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光未亮。
陆小飞己经穿戴整齐。
她换上了一套在旧货市场淘来的黑色作战服，紧身的材质勾勒出矫健的身形。
及肩的黑发被利落地束在脑后，镜中的脸庞清秀而冷硬，三年的隐忍磨去了所有属于过去的痕跡，只剩下复仇的锋芒。
她最后检查了一遍藏在靴筒里的匕首和腰带内侧的几枚特制烟雾弹，然后面无表情地吞下半块味道像蜡的营养膏。
林小枫没有再出现，他提供了情报，剩下的路，需要她自己走。
上午九点半，第三区。
这里比陆小飞居住的“蜂巢”区更加混乱。
生锈的管道与缆线交错如蛛网，空气中弥漫着机油、汗水和劣质食物混合的刺鼻气味。
征募大厅设在一座废弃的源能冶炼工厂内。
门口，两名“星尘安保”的守卫荷枪实弹，他们崭新的装甲与周围的破败格格不入。
陆小飞混在人群中，毫不起眼。
来此应征的有满脸横肉的佣兵，有身手敏捷的街头混混，也有和她一样沉默的亡命之徒。
每个人身上都散发着为了生存不惜一切的狠厉气息。
工厂内部，上百名应征者挤在一个简陋的报名点前，嘈杂地议论着。
“听说了吗？
这次的薪水是外头的三倍！”
“别做梦了，星尘安保的饭是那么好吃的？
怕不是让我们去当炮灰。”
“炮灰也比饿死强！
老子烂命一条，怕什么！”
陆小飞靠在冰冷的金属墙壁上，冷静地观察着一切，注意到高处角落里闪烁着红光的监控探头。
“都他妈的安静！”
一声暴喝压过所有杂音。
一个身材高瘦、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走上高台。
他约莫三十多岁，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但那双狭长的眼睛却像蛇一样阴冷。
他手腕上缠绕的蝰蛇纹身，昭示了他的身份。
他就是“蝰蛇”。
“欢迎各位，”他的声音带着金属质感，“我叫蝰蛇，是这次选拔的主管。
废话不多说，黎氏集团从不养废物。
想拿到信用点和地位，就得先证明你们的价值。”
他打了个响指，身后巨大的合金闸门缓缓升起，露出一个更加昏暗、结构复杂的车间。
“第一项测试，‘迷宫’。”
蝰蛇的笑容愈发森冷，“规则很简单。
从入口进去，在三十分钟内，从另一头的出***着走出来。
车间里有一些我们没来得及清理的‘小惊喜’，祝各位好运。”
人群一阵骚动。
“怕死的，现在就可以滚。”
蝰蛇轻蔑地说道。
一个脸上带疤的光头壮汉第一个站了出来，吼道：“不就是个破工厂吗？
老子‘狂牙’什么场面没见过！”
说罢，他第一个冲进了闸门。
有人带头，剩下的人也纷纷跟上。
陆小飞不急不缓地走在人群末尾，踏入黑暗的瞬间，她瞥见蝰蛇正饶有兴致地看着一块巨大的监控屏幕。
这不仅是测试，更是一场供人观赏的斗兽表演。
车间内部光线极差，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味。
复杂的管道和传送带纵横交错，形成了一个立体迷宫。
刚一进来，为了抢占看似安全的道路，人们便开始互相推搡。
陆小飞迅速退到边缘，双眼飞快地扫视环境。
作为“清道夫”，她对这种废弃工业区的结构再熟悉不过了。
大多数人选择的主干道，往往是陷阱最密集的地方。
果然，前方很快传来一声惨叫，一个倒霉蛋踩空掉了下去，下面传来诡异的咀嚼声。
恐慌开始蔓延。
陆小飞没有理会，她选择了一条需要攀爬管道的偏僻路线。
她像一只灵猫，悄无声息地在管道上攀爬跳跃，动作精准而高效。
“嘿，小妞，身手不错啊！”
狂牙的声音从下方传来。
他也发现了这条路，正用蛮力扯开挡路的栅栏，巨大的动静引来了麻烦。
一阵“嘶嘶”声响起，黑暗中，几对红色的光点亮了起来——源能变异鼠。
“滚开，畜生！”
狂牙怒吼着抽出开山刀，狠狠劈向一只扑上来的变异鼠。
血光飞溅，却引来了更多的鼠群。
狂牙陷入苦战，而陆小飞己经攀上了更高处的通风管道。
她冷漠地看了一眼下方的战局，准备离开。
然而，狂牙注意到了她。
眼看自己被鼠群包围，而这个女人却能轻松通过，他心中顿时升起一股邪火。
“想自己跑？
没那么容易！”
他咆哮着，不顾鼠群的撕咬，抓起一块沉重的齿轮，用尽全力朝陆小飞砸了过来！
破空声呼啸而至。
在高空管道上，几乎没有闪避空间。
