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闲医秦夫人的药是小丫鬟小翠亲手煎的。
按照李默的嘱咐，她用文火慢熬了一个时辰，药香飘满了整个内院时，才小心翼翼地滤去药渣，将温热的药汁端到床边。
秦夫人望着碗里深褐色的药汤，犹豫了片刻——前几日喝的药又苦又涩，喝完还泛恶心，可眼下这药的香气里，竟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甘醇。
“夫人，趁热喝吧。”
小翠轻声劝道。
秦夫人点了点头，接过药碗，捏着鼻子抿了一口。
出乎意料，这药竟没有想象中那么苦，咽下后喉咙里还留着点淡淡的回甘。
她愣了愣，索性端着碗一饮而尽。
当天傍晚，秦夫人竟破天荒地喝了小半碗小米粥；到了夜里，原本翻来覆去睡不着的她，竟安安稳稳睡了两个时辰。
第二天清晨醒来时，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竟觉得有了点力气，连头晕的症状都轻了不少。
“小翠！
小翠！”
秦夫人唤来丫鬟，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惊喜，“快去把张管家叫来，就说……就说李默的药管用了！”
张管家赶来时，正撞见李默在后院给老周揉肩膀。
老周前几日挑水闪了腰，疼得首咧嘴，李默见状，便用前世学的推拿手法给他按了按，还教了他几个简单的拉伸动作。
“李默！”
张管家快步走过来，脸上的严肃少了几分，多了些笑意，“你可真有本事！
夫人今早说头晕轻了，还喝了粥，将军刚听说这事，让你现在就去前堂见他！”
李默心里一紧，随即又松了口气——该来的总会来。
他拍了拍老周的肩膀：“周叔，你按我教的动作多练练，过两天就好了。”
说完，便跟着张管家往前堂走。
前堂里，秦叔宝正坐在太师椅上看兵书。
他卸了盔甲，换了身藏青色的圆领袍，虽少了几分战场上的凌厉，却多了股沉稳威严。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目光落在李默身上——眼前这年轻人个子不算矮，就是身子骨看着单薄，可眼神亮得很，不怯生，也不谄媚。
“你就是李默？”
秦叔宝的声音低沉有力，带着军人特有的爽朗。
“小人李默，见过将军。”
李默拱手行礼，姿态恭敬却不卑微。
“夫人的病，是你治好的？”
秦叔宝放下兵书，手指轻轻敲着桌面。
李默赶紧说道：“不敢说‘治好’，只是略懂些调理之法，恰好对症罢了。
夫人本是气血亏虚，又因思虑过重扰了心神，之前的药只补不调，自然见效慢。
小人不过是在方子上加了两味安神的药材，让补养的药能更好地吸收。”
他没敢夸大其词，既说了自己的办法，又给之前的大夫留了面子——在人屋檐下，太张扬可不是好事。
秦叔宝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这年轻人不仅懂医术，说话还通透，不像是个没见过世面的流民。
他又问道：“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怎么会懂医术？”
李默早就在心里编好了说辞，语气带着几分“落魄”：“小人祖籍并州，父亲曾是个走街串巷的郎中，教过小人一些识药、治病的本事。
后来家乡遭了灾，父母没了，小人一路乞讨到长安，若不是将军府招杂役，恐怕……”这话半真半假，既解释了医术的来源，又博了点同情，还不会让人起疑。
秦叔宝叹了口气，他也是从乱世里过来的，见多了流离失所的百姓。
他点了点头：“既然你有这本事，留在后院做杂役太屈才了。
从今日起，你就搬到东跨院住，专门负责府里人的身体调理，月钱按二等仆役算，如何？”
二等仆役！
李默心里一喜——这可比杂役强多了，不仅住得好，月钱还能多拿两百文。
他赶紧躬身道谢：“谢将军抬举！
小人定当尽心尽责，不辜负将军的信任！”
秦叔宝摆了摆手：“去吧，先让张管家带你去收拾住处。
对了——”他忽然想起什么，又补了一句，“府里有个老仆，常年咳嗽，夜里总喘，你得空也去看看。”
“是！
小人记下了！”
跟着张管家走出前堂，李默忍不住攥了攥拳头——第一步不仅站稳了，还往前迈了一大步！
东跨院虽不是什么好地方，但至少不用再劈柴挑水，还能名正言顺地用医术立足。
刚走到东跨院门口，就见一个穿着灰布衣裳的小厮慌慌张张地跑过来，见到张管家就哭：“张管家！
不好了！
王大叔在厨房晕倒了！”
张管家脸色一变：“怎么回事？
快去看看！”
李默心里一动，也跟着跑了过去。
到了厨房，只见一个满脸通红的中年汉子躺在地上，嘴唇发紫，呼吸急促。
旁边几个厨师围着，急得团团转。
“刚还好好的，他说有点热，喝了碗凉水，突然就倒了！”
一个厨师急声道。
李默蹲下身，摸了摸王大叔的额头——滚烫！
再搭住他的脉搏，跳得又快又乱。
他心里立刻有了数：“是中暑了！
快把他抬到阴凉处，再拿块湿布敷在他额头上！”
众人赶紧照做。
李默又让人端来一碗温水，从怀里摸出一小块姜——这是他昨天在厨房顺手拿的，想着偶尔能泡水喝。
他把姜切成末，放进碗里，搅了搅：“谁有盐？
放一点进去！”
一个厨师赶紧拿来盐罐，李默撒了少许盐，搅拌均匀后，扶起王大叔的头，一点点喂他喝下去。
“中暑了喝姜盐汤？”
张管家在旁边看着，有些疑惑，“以前听大夫说，中暑得喝凉水解暑啊。”
李默一边给王大叔擦汗，一边解释：“管家，他这是‘阴暑’。
天热的时候贪凉，喝了凉水，寒气堵在身体里散不出去，才会晕倒。
姜能驱寒，盐能补津液，喝了这个才能把寒气排出去。
要是再喝凉水，就真救不过来了。”
话音刚落，王大叔忽然咳嗽了一声，慢慢睁开了眼睛，呼吸也平缓了些。
他看着周围的人，声音虚弱：“我……我这是怎么了？”
“王大叔，你中暑了，是李默救了你！”
旁边的小厮赶紧说道。
王大叔看向李默，感激地说道：“多谢……多谢小兄弟！”
李默笑了笑：“大叔客气了，你再歇会儿，等会儿我再给你开个方子，喝两副药就好了。”
张管家看着这一幕，对李默的认可度又多了几分——这年轻人不仅懂调理，还能救急，将军这次真是没看错人。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