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它小说连载
其它小说《广东话说老牛是什么意思》是大神“孞琞”的代表河边阿黄是书中的主精彩章节概述:我是被轭木压醒肩胛骨旧伤处的皮肤发像糊了层晒干的第三十圈犁痕刚在黑土上刻出浅铁犁尖就撞上了暗“铮”的一声脆火星溅在晨雾转瞬就灭主人家的鞭子悬在半牛皮梢垂着露水——他近来总这眼神黏在我松垮的鬃毛像看件快散架的旧农和去年冬天看那头病小牛时一模一大黄狗趴在田埂尾巴卷成个爪子反复扒拉着喉咙里滚着低我甩了甩尾把叮在耳后的牛虻扫进泥蹄...
主角:河边,阿黄 更新:2025-09-28 01:45:46
扫描二维码手机上阅读
我是被轭木压醒的,肩胛骨旧伤处的皮肤发紧,像糊了层晒干的泥。
第三十圈犁痕刚在黑土上刻出浅沟,铁犁尖就撞上了暗石,“铮”的一声脆响,
火星溅在晨雾里,转瞬就灭了。主人家的鞭子悬在半空,牛皮梢垂着露水——他近来总这样,
眼神黏在我松垮的鬃毛上,像看件快散架的旧农具,和去年冬天看那头病小牛时一模一样。
大黄狗趴在田埂上,尾巴卷成个圈,爪子反复扒拉着土,喉咙里滚着低鸣。我甩了甩尾巴,
把叮在耳后的牛虻扫进泥里,蹄子深深踩进刚翻松的土块——这片地我耕了三十年,
哪块埋着碎石,哪片垄适合种麦,哪丛草下藏着肥硕的蚯蚓,闭着眼都能数清。可这份熟稔,
换不来主人家眉头的舒展。“老黑,加把劲。”他喊,声音飘在雾里,散成了碎末。
我抬头时,一缕雾从云缝里垂下来,细得像银线,落在鼻尖前。指尖刚碰到那雾,
就听见大黄忽然开口,声音低得像埋在土里的虫鸣:“他要杀你。昨夜我趴在窗根,
听见他跟老婆子说,‘老黑嚼不动料了,留着也是白耗’。
”屠刀的寒光猛地撞进脑子里——不是现在,是梦里的场景。
我看见自己被拴在院角的老槐树下,主人家攥着缰绳,指节发白,磨亮的刀在日头下晃眼。
大黄缩在墙角,连叫都不敢叫。我想踢腿,蹄子却像钉在地上,只能眼睁睁看着刀光落下来,
心里翻江倒海的全是恨:我耕了三十年田,春里把冻土翻松,秋里把谷穗驮进仓,
连夜里都帮着看院,怎么临了就落个挨刀的命?
更堵得慌的是那些没做的事:没尝过主人家过年时吃的白面馒头,没喝过老婆子酿的米酒,
没好好闻过田埂上的婆婆纳——还有,没对阿黄说过那句话。阿黄是隔壁村老王家的黄牛,
比我小两岁,鬃毛是浅金色的,眼睛亮得像浸在水里的星。第一次见她是在村头的打谷场,
她正跟着老王碾谷子,磨盘转得慢,她却走得稳,尾巴轻轻晃着,把落在背上的谷糠扫下去。
我盯着她看,连主人家催我拉麦捆都没听见,直到她抬头看过来,我才慌得往旁边躲,
差点撞翻麦堆。后来每到秋收,我总能在打谷场遇见她。她话不多,
却喜欢听我讲田里的事——讲哪块地的麦子最饱满,讲哪丛草里藏着最多的蚂蚱,
讲我看见过的、飘在山尖上的彩虹雾。她总歪着头听,眼睛亮晶晶的,
偶尔用鼻子蹭蹭我的脖子,说:“你知道的真多。”我那时总想着,等忙完这季,
就跟她说说心里话。可季复一季,我总被“赶节气”“抢农时”缠着——春天要耕完十亩地,
夏天要浇透五亩苗,秋天要驮完二十车麦捆,冬天要推完三石豆子。每次遇见阿黄,
话到嘴边又咽回去,只敢说“下次再聊”。直到那年冬天,老王要把阿黄卖给邻村的牛贩子。
我听见消息时,正帮着主人家拉柴火,蹄子在雪地里刨得飞快,想跑去见她最后一面。
可主人家的鞭子抽在背上:“发什么疯!柴火还没拉完!”等我终于挣脱缰绳跑过去,
只看见牛贩子的车扬起的雪尘,阿黄的缰绳搭在车辕上,晃啊晃,像根断了的弦。
后来听大黄说,阿黄走之前,在打谷场待了半天,对着我常待的那根桩子,轻轻蹭了蹭,
还留下了几根浅金色的鬃毛。我跑去看,桩子上真的有几根毛,被雪冻着,亮得像眼泪。
再后来,老王养了头新的老黄牛——毛是灰的,眼睛是浑浊的,连磨盘都走不稳,
却敢对着路过的母牛晃尾巴,敢跟老王撒娇要玉米粒。每次看见它,
我都恨自己的懦弱——我明明比它懂田,比它能扛,比它更想对阿黄好,
可我连开口的勇气都没有。这些遗憾像带刺的草,堵在嗓子眼,比梦里的屠刀还疼。
我盯着自己沾泥的蹄子,土面上映着雾的影子,碎成一片一片。不甘心!我还没闻够花香,
没尝过甜,没看过山那边的河,更没对阿黄说过“我想跟你一起看雾”,凭什么要这样结束?
