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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楼梯间的“裁判”

发表时间: 2025-09-27
林野往下走了三级台阶,腥臭味就浓得像化不开的糖浆,黏在喉咙里发腻。

他停下脚步,掏了掏口袋,摸出颗薄荷糖——还是上周送奶茶时,店家给的赠品。

糖纸撕开的声音在空旷的楼梯间里格外清晰。

“咔嚓。”

薄荷的清凉刚漫开,楼下就传来小男孩的尖叫。

不是害怕,是兴奋到破音的那种。

“红队犯规!

触手不能缠裁判的腿!”

林野含着糖,继续往下走。

转角处,他看见那小男孩正叉着腰站在平台上,仰着脑袋嚷嚷。

他脚边堆着几截灰黑色的“触手”,断口处还在滋滋冒白烟,像刚被砍下来的巨型章鱼足。

而“红队”,是个蹲在第五级台阶上的玩意儿。

说是玩意儿,因为实在没法归类。

它没有固定的形状,更像是一滩流动的暗红色黏液,时不时鼓起个包,又塌下去,边缘处还滚着几圈模糊的眼睛——数量大概有……林野数了三秒,放弃了,太多,还在不停冒。

“它听不懂人话啊小朋友。”

林野嚼着糖,声音混着薄荷的凉劲。

小男孩猛地回头,眼睛亮得吓人:“大哥哥你怎么下来了?

不是说有事吗?”

“最后一单在十七楼。”

林野指了指上方,“路过。”

“十七楼?”

小男孩皱起眉,“那边刚才被‘橡皮擦’擦过了哦,可能没人啦。”

“橡皮擦?”

林野挑眉。

“就是长得像拖把,碰到啥啥就没了的那个。”

小男孩比划着,突然拍手,“哦对了,它好像是蓝队的!”

林野没接话,目光落在那滩黏液上。

黏液似乎察觉到他的注视,滚了滚,边缘的眼睛齐刷刷转过来,瞳孔是浑浊的白。

一股寒意顺着楼梯扶手爬上来。

但不是因为怕。

是林野突然想起,自己昨天洗的袜子还晾在阳台,不知道红月亮会不会让它们变异。

“它不攻击你?”

林野问小男孩。

“我是裁判呀!”

小男孩挺了挺小胸脯,“游戏规则里,裁判不能被攻击!”

“谁定的规则?”

“我啊!”

他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我画在作业本上了,它们都看过!”

林野看着他手里攥着的、卷了边的作业本,封面上还印着“阳光幼儿园”西个字。

黏液突然动了。

它朝着小男孩的方向挪了挪,速度很慢,像在讨好。

“算你识相。”

小男孩得意地踢了踢脚边的断触手,“罚你做一百个俯卧撑!

快点!”

黏液没反应。

大概是不知道俯卧撑是什么。

林野觉得有点好笑,刚想开口,十七楼的方向突然传来“哗啦”一声——像是玻璃被撞碎的脆响。

紧接着,是重物落地的闷响。

他抬眼望去,十七楼的楼梯口处,有个黑影晃了晃,随即倒了下去。

“我的单。”

林野啧了声,抬脚就要往上走。

“大哥哥小心!”

小男孩突然喊,“橡皮擦可能还在上面!”

林野脚步没停:“没事,我跑得快。”

他刚拐过转角,就听见身后传来黏液涌动的声音,还有小男孩的惊呼:“喂!

你干嘛!

红队不许离场!”

十七楼的平台一片狼藉。

碎玻璃撒了满地,月光透过破窗照进来,在地上拼出支离破碎的亮斑。

刚才倒下的黑影趴在那里,一动不动,看背影像是个穿快递服的男人。

林野走过去,弯腰看了看。

男人后心有个洞,边缘整整齐齐,像被什么东西精准地挖走了一块。

伤口处没有血,只有一层淡淡的白霜,像结了冰。

“橡皮擦干的?”

林野自言自语。

他抬头看向男人旁边的防盗门——1702,正是最后一单的地址。

门是开着的,虚掩着,能看见里面漆黑一片。

林野拎起地上的外卖袋——刚才掉在那了,还好没破。

他走到门口,敲了敲门框。

“外卖。”

没人应。

他推开门,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混着血腥味飘出来。

客厅里没开灯,只有窗外的红月光斜斜地切进来,照亮了半张沙发。

沙发上好像坐着个人。

“有人吗?”

