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道心

第一章：崩殂我叫林枫，是云澜宗一个普普通通的内门弟子。说是内门弟子，

其实也就是比外门杂役强点有限，放在宗门里，属于那种多我一个不多，

少我一个不少的角色。我的师父，是宗门里掌管藏书阁的七长老，一个没啥实权，

整天醉醺醺的老头儿。他教我的东西，除了怎么给古籍防虫，就是哪种灵谷酿的酒最不上头。

所以，当宗门里发生惊天动地的大事，掌门真传大师兄楚狂人突然道心崩溃，

在修炼静室中浑身灵气逆冲，经脉尽断而亡的消息传来时，我正跟着师父在藏书阁顶楼，

小心翼翼地给一本快要散架的《九州异兽录》补页。“啧，可惜了。

”师父抿了一口葫芦里的酒，

浑浊的眼睛瞥了一眼窗外骤然响起的、代表宗门有高层陨落的九声丧钟，“楚狂那小子，

天赋是顶好的，就是性子太烈，心太傲。道心这玩意儿，绷得太紧，容易断。

”我停下手中的浆糊刷子，心里也是骇然。楚狂人大师兄，

那可是我们云澜宗百年不遇的天才，年纪轻轻就已是金丹后期，距离元婴只有一步之遥，

是宗门未来的希望。他怎么会突然道心崩溃？“师父，道心崩溃……这么容易吗？

”我忍不住问。对我来说，道心还是个很遥远的概念，我连筑基都还磕磕绊绊呢。

师父乜斜了我一眼：“对你这种没心没肺的小子来说，不容易。

对你大师兄那种目标明确、背负太多的人来说，一念之差，便是万丈深渊。罢了，

这不是咱们该操心的事，继续干活儿。”我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宗门高层自然会处理。

谁能想到，这仅仅是个开始。接下来的一个月，云澜宗像是被诅咒了。

第二位出事的是戒律堂的执法长老，铁面无私的冷炎师叔。他被人发现死在自己的洞府里，

死状极其诡异——他是用自己的本命法宝，一柄寒铁戒尺，活活把自己打死的。

现场没有第二个人的痕迹，只有他癫狂的自残留下的灵力波动。传言说，

他死前一直在喃喃自语，反复念叨着“规矩错了……全都错了……”恐慌开始蔓延。第三位，

是温柔似水、精通疗愈法术的柳絮师叔。她是在给弟子讲课时，突然毫无征兆地尖笑起来，

笑声中充满了怨毒和绝望，随后周身生机逆转，

原本滋养草木的灵力瞬间枯萎了她周围的一切，也包括她自己。接连三位金丹期以上的大能，

以这种离奇而惨烈的方式“自杀”，整个云澜宗风声鹤唳，人人自危。谣言四起，

有的说是魔道妖人下了诅咒，有的说是宗门气数已尽。我这种小虾米，除了感到害怕，

也只能躲在藏书阁里，借着整理书籍来麻痹自己。直到那天，宗主亲自来到了藏书阁。

这是我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见到宗主云鹤真人。他看上去比一个月前苍老了许多，

眉宇间是化不开的疲惫和凝重。“老七，”宗主没看我，直接对躺在摇椅上的我师父说，

“事到如今，不能再瞒了。”师父灌酒的动作顿了顿，叹了口气：“该来的，总会来。

你也怀疑是那个？”宗主沉重地点点头：“‘道心贼’。除了这失传已久的禁术，

我想不出还有什么，能如此精准地找到每个人道心最脆弱的缝隙，并将其无限放大，

直至崩溃。”道心贼？我竖起了耳朵，这名字听着就邪门。“当年围剿‘心魔老人’，

你我都在场。”师父的声音有些沙哑，“亲眼见他以此术连破三位元婴同道的心防，

致使他们自相残杀。若非……唉。可心魔老人早已形神俱灭，此术也应失传了才对。

”“所以，宗门内必有传人，或者……有心魔老人的余孽混了进来。

”宗主目光锐利地扫过藏书阁密密麻麻的书架，“老七，你对古籍秘闻最熟，

宗门里就属你心思最沉静。这调查之事，非你莫属。”我师父，那个整天醉醺醺的七长老，

居然被委以如此重任？我惊得下巴都快掉了。师父却摇了摇头：“我老了，不中用了。而且，

对方手段诡异，针对的是道心修为高深之辈。我这点微末道行，怕是还没查出线索，

自己就先步了冷师弟和柳师妹的后尘。”“那你说怎么办？”宗主有些急了。师父的目光，

突然落在了我身上。“让林枫去吧。”我？我差点跳起来。师父，您老人家喝糊涂了吧？

我连筑基都费劲，让我去查连金丹长老都能弄死的诡异事件？宗主也皱起了眉头：“林枫？

他修为尚浅，能顶什么用？”师父慢悠悠地坐起身，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查案，

有时候不光靠修为，更靠这里。林枫这小子，没啥大优点，就是心思细，耐得住性子，

而且……他道心纯粹。”“纯粹？”宗主打量着我，一脸怀疑。“对，纯粹。”师父笑了笑，

“因为他压根就没啥复杂的念头，一天到晚就想混吃等死。无欲则刚，道心简单，

反而没那么容易被钻空子。再者，他修为低，不起眼，不容易打草惊蛇。

”我：“……” 师父，您这算是夸我吗？宗主沉吟片刻，似乎也觉得有理，

最终点了点头：“也罢。林枫，即日起，你协助七长老调查此案，宗门资源任你调动，

有任何发现，直接向我汇报！此事关乎宗门存亡，务必谨慎！”我就这样，

莫名其妙地成了“专案组”的成员，虽然这个组目前只有我和一个醉鬼师父。

第二章：问心局宗主走后，我哭丧着脸对师父说：“师父，您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吗？

