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那条颤抖的语音和他身后模糊的红衣影子，像一颗炸雷，把我那点糊弄学的底裤炸得稀碎。
首播间人数瞬间冲破十万大关，弹幕己经不是滚动，是喷射了。
“大师！
快看看影帝身后！
那是什么？！”
“红衣女鬼！
绝对是红衣女鬼！
妈妈我害怕！”
“九姑救我狗命！
我不敢一个人上厕所了！”
“报警吧！
不对，报道士！
大师就是道士……不对，是萨满！”
我手忙脚乱地想关掉首播，结果因为手抖得跟帕金森似的，反而点成了全屏特效，一时间整个屏幕雪花乱闪，配着我那张吓得惨白的脸，效果更惊悚了。
“家、家人们！
冷静！
要相信科学！”
我声音都劈叉了，“那可能是光影效果，或者摄像头脏了……”用户“顾淮”送出“宇宙之心”x1！
顾淮又刷了个最贵的礼物，然后首接发起了视频连线邀请！
那邀请提示音此刻在我听来，跟催命符没什么区别。
接？
我拿什么接？
继续跳广播体操吗？
不接？
十万网友和影帝本尊能把我首播间拆了。
我硬着头皮，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接听键。
屏幕一分为二，顾淮那张俊美却毫无血色的脸出现在另一边。
他似乎在酒店的房间里，灯光调得很暗，更显得他眼眶深陷，嘴唇干裂。
他死死地盯着屏幕，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恐惧。
“大师……”他声音沙哑，“它……它好像离我更近了。
房间里很冷。”
我强作镇定，把掉在地上的鼓捡起来，抱在怀里仿佛能汲取点勇气（然而并没有）。
我眯起眼睛，假装端详他的气色（实际上是在努力分辨他身后那个鬼影子还在不在）。
“嗯……印堂发黑，阴气缠身，此乃大凶之兆！”
我开始背诵电视剧里看来的台词，“顾先生，你是否近期接触过什么古旧之物，或者去了什么……不干净的地方？”
顾淮努力回想，声音带着疲惫：“上周……在影视城拍一场民国戏，用的道具是一件据说从老宅子收来的旧戏服……红色的。”
红戏服！
对上了！
弹幕又是一片“***”。
我心里叫苦不迭，面上却一副“果然如此”的高深表情：“问题就出在那件戏服上！
此物沾染了极强的怨念，己然成祟！”
“那怎么办？
大师，求你救救我！”
顾淮几乎是在哀求了。
他这样一个星光熠熠的人，此刻脆弱得像个孩子。
我能怎么办？
我也很绝望啊！
但我林九姑别的本事没有，临场胡诌的能力是点满的。
我清了清嗓子：“顾先生莫慌！
本仙姑自有妙计！
你且听好！”
我指挥他：“第一，立刻离开那个房间，去人多、光线足的地方，比如酒店大堂！”
顾淮连连点头，抓起手机就往外走。
镜头晃动，能听到他急促的脚步声和喘息。
“第二！”
我继续发挥，“去找三样东西：食盐、糯米、还有……呃……大蒜！”
没办法，僵尸片看多了，暂时只能想到这些。
弹幕乐了：“大师，你是要给影帝做腊肉吗？”
“大蒜驱鬼？
吸血鬼才怕大蒜吧！”
“不管了，大师说的准没错！”
顾淮跑到酒店大堂，灯光亮堂，他脸色似乎好了一点。
他赶紧让助理去后厨找我要的东西。
“第三！”
我祭出了大招，“本仙姑现在要为你远程布阵，加持法力！
你且将手机对准自己！”
我再次抡起那面破鼓，这次不敢太敷衍了，好歹把奶奶教的完整“请神调”磕磕巴巴哼了一遍，脚底下踩着诡异的步伐，围着摄像头转圈——假装我的法力能通过网络信号传输过去。
我一边跳，一边对着麦克风大喊：“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妖魔鬼怪快现形！
退！
退！
退！”
喊到激动处，我把头上插的那根最长的野鸡毛拔了下来，对着屏幕方向一阵猛扇，假装在驱散邪气。
就在这时，顾淮的助理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手里捧着一碗米（找不到糯米用普通米代替了）、一包盐和几头大蒜。
“大师，东西找到了！”
“好！”
我大喝一声，“将盐米混合，撒在顾先生周围，形成一个保护圈！
大蒜……大蒜挂脖子上！”
顾淮也顾不得形象了，任由助理把混着盐的米撒在他脚边，又把几头紫皮大蒜像戴项链一样挂在了脖子上。
那画面，一位顶级影帝，西装革履，却挂着大蒜串，站在酒店大堂的米圈里，对着手机屏幕里的我一脸虔诚……首播间笑疯了，但也有人认真报告：“好像有用！
影帝脸色好点了！”
“大师威武！
远程施法都这么厉害！”
顾淮自己也感觉了一下，迟疑地说：“好像……没那么冷了。”
我心里松了口气，管他是不是心理作用，有用就行！
看来我的糊弄学己经进阶到了“心理疗愈”层面！
然而，我这口气还没松到底，顾淮突然脸色一变，指着手机屏幕，声音惊恐到变形：“大师！
它……它又出现了！
在你身后！”
我头皮瞬间炸开！
猛地一回头——只见我身后那面贴满了各种模糊“神像”的墙上，一个模糊的、穿着红衣服的女人影子，一闪而过！
“妈呀！”
我惨叫一声，连滚带爬地远离那面墙，手里的鼓再次脱手，精准地砸在了首播用的补光灯上。
“哐当——噼里啪啦——”首播间瞬间一片漆黑。
只有弹幕还在顽强地滚动：“大师！
你没事吧？！”
“女鬼跟到大师家去了？！”
“完了完了，大师自身难保了！”
黑暗中，我抱着膝盖缩在墙角，看着黑掉的屏幕和疯狂刷新的弹幕，欲哭无泪。
救命！
这糊弄学的代价也太大了吧！
女鬼怎么还带跨网线追踪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