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许妍蜷在窗台边，指尖摩挲着姥姥留下的青花小罐，罐口沾着的桂花蜜还留着甜香。
手机在掌心震动，屏幕上“沈皓明”三个字亮得刺眼，她盯着看了三秒，终究没接。
乔琳刚走不久，姐姐的话还在耳边打转：“你用假身份骗了他，早晚要露馅。
”许妍望着窗外***的霓虹，那些光怪陆离的灯火映在玻璃上，
把她的影子拉得虚浮又缥缈，像极了她精心构建的人生。她本是小镇姑娘乔妍，
父母因超生丢了工作，常年***把家拖得支离破碎，是姥姥捡破烂把她养大。
为了留在这座城市，为了抓住沈皓明这束看似能照亮她人生的光，
她才成了“许妍”——那个毕业于名牌大学、父母是海外学者的完美新娘。手机再次震动，
这次是微信消息。沈皓明发来一张照片，是他在婚博会订下的甜品台，
配文：“他们说这款桂花蜜糕很正宗，下周带回去给你尝尝。”许妍的心猛地一缩，
指尖不自觉地抠紧了青花罐。姥姥生前最会做桂花蜜糕，那年她考上北京的大学，
姥姥把攒了半年的零花钱换成一罐桂花蜜，说“沾着甜，日子就不苦了”。她深吸一口气，
按下接听键。镜头瞬间从室内切到窗外，玻璃上的霓虹立刻将她笼罩，
连声音都染上了虚假的温柔：“甜品台很好看，不过下周我要录节目，可能没时间试吃。
”“没关系，”沈皓明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背景里有翻动纸张的沙沙声，
“我让师傅留了样品，晚上给你送过去。对了，妈说想让你父母下周一起吃顿饭，
婚前最后碰个面。”许妍的心跳漏了一拍，指尖的青花罐差点滑落。
她强装镇定地应着：“他们在国外考察，赶不回来呢。”说谎的瞬间，
她分明看见玻璃上的自己与夜景重叠，像个悬浮在空中的泡影。挂了电话，许妍瘫坐在地上，
抱着青花罐无声落泪。罐里的桂花蜜早已凝固，
可那股甜香却像针一样扎进心里——她用无数谎言筑起的城堡，其实早已有了裂痕。
沈皓明终究还是把桂花蜜糕送来了。保温盒打开时，甜香四溢，许妍尝了一口，
却觉得寡淡无味，远不如姥姥做的那般醇厚。沈皓明坐在对面看着她，
眼神深邃：“不合胃口？”“没有，很好吃。”许妍勉强笑了笑，把糕点推远了些。
她总觉得沈皓明的目光能穿透她的伪装，那些他看似不经意的追问，都像在试探她的底线。
可她不知道，沈皓明早在见她第一面时，
她的底细查得一清二楚——那个在小镇菜市场帮姥姥看摊、为了凑学费在餐馆洗盘子的乔妍，
比“许妍”更让他心动。婚前家宴的日子还是定了下来。许妍花高价请的两个演员准时上门，
穿着租来的名牌服饰，却在进门时差点绊倒。于岚坐在主位上，
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两人：“许教授在哈佛的课题进展如何？
我先生上周还和那边的教授通过电话。”“演员父亲”愣了愣，含糊地说：“快收尾了，
快收尾了。”许妍捏着筷子的手沁出冷汗，刚想打圆场，
于岚又转向“演员母亲”：“听说您擅长国画？我书房正好缺幅牡丹图。
”这场饭吃得如履薄冰。直到甜品上来，“演员母亲”习惯性地给许妍夹了块鸡蛋羹，
许妍的脸瞬间白了——她从小就对鸡蛋过敏，这个细节她忘告诉对方了。
“许妍好像不怎么吃鸡蛋。”沈皓明突然开口，不动声色地把鸡蛋羹拨到自己碗里，
“上次体检医生说她胆固醇有点高，得忌口。”于岚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怀疑，却没再追问。
送走演员后，许妍靠在门上脱力。沈皓明走过来，递给她一杯温水：“累了？
”“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许妍猛地抬头，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知道我不是许妍，
知道我爸妈不是教授，知道我所有的谎话。”沈皓明沉默片刻，伸手擦掉她的眼泪，