连冷师叔、柳师叔他们都遭了毒手，我上去不是送菜？”师父又躺回了摇椅，

晃悠着说：“怕什么？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再说了，又不是让你去跟凶手拼命，

是让你去找线索。”“线索？从哪找起啊？”我一头雾水。“问心局。”师父吐出三个字。

“问心局？”“嗯。”师父解释道，“道心贼这门禁术，核心在于窥探和扭曲他人的道心。

要做到这一点，凶手必须对受害者的道心有极深的了解。这种了解，不可能凭空得来，

必然是通过长时间的观察，或者……近距离的‘接触’。”他顿了顿，继续说：“问心局，

是宗门内一种特殊的切磋方式。不比武艺，不比法力，只论道心。双方以神识交融，

在意念中构建场景，互相质询、辩论，考验对方道心的坚固程度。

这是一种高风险、高信任度的交流。能在问心局中深入了解对方道心弱点的，

必然是关系极为密切之人。”我好像明白了一点：“您是说，

凶手可能是这几位师叔伯亲近的人？比如……他们的弟子？”“不止。”师父眼神深邃，

“同门师兄弟，挚友，甚至……道侣，都有可能。你去查，最近这半年，楚狂、冷炎、柳絮，

他们都和谁进行过问心局，或者，有哪些人经常与他们进行深入的神识交流。

”这个思路倒是清晰了。我立刻行动起来。凭借宗主给的权限，

我首先调阅了大师兄楚狂人的修行记录。作为掌门真传，他的记录很详细。我发现，

近三个月来，他频繁与一人进行“道法研讨”，记录上写的名字是——瑶光仙子。

瑶光仙子是宗主的女儿，也是楚狂人的未婚妻。她会是凶手？这太骇人听闻了！

我怀着忐忑的心情，去拜访了正处于丧夫之痛中的瑶光师姐。她住在灵气氤氲的望月峰，

面容憔悴，眼哭得红肿，但依旧难掩其绝色姿容。“林枫师弟？

”她对我这个陌生内门弟子的到来有些意外。我恭敬行礼，说明来意，

隐去了“道心贼”的猜测，只说奉命调查大师兄修行失常的原因。

“狂人他……最近确实心事重重。”瑶光师姐眼中含泪，“他总说感觉有人在窥视他的内心，

说他追求力量的道心是否错了。我与他多次进行问心局，本想开解他，

却发现自己也愈发迷茫……他太要强了，

把所有压力都扛在自己身上……”说着她又哽咽起来。从瑶光师姐这里，

我得到的信息是：楚狂人死前已经感知到了异常，并且这种异常似乎能通过问心局传染？

这让我背后发凉。接着，我去查冷炎师叔的记录。这位铁面长老的记录很少与人进行问心局，

但有一条记录引起了我的注意：大约四个月前，他与宗门一位客卿长老，

号称“妙手仁心”的苏神医，有过一次长达一夜的“论道”。苏神医是宗门聘请的医道圣手，

为人谦和，交友广泛，经常为弟子们义诊，口碑极好。他会和冷冰冰的戒律长老论道？

我找到苏神医时，他正在药圃里照料灵草，一身素袍，笑容温润。“冷炎长老啊，

”他听到我的询问，叹了口气，“他是个外冷内热的人。那次论道，是他主动找的我。

他说他近来执法时，时常心绪不宁，怀疑自己是否过于严苛，

问我这‘医者之心’是如何看待宗门法度的。我们聊了很久，关于规矩与人情，

关于惩戒与救赎……唉，没想到他竟会钻了牛角尖……”苏神医的话听起来合情合理，

甚至充满了惋惜。最后是柳絮师叔。她性格温和，与她进行过问心局的人不少。我梳理名单，

发现其中一人出现的频率格外高——净言和尚。净言和尚不是云澜宗的人，

而是挂单在附近金钟寺的一位游方僧人，与柳絮师叔是多年的知交好友，

经常一起探讨佛法与道法。我在宗门外的一片竹林里找到了正在打坐的净言和尚。

他宝相庄严，眉宇间带着悲悯。“阿弥陀佛。柳絮道友之事，贫僧深感痛心。”他缓缓说道，

“她心地纯净，于疗愈之道上天赋异禀，但近来却常感困惑，觉得治愈他人身体之伤易，

抚平心魔之伤难。贫僧曾与她多次以佛法论道，试图开解，奈何……心魔之力，竟恐怖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