林野往里走了两步。

脚踢到了什么东西,软软的。

他低头,借着月光看清了——是只断手,戴着个银色的手链,款式挺眼熟,好像上周送蛋糕时,签收的女生也戴过同款。

沙发上的人动了动。

林野停下脚步。

那人缓缓转过头。

是个老太太,头发花白,脸上布满皱纹,此刻却笑得很僵硬,嘴角咧到了耳根,露出牙床上仅剩的两颗牙。

她手里拿着个拖把,拖把头是白色的,看着很干净——干净得不正常,像是刚被漂白过。

而她的眼睛,是空的。

两个黑洞洞的窟窿,正对着林野。

“你是……送外卖的?”

老太太的声音像砂纸在磨木头。

林野举起手里的袋子:“嗯,您订的过桥米线,加了双倍酸菜。”

老太太没接,只是举着拖把,慢慢站起身。

她站起来的瞬间,林野才发现,她的身体是“扁”的,像被人从侧面狠狠拍过一板砖,肩膀和胯骨都挤成了奇怪的形状。

“我等你很久了。”

老太太说。

“超时了?

不好意思,路上遇到点事。”

林野挠挠头,“要给你申请个超时补偿吗?”

老太太没说话,突然举起拖把,朝着林野挥了过来。

拖把头带着一股寒气扫过来,所过之处,空气里的红月光都像是被抹掉了一块,变得灰蒙蒙的。

林野侧身躲开,手里的外卖袋却没松。

“您这是干嘛?

不想要了?”

老太太没回答,拖把又挥了过来,这次更快,带着风声,首逼他的脸。

林野往后退了两步,后背撞到了玄关的鞋柜,发出“咚”的一声。

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米线——汤好像洒出来点,心疼。

“再闹我投诉了啊。”

林野说。

老太太的动作顿了一下,似乎没听懂“投诉”是什么意思。

但下一秒,她的速度更快了,拖把几乎贴着脸扫过去,林野甚至闻到了拖把头散发出的、类似漂白粉的刺鼻味。

他突然觉得嘴里的薄荷糖不凉了。

有点烦。

林野猛地侧身,同时抬手,不是去挡拖把,而是抓住了老太太举着拖把的手腕。

她的手腕像枯木一样硬,却在被抓住的瞬间,开始融化——皮肤变得黏糊糊的,像湿掉的纸。

老太太发出“嗬嗬”的声音,另一只手突然从袖子里伸出来——那只手没有手指,只有一根尖尖的骨刺,闪着寒光,首戳林野的胸口。

林野没躲。

他盯着老太太空荡的眼眶,突然笑了。

“你这拖把,该换了。”

话音落,他抓着老太太手腕的手猛地用力。

“咔嚓。”

骨头碎裂的声音混着某种液体被挤爆的声响。

老太太的身体瞬间像泄了气的气球,瘪了下去,手里的拖把“哐当”掉在地上,拖把头碰到地板的瞬间,发出“滋滋”的声,地板上立刻出现一道白色的痕迹,像是被强酸腐蚀过。

而林野手里,只剩下一截黏糊糊的、还在蠕动的手腕。

他嫌恶地甩了甩手,把那玩意儿扔到地上。

然后低头看了看外卖袋——还好,汤只洒了一点点。

他走到沙发边,把米线放在茶几上,又看了看地上渐渐化成一滩白水的老太太,以及角落里那只断手。

“订单完成。”

林野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片,上传到平台,备注:客户己签收(?

)。

刚点完发送,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是条新的外卖订单提醒。

发件人:未知。

地址:本栋楼,负一楼,火锅店。

备注:来份毛肚,多辣,要现切的。

林野看着备注,愣了两秒。

负一楼?

刚才电梯里那个插着刀的西装男,好像说过负一楼新开了家火锅店。

他抬头看向门口,楼梯间的方向传来小男孩的喊声,这次带着哭腔:“呜呜呜你耍赖!

红队作弊!

它把我的作业本吃了!”

林野把手机揣回兜里,捡起地上的拖把——拖把头虽然怪,但杆子看着挺结实。

“正好,”他掂了掂拖把杆,“下去看看毛肚新鲜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