指尖带着桂花蜜的甜意：“我知道你叫乔妍，知道你姥姥在小镇开了家杂货铺，
知道你为了留在电视台拼了多少努力。”他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里面是枚素圈银戒，
“我想娶的是你，不管你叫什么名字，来自哪里。”许妍愣住了。
她以为这场婚姻是她精心算计的结果，却没想到沈皓明早就看穿一切，
还把她的真实模样珍藏在心底。可多年的自卑让她不敢相信，
她后退一步：“你为什么要这样？我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沈皓明没回答，
只是把银戒放在桌上：“想清楚了告诉我。”他转身离开时，
许妍看见他口袋里露出的半截纸条，上面是小镇的地址——那是她姥姥家的位置。
婚礼最终还是如期举行了。许妍穿着洁白的婚纱，看着沈皓明为她戴上戒指，
忽然觉得那些谎言好像没那么重要了。可现实很快给了她一巴掌。婚后不久，
她在电视台的转正考核遇到了麻烦，前辈方蕾处处刁难，不仅抢走她的选题，
还在直播时故意报错提词器，让她差点出丑。2“你以为嫁进沈家就能高枕无忧了？
”方蕾在化妆间堵住她，语气尖刻，“沈皓明心里根本没有你，他娶你不过是为了气我，
为了沈家的继承权。”许妍攥紧了拳头。她知道方蕾和沈皓明的过往，
也知道方蕾的姐姐曾是沈皓明的初恋，可她不愿意相信那些传言。
直到她在沈皓明的书房看到一份商业合同，签约日期正是他们确定关系的那天，
合作方赫然是方蕾父亲的公司。那天晚上，沈皓明回来时，看见许妍坐在沙发上，
面前摆着那份合同。“这就是你娶我的原因？”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不全是。
”沈皓明走过来，想握住她的手，却被她躲开了。“最初确实有商业考量，
方家握着我们公司的核心技术，联姻能稳定合作。但后来……”“后来发现我还有利用价值，
对吗？”许妍打断他，眼泪掉了下来，“利用我***方蕾，利用我讨好你妈，
利用我完成你的商业布局。”她想起那些他为她解围的瞬间，想起那枚素圈银戒，
只觉得无比讽刺。两人的关系降到冰点。许妍搬去了客房，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工作上。
她听说于岚和富太太圈的核心人物张董是旧识，而张董最喜欢昆曲，便偷偷报了昆曲班，
每天下班后背台词、练身段，练到嗓子沙哑。沈皓明看在眼里，
默默让人把最好的护喉糖送到她桌上，却不敢上前打扰。考核那天，
许妍策划的访谈节目邀请到了张董。当许妍穿着戏服，唱着《牡丹亭》里的选段时，
张董眼前一亮。节目结束后，张董拉着于岚的手说：“你这个儿媳妇不简单，有韧劲，
懂心思。”于岚看许妍的眼神终于柔和了些。许妍刚走出演播室，就被方蕾拦住。
“你以为这样就能转正？”方蕾冷笑一声，拿出手机，
屏幕上是许妍在小镇帮姥姥看摊的照片，“我已经把你的真实身份发给台长了，
等着被开除吧。”许妍的腿一软，差点摔倒。就在这时，沈皓明突然出现，
把她护在身后：“照片是我给你的？”他拿出另一份文件，“你利用职务之便泄露节目机密，
我已经向台长举报了。”方蕾脸色惨白，踉跄着跑开了。回去的路上，车里一片沉默。
许妍看着窗外，忽然说：“谢谢你。”“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沈皓明握住她的手，
“联姻的事是我不对，但对你的感情是真的。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告诉你，
怕你觉得我和那些利用你的人一样。”许妍没有说话。她想起姥姥说过的话：“甜要自己尝，
苦要自己扛，日子才踏实。”或许，她该给沈皓明一个机会，也给真实的自己一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