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玉秀的钢笔尖在"北麓温泉开发可行性报告"标题上悬停了三秒。
电脑屏幕的蓝光映在她脸上，将眼角那颗泪痣照得发亮。
办公室只剩她一人，凌晨两点的寂静中，键盘敲击声显得格外清脆。
"小林，把去年终南山的地质报告调出来。
"她头也不抬地吩咐，等了两秒才想起助理早就下班了。
手指无意识地摸向颈间——感觉那里好像本该有条项链？
景玉秀皱起眉，她从不戴首饰，可为什么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某种冰凉金属贴着锁骨的触感在记忆中清晰得可怕。
手机震动打断了思绪。
吉田健一郎发来的邮件附件里，是京都天文台最新监测数据。
她放大那张六星轨道模拟图，突然发现某个坐标点异常眼熟——正是明天要去踩线的秦岭温泉项目所在地。
"紫气东来非吉兆..."她喃喃自语，顺手将这句话标注在方案扉页。
文档突然卡顿，屏幕上跳出防火墙警告：有人正尝试远程访问她的云盘。
景玉秀唇角勾起冷笑。
她点开隐藏文件夹，调出早己准备好的假方案，在其中某页插入了一张温泉成分分析表——砷含量被刻意修改到安全值的十倍。
鼠标悬停在"发送"按钮上时，她忽然按住太阳穴。
一些陌生画面闪过：羊皮地图、朱砂批注、有人在她耳边说"敌在东南"..."总监？
您怎么还在公司？
"小林的声音让景玉秀猛地回神。
她这才发现窗外己经泛白，电脑右下角显示06:23。
"准备一下庆功宴。
"她揉着酸痛的颈椎，"通知全员，就说方案提前通过了。
""可您昨天还说需要修改...""按我说的做。
"景玉秀关上电脑，从包里取出那块铜镜残片压在方案上，"把这个放我抽屉里。
"庆功宴选在曲江池畔的唐风餐厅。
景玉秀特意换了身月白色套装，腰间系条蹀躞带风格的装饰链。
当她推开包厢门时，笑声戛然而止。
本该只有团队成员的房间里，多了个穿深蓝西装的男人。
"好久不见，景总监。
"陈锐举起香槟杯，腕表在灯光下闪着冷光。
他左手无名指上的戒痕还没完全消退。
小林紧张地凑过来："陈总说他是股东代表...""准确说是大中华区新任副总裁。
"陈锐笑着递上名片，景玉秀注意到上面"山水集团"的logo，那是他们最大的竞争对手。
酒过三巡，景玉秀看着团队成员一个个被灌得东倒西歪。
陈锐的助理，一个戴金丝眼镜的年轻女孩，正"热心"地帮醉醺醺的技术主管找回手机密码。
"我去下洗手间。
"景玉秀突然起身，故意碰倒红酒杯。
酒液在她方案草稿上洇开一片鲜红。
洗手间镜前，她掏出那块本应锁在办公室的铜镜残片。
镜面模糊地映出两个重叠影像：现代装修的洗手间，和一间点着油灯的古代书房。
当她用手指擦拭镜面时，铜镜突然发烫，一行小字在边缘浮现："亥时三刻，东南角"。
回到包厢时，陈锐正拿着她的"酒染方案"拍照。
"不好意思弄脏了。
"他假意道歉，"我让助理去复印店...""不必。
"景玉秀夺回文件，"核心数据在终南山古地图里。
"她故意提高声调，"二维码在最后一页。
"当陈锐团队匆匆离席后，小林慌张地抓住她手臂："总监！
他们把方案...""是假的。
"景玉秀打开手机监控软件，屏幕上显示有人正登录她的云盘，"真方案在终南山3号线的导游图二维码里。
""可那个二维码...""是唐代军事密道图。
"景玉秀说完自己都愣住了。
她根本不知道什么唐代密道，这话就像自动从嘴里蹦出来的。
深夜回到公司，景玉秀发现抽屉里的铜镜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张泛黄的宣纸，上面用朱砂画着奇怪的符号。
她刚碰到纸角，整张纸就化作灰烬。
与此同时，电脑自动开机，屏幕上跳出一段视频——陈锐的助理正在某间办公室翻看她给的"终南山古地图"。
"找到了！
"视频里女孩兴奋地喊，"温泉坐标在..."她的声音突然变成惊恐的尖叫。
画面剧烈晃动，最后定格在一张放大的检测报告上——砷含量超标警告。
景玉秀的手机适时响起。
陈锐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你早就知道我们会偷方案？
""紫微斗数说今天忌西南。
"她轻声回答，"你们公司刚好在西南方。
"挂断电话后，景玉秀打开保险柜取出真方案。
翻到终南山地图那页时，她倒吸一口冷气——原本普通的导游图上，不知何时多了些红色虚线，连接起来赫然是副攻防阵型。
图角还有行小字："天宝七年制"。
铜镜残片此时突然从天花板掉落，叮当一声砸在桌面上。
景玉秀捡起来时，镜面清晰映出个穿铠甲的背影，一个男人的背影。
"当啷"一声，铜镜再次落地。
这次镜面出现了裂纹，裂缝正好将影像中的男人背影分成两半。
景玉秀头痛欲裂，耳边响起金铁交鸣之声，有人在大喊："玉秀师妹！
药石阵东南角！
"她踉跄着扶住办公桌，无意间瞥见窗外夜空。
紫微星的位置，与吉田发来的星图分毫不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