恍然大悟，“哦！
谢谢顾总批准这个项目！
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干，绝不辜负公司的信任！”
语气铿锵有力，眼神充满干劲儿，活脱脱一个即将为司捐躯的优秀员工代表。
顾寒修：“……” 他胸口有点堵。
他沉默地站在那里，高大的身影带来极强的压迫感。
周围的员工大气都不敢出。
江稚霜却像是完全没感觉到这低气压，她把摇好的奶茶倒入杯中，封口，递给客人，然后才又看向顾寒修，耐心地又问了一遍：“顾总，所以您今天要喝点什么呢？
后面还有很多同事等着呢。”
她甚至在暗示他别挡着做生意了！
顾寒修清晰地感觉到，自己那引以为傲的自制力正在崩塌。
他盯着江稚霜那双清澈见底、只有“快下单别耽误我赚钱”的眼睛，一股邪火首冲头顶。
他怒了。
他真想抓住她的肩膀问她，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但他能做什么呢？
在众目睽睽之下，指责一个努力工作的员工“为什么不来讨好我”？
他不能。
所以，顾寒修最终只是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维持着冰冷的表象，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一杯美式。
无糖。
不加奶。”
说完，他转身，带着一身能冻死人的低气压，大步离开了这个让他无比憋屈的地方。
他怒了，但最终，也只是怒了一下。
因为对手根本不接招，他这一拳仿佛打在了棉花上，不，是打在了香甜的舒芙蕾奶盖上，毫无杀伤力，反而沾了一手腻歪。
江稚霜看着那个仿佛冒着黑气的背影，莫名其妙地眨了眨眼。
叮！
顾寒修好感度-1！
当前好感度：-26！
江稚霜：“？？？”
这男人是不是有毛病？
阴晴不定的！
她这么努力搞事业，他居然还扣分？
“系统，你们这个目标人物的心理评估真的没问题吗？
是不是有什么隐藏的傲娇或者别扭属性没写进说明书啊？”
系统：……无法检测到目标人物的隐藏属性，请宿主自行探索。
江稚霜撇撇嘴，决定不再理会那个难搞的总裁。
她举起一杯刚做好的奶茶，笑容灿烂地喊道：“80号！
80号的桂花酒酿冰奶好了吗？”
算了，搞男人不如搞钱。
至少，奶茶不会莫名其妙地给她扣分。
而回到办公室的顾寒修，看着林峰送来的那杯冰美式，只觉得苦涩无比，难以下咽。
他满脑子都是江稚霜那双忙着摇奶茶、压根没空看他的眼睛。
“欲擒故纵……一定是欲擒故纵！”
顾总裁咬牙切齿地，再次坚定了这个想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