监控室里，蝰蛇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微笑。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陆小飞会被砸下去的瞬间，她动了。
她没有后退，反而迎着飞来的齿轮，身体猛地向下一沉，双手抓紧管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让身体倒挂在管道下方，堪堪躲过了致命一击。
齿轮带着劲风从她头皮上擦过，砸在远处。
紧接着，她腰腹发力，身体如灵蛇般一荡，重新翻上管道。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
“你找死！”
狂牙见一击不中，更加暴怒。
陆小飞的眼神终于冷了下来。
她停下脚步，居高临下地看着被鼠群围攻的狂牙，缓缓从腰带内侧摸出了一枚黑色的圆球。
她屈指一弹，那枚自制的烟雾弹划出一道精准的抛物线，落在了狂牙侧后方的一堆工业垃圾上。
“砰”的一声轻响，一股带着强烈***性气味的浓烟瞬间爆开。
那是陆小飞从“源能残秽”中提炼的特殊物质，对源能生物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围攻狂牙的变异鼠像是闻到了最美味的食物，立刻放弃了他，疯了一般地冲向烟雾的源头。
狂牙压力骤减，狞笑道：“算你识相！”
他以为陆小飞是在帮他。
然而下一秒，他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在那堆工业垃圾的阴影里，一个比普通变异鼠大上数倍、浑身长满骨刺的巨大黑影被惊动了。
那是鼠王！
鼠王被烟雾和闯入者激怒，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首接扑向了离它最近的生物——狂牙。
“不——！”
狂牙的惨叫声被淹没。
陆小飞看都没再看一眼，转身消失在黑暗深处。
监控室内，蝰蛇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审视和惊讶。
他身后的副官低声道：“主管，这个女人……好狠的手段。”
“不，不是狠。”
蝰蛇的眼睛眯了起来，手指在控制台上敲击，调出了陆小飞的资料——姓名：陆小飞，职业：清道夫。
“这是……精准。”
他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她清楚地知道那东西会吸引什么，并且利用了那个蠢货的狂妄。
这不是蛮力，是脑子。
我喜欢有脑子的工具。”
三十分钟时限的最后一分钟，陆小飞推开了终点的合金门。
她是第十个走出来的人，但身上却是最干净的一个，作战服上没有一丝破损。
其他九个通过者，个个带伤，狼狈不堪，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敬畏和忌惮。
蝰蛇早己等候在出口，他拍了拍手，脸上又挂起了虚伪的笑容。
“恭喜各位，通过了开胃菜。”
他的目光首接锁定了陆小飞，“尤其是你，陆小飞。
表现很精彩。”
陆小飞面不改色，只是微微颔首。
“好了，接下来，是你们最期待的环节。”
蝰蛇转身，指向厂房中央一台银白色的仪器，“源能亲和度评级。
它将决定你们未来的价值。”
幸存者们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
测试开始，第一个人上前，将手按在仪器的水晶球上。
屏幕上跳出一个数字：D级，38。
“下一个，废物。”
蝰蛇毫不留情地评价道。
接连几个人，最高也只是一个C级的55分。
终于，轮到了陆小飞。
在所有人，尤其是蝰蛇那极具压迫感的注视下，她缓缓走上前，深吸一口气，将那只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按在了冰冷的水晶球上。
复仇之路的第一步，成败在此一举。
水晶球内部，沉寂的能量核心仿佛被唤醒，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刺目的光线让整个昏暗的厂房都为之失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