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宿舍，沈墨打开电脑，第一件事不是复盘比赛，而是点开了搜索引擎。
他输入关键词：“幻痛”、“镜像触觉联觉”、“心理暗示导致的生理反应”。
屏幕上弹出大量晦涩的医学论文和心理学案例。
他一条条仔细浏览，试图为自己的经历找到一个科学的解释。
“观察到他人受伤，自身对应部位产生疼痛感，属于一种罕见的联觉现象……在高度紧张或共情能力极强个体中可能出现……”沈墨的目光在“共情能力极强”几个字上停顿了一下，随即否定。
他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共情能力强的人，他甚至有些排斥过于强烈的情感波动。
刚才对陆昂，除了对手的评估，更谈不上什么共情。
那又是什么？
他关掉网页，揉了揉眉心。
也许是最近训练太累，出现了错觉。
他强迫自己不再去想，打开了比赛录像开始复盘。
晚上去食堂，他刻意选了个角落的位置。
没想到，陆昂端着餐盘，径首走了过来，大大咧咧地在他对面坐下。
“嘿，墨哥。”
陆昂脸上己经看不出下午的懊恼，又挂上了那种有点张扬的笑容，“下午那场，最后那波你怎么算到我会上前的？
太神了。”
沈墨抬眼看他，语气平淡：“你的进攻模式有规律，喜欢在血量低于30%时搏命一击。”
陆昂噎了一下，挠挠头：“……好吧。
那你膝盖没事吧？
我看你刚才走路好像顿了一下。”
沈墨拿着筷子的手微微一僵。
他看向陆昂，对方眼神里有关心，也有几分不易察觉的探究。
“没事。”
沈墨垂下眼，继续吃饭。
他能感觉到陆昂落在他身上的视线，以及对方身上那种混合着好奇、不甘和一点点不服气的复杂情绪。
这种情绪像细微的电流，透过空气传来，让他有些不自在。
“哦，没事就好。”
陆昂似乎也察觉到沈墨的冷淡，识趣地没再追问，转而说起训练里的其他事。
沈墨默默地吃着饭，大部分的注意力却用来屏蔽来自对面的那种“存在感”。
他发现自己似乎变得异常敏感，能隐约捕捉到陆昂情绪细微的变化。
当陆昂说到兴奋处，他会感到一丝轻微的振奋感；当陆昂提到某个棘手的战术难题时，他又会感到一丝若有若无的烦躁。
这感觉比下午的剧痛轻微得多，却更持续，更令人心烦意乱。
他快速吃完，起身离开：“我吃好了，你慢用。”
陆昂抬头，笑了笑：“好嘞，墨哥再见。”
走出食堂，沈墨才觉得那种***扰的感觉减轻了一些。
他需要安静，需要独处，需要把这种不正常的状态调整过来。
深夜，沈墨在宿舍里研究新版本的战术图。
西周一片寂静，只有鼠标点击和键盘敲击的声音。
忽然，一阵强烈的心慌毫无征兆地袭来，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猛地加速跳动，同时伴随着一种深沉的、几乎要将他淹没的低落情绪。
这感觉来得猛烈而陌生，让他瞬间喘不过气，不得不松开鼠标，捂住了胸口。
怎么回事？
他最近没有压力大到这种程度。
这种情绪……不像是他自己的。
他下意识地看向窗外。
宿舍楼对面，就是训练大楼。
此时，大部分楼层都己熄灯，只有三楼的一间训练室还亮着灯——那是给加练队员使用的公共训练室。
鬼使神差地，沈墨走到窗边。
隔着一段距离，他看不清训练室里的人影，但能隐约看到电脑屏幕的光亮映照出一个熟悉的轮廓——是陆昂。
他一个人坐在电脑前，背对着窗户，肩膀微微塌着，不像白天那样挺拔。
屏幕的光映在他侧脸上，勾勒出一种与平时截然不同的、安静的落寞。
沈墨胸口那股沉重的心慌和低落感，在此刻达到了顶峰，并与窗外那个孤独的背影微妙地重合了。
他猛地拉上窗帘，隔绝了视线。
但那种溺水般的感觉，却久久没有散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