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利的刀尖再次落下,我喉间溢出绝望的呜咽,求生的本能让我拼命想要睁开眼。
医生厉声呵斥:
“按住她!”
我生生疼晕死过去。
两次切开的伤口,受到***接连不断的大出血,让这台手术整整持续了一个晚上。
等我浑身的血液几乎换了一遍时,生命监测的仪器终于趋于平稳。
病危通知单上,家属签字那一栏一片空白。
江牧航,始终没来。
再次清醒的时候,我已经被转入了监护病房里。
空荡荡的病房里,除了我浅浅的呼吸声,再没有任何的声音。
整整三天,江牧航都没露面。
可这不耽误,宋芊芸故意让我知道的消息。
枕头边的报纸照片上,他搂着宋芊芸,满脸是笑。
为了哄她,江牧航动用了厂里全部流动资金,花大钱包下最好的饭店给她过生日。
特意放大的照片上,两人像两口子似的,恩爱得很。
我像件旧衣裳,被孤零零地扔在医院,为了女儿拼死活了下来。
江牧航说到做到,他说等我去求他,不是假的。
转到普通病房第二天,护士把监护室的缴费单递到我面前。
看着我唇色惨白没有一点生气的样子,她有些不忍。
可再不用药,女儿也会有生命危险。
“舒菀同志,重症监护室那边已经破例用药一天了,但这压力不该医生担,您说是不是?”
4
我怎么也没想到江牧航会狠心断了闺女的药。
现在的我,一分钱也掏不出来。
我知道,江牧航在等我低头,等我抛下所有自尊和脸面去求他。
看着缴费单上的天文数字,我咽下喉间的酸涩,缓缓点了点头。
“好,我会想办法晚点把钱交上。”
不甘心,我每一次的求救,都成了他向宋芊芸表衷心的笑话。
可当我隔着厚厚的玻璃,看着女儿躺在保温箱里艰难求生的模样时,所有的不甘心,都化成了卑微。
眼下我没别的路,只能去求江牧航。
不,是求宋芊芸。
求她高抬贵手,签字拨款,救救我闺女。
我不顾身体虚弱,伤口随时有裂开的可能,咬着牙赶到了江牧航的厂里。
门卫把我拦在大门口。
“没有二把手宋会计点头,闲杂人不能进。”
“你等着吧。”
二把手。
才三天,宋芊芸就成了大伙心照不宣的二把手。
我摇摇晃晃站在台阶下,狼狈得像条野狗。
她要我等,我就只能等。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身羊绒大衣光彩耀眼的宋芊芸才姗姗从楼上下来。
看见我,她居高临下站在台阶上,眉梢眼角都是得意。
她故意露出脖子上的红印,扬了扬下巴。
“舒菀姐来啦?刚才我和牧航哥正忙呢,没空见你。”
但这会儿,我顾不得她的挑衅和嘲讽。
咽下喉咙里的血腥气,撇下所有尊严低声求她:
“宋会计,求求你,把孩子的医药费续上。”
我卑微的样子,极大地取悦了宋芊芸。
她盯着我的脸,扑哧笑了。
“哦?求我?舒菀,我看你这副样子,可不像求人的态度啊。”
厂门口围了不少看热闹的。
宋芊芸中专一毕业就进了机械厂,更是成了坐办公室的财务,早惹得不少老工人不满。
她想拿我立威。
大雨浇得我浑身没有一丝热气,站在台阶上,抖得几乎站不稳。
宋芊芸满脸无所谓,好整以暇地挑了挑眉,眼底是浓浓的恶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