“叮——”清透的声响从头顶落下来,比冰碴撞瓷碗还脆。那缕雾忽然变宽,像块透明的纱,
裹着我往天上飘。蹄子离了地,轭木的重量、背上的疼、心里的愤懑,全像被风吹散的糠皮。
我看见自己的鬃毛变成粗布衣裳,蹄子成了穿布鞋的脚,
连头上的角都化作顶旧草帽——这次不是梦,我能摸到布衫上的补丁,
能感觉到布鞋踩在云絮上的软,甚至能看见打谷场的桩子,上面还沾着几根浅金色的毛。
我往隔壁村飘,想看看阿黄是不是还在。可村里的房子变了样,
老王的院子里拴着那头灰毛老黄牛,正嚼着干草,尾巴有气无力地晃着。打谷场的桩子还在,
却蒙了层灰,再也没有浅金色的鬃毛。我飘得更高些,看见山那边的河,清得像块翡翠,
芦苇在风里摇,像撒了把碎银——要是阿黄在,她肯定会喜欢这里。“叮——”雾忽然散了。
我往下坠,耳边的风“呼呼”响,像主人家挥鞭的声音。屠刀的寒光又映进眼里,
主人家的手攥着我的缰绳,指节发白。我想喊,想喊“我还没跟阿黄说话”,
却发不出声音——猛地睁开眼时,蹄子在泥里刨出个坑,浑身的鬃毛都被汗浸湿。
日头已经爬过树梢,雾散了大半,大黄正用舌头舔我的前腿,尾巴不再卷着,
轻轻扫着我的蹄子。主人家蹲在田埂上,烟蒂扔在土里,已经灭了。原来只是个梦,
可梦里的疼、梦里的遗憾,却像刚耕过的地,翻在心上,清清楚楚。“老黑,走了,接着耕。
”他站起来,伸手要解我身上的轭。这次我往后退了一步,
蹄子踩在刚冒芽的草叶上——不是犟,是忽然想通了,总不能等屠刀真的落下来,
才后悔没闻过那朵婆婆纳,没对阿黄说过那句话。主人家的手停在半空,愣了半天,
忽然叹了口气:“罢了,今天歇着。”他牵着我往回走,大黄跟在旁边,
时不时用脑袋蹭我的腿。路过田埂时,那丛婆婆纳就在眼前,紫莹莹的花瓣上还沾着露水。
我停下来,低头,用鼻子轻轻碰了碰花瓣。淡淡的香钻进鼻子,比牛栏里的干草好闻多了,
像把细糖撒进了心里。“你还会闻花?”主人家笑了,声音里没了平时的急躁。他蹲下来,
也摘了一朵,放在鼻尖下嗅了嗅,“别说,还真挺香。”那天晚上,他没把我拴进牛栏,
而是系在了院外的槐树下,还给我的食槽里添了把玉米粒——这是只有过年才有的待遇。
月光落在我背上,暖乎乎的,大黄趴在我脚边,尾巴搭在我的蹄子上。“你不怕了?
”它忽然开口,声音比白天清楚些。“怕啥?”我甩了甩尾巴,把落在背上的槐树叶扫下去,
“我还有好多事没做。”大黄抬头看我,眼睛亮晶晶的:“你是说……山那边的河?
”我点头,又想起阿黄,喉咙发紧:“还有……没说出口的话。”大黄没再追问,
只是把头靠得更近了些,慢慢闭上了眼睛。从那以后,我开始学着“偷闲”。
清晨主人家还没醒,我就把头探出牛栏,看东边的天从灰变成粉,再变成金。
云像棉絮似的飘过来,有时候停在树梢上,像给槐树戴了顶白帽子;有时候顺着风滑进山谷,
像条游走的白蛇。以前总觉得天就是块盖在头顶的布,现在才发现,天是活的,
连风里都带着不一样的味道——春天有花香,夏天有草香,秋天有麦香,冬天有雪香。
白天耕地时,我也不再埋头往前拽。累了就停下来,抬头看看天,主人家刚开始还催,
后来也不催了,有时候会跟着我一起站着,看云慢慢飘,看鸟从天上飞过,
再叹口气说:“这天,是真好看。”有次耕到半上午,我看见田埂上跑过一只野兔,
灰扑扑的,耳朵竖得像两根天线。我停下来,盯着它,它也没跑,就站在不远处,
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你怎么不跑?”我问,这次听见自己的声音了,像风刮过草叶,
轻得刚好能让它听见。野兔晃了晃耳朵:“跑啥?你又不吃我。我看你天天在这儿转圈,
不累吗?”“累啊,”我说,“以前觉得,牛生来就是耕地的,累是应该的。”“谁规定的?
”它往前蹦了两步,爪子踩在草叶上,没发出一点声音,
“我去年春天在打谷场见过一头黄牛,浅金色的毛,眼睛亮得很。她总对着一根桩子蹭,
说在等一头黑牛跟她说话。可后来她被拉走了,那黑牛都没敢来。”我的心猛地一紧,
蹄子在泥里刨了下:“你……见过她?”“见过啊,”野兔说,“她跟我说,
要是那黑牛敢开口,她就跟他去山那边看河。可惜了,那黑牛太犟,
总觉得‘忙完这季再说’——季节哪有头?话不说,人就没了。”它说完,忽然蹦起来,
尾巴尖闪了一下,就钻进了草丛里,只留下句轻飘飘的话:“别等没机会了,
才想起没说的话。”我站在原地,风里的花香忽然变得涩涩的。原来阿黄真的等过我,
原来那些“下次”,早就没了下次。主人家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脖子:“咋了?
跟兔子说话呢?”我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像小时候那样——这次不是讨玉米粒,
是想告诉他,我想去隔壁村看看。主人家好像懂了,沉默了半天,牵着我往隔壁村走。
网友评论
小编推荐
最新小说
最新资讯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