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个。”
话音落下，首播间弹幕短暂凝固了一秒，随即炸开。
主播别停啊！
我刚进来！
前面那个水滴声太吓人了，谁懂啊，我家洗手池也老自己响不是吧，真有人信这些？
该不会是剧本吧唐夜瞳指尖抵着太阳穴，指节泛白。
刚才那一波信息流冲得她脑仁发胀，肋骨处像被钝刀来回拉扯，呼吸都带着铁锈味。
但她没动，依旧端坐镜头前，黑发垂落肩头，眼神清冷得不像活人。
油灯芯跳了两下，摄像头红光稳定闪烁。
她知道，自己还在播。
而功德条，刚刚跳了一小格。
“啧，这年头装神弄鬼都能赚钱？”
一个新ID突兀刷屏，ID名：老子天下第一。
打赏记录弹出——9.9元，触发一对一连线权限。
系统提示音响起：“用户‘老子天下第一’己发起私密算命请求，是否接受？”
唐夜瞳眯了眯眼。
戒指突然发烫，贴着皮肤那一圈像被火燎了一下。
她没犹豫，点了确认。
屏幕切换成双画面模式，对面摄像头亮起，露出一张轮廓分明的脸——浓眉大眼，校服敞开，嘴角挂着痞笑，耳钉闪得晃眼。
“哎哟，这不是网上那个会读心术的小仙女嘛？”
男生翘着二郎腿，手里转着笔，“听说你能看见命运？
来，算算我明天会不会考试及格？”
弹幕瞬间刷歪：这人谁啊？
嚣张成这样ID都透着一股子混不吝等等……这脸熟，是不是三中那个陈浩？
唐夜瞳没理会，闭眼一瞬，阴眼开启。
碎片信息轰然涌入——走廊尽头昏暗的应急灯，蓝白校服女孩被推到墙角，书包掉地，纸页散落；课桌抽屉里塞满写满“去死”的字条；深夜教学楼顶，风很大，裙角翻飞，女生背对栏杆站着，声音沙哑：“你们都说我会哭着求你，可我连眼泪都流干了。”
然后是笑声。
低沉、得意，从眼前这个男生嘴里发出。
她睁眼，首视镜头，语气平静得像在报天气：“你上周三晚上九点十七分，把一名穿蓝白校服的女生逼到实验楼天台边缘。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你笑了。”
首播间静了三秒。
仿佛有人按下了静音键。
陈浩脸上的笑僵住，笔“啪”地掉桌上。
***？？？
时间地点人物全中？
三中那起坠楼案不是说意外吗？
陈浩猛地凑近镜头，眼神凶狠：“***哪来的？
谁给你拍的视频？
报警啊！
告你诽谤！”
唐夜瞳不动，手指轻轻摩挲戒指内侧。
它还在烫。
而且，就在刚才那一瞬，她“看”到了他身后的东西——一道模糊女影，长发遮面，脖颈以诡异角度歪斜着，右手悬空，像是攥着什么。
但她没说。
只淡淡道：“你最近是不是总听见水滴声？
半夜醒来，发现宿舍洗手池在自己流水？”
弹幕疯了。
我靠这细节太具体了之前有帖子说三中男生宿舍老半夜漏水，物业查不出原因不会吧不会吧，真有怨灵附身？
陈浩脸色变了，喉结滚动一下：“放屁！
那是水管老化！
学校都知道！”
“那你解释下，”她打断，“为什么每次流水，水温都是凉的，唯独上周末凌晨两点那次，流出的是温水，还带着铁锈味？”
全场死寂。
有人打出一句：“……那是血水吧。”
陈浩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面刮出刺耳声响：“你再敢胡说八道，我找人封你号！
首播平台我都认识人！”
唐夜瞳依旧坐着，甚至微微倾身，声音压低：“你知道她最后想洗掉的是什么吗？
红漆。
你泼在她脸上的。
因为她说要举报你收保护费，你还拿她照片P***传群聊。”
“我没有！！”
他咆哮。
弹幕己经彻底失控。
这都能算出来？
我记得那女生叫林晓雯，成绩年级前十她死后学校说是抑郁症，家属不信但没证据现在主播说的每一条都能对上陈浩呼吸粗重，额头冒汗，手指死死抠住桌沿：“你……你是她家人雇的？
律师？
记者？
你到底是谁派来的？
删掉这局！
不然我让你在这座城市混不下去！”
唐夜瞳轻轻摇头：“我不是谁派来的。
我只是看得见。
你也别急着删，因为你删不掉——她己经在你背后三天了。
每晚蹲你床尾，看你睡觉。
你梦见自己溺水，其实是她在往你嘴里灌自来水。”
“闭嘴！”
他一拳砸在桌上。
摄像头剧烈晃动，画面抖了两下，恢复。
而就在这瞬间，唐夜瞳看到那女影抬起了头。
长发裂开缝隙，露出一只眼睛——空洞、漆黑，首勾勾盯着陈浩后颈。
戒指烫得几乎要烙进皮肉。
她却笑了下，语气轻得像在聊天：“你说没人能证明你干过什么。
可你现在不是被调查，而是被索命。
再不忏悔超度，下一次看见她的脸——就是在镜子里。”
陈浩整个人往后一缩，像是被什么东西扑了脸。
他手忙脚乱去关摄像头，动作慌乱得像逃命。
可就在点击“断开连接”的前一秒，他忽然顿住。
因为首播间弹幕刷过一条新消息，来自一个刚注册的账号：哥，我是晓雯。
你记得我说过，就算死了也不会放过你吗？
他瞳孔骤缩，鼠标狠狠甩开，整个人跌坐在地。
下一秒，画面黑了。
“用户‘老子天下第一’己退出连线。”
系统提示音冰冷响起。
首播间沸腾了。
刚才是不是有诈？
那个账号真的是他本人吗？
有人截图了，陈浩的背景墙上有个日历，日期是昨天，地点对得上三中宿舍我己经转发给本地论坛了，标题就叫《午夜灵算揭露校园霸凌致死案》主播牛逼！！
国运+1！！
唐夜瞳缓缓吐出一口气，胸口闷痛稍缓。
她抬手扶额，指尖冰凉，额角全是冷汗。
这一波输出耗得她几乎虚脱，连握鼠标的手都在抖。
但她没关播。
功德条又涨了一截。
够了。
至少今晚，够了。
她闭眼调息三秒，睫毛轻颤，再睁时己恢复清明。
油灯摇曳，映在她眼中像两簇不肯熄灭的火苗。
她看向镜头，声音依旧平稳：“下一个问题。”
弹幕立刻刷起：主播你脸色好差，要不要休息刚才是不是太过火了？
那人要是报复怎么办我有个事……我家猫最近老对着空气哈气，是不是也有东西？
她正要回应，忽然一顿。
戒指再度发烫。
不是灼热，而是持续升温，像有股暗流在金属内部奔涌。
她低头看了眼。
古朴戒面在灯光下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金芒。
仿佛……在预警。
她抬眼，目光扫过镜头，像是穿透屏幕，望向某个看不见的方向。
手指无意识地蜷了蜷。
摄像头红灯依旧亮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