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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发表时间: 2025-09-26

1冰凉的酒液顺着脸颊滑落,滴进衣领,激起一阵寒意。头顶的鎏金灯盏亮得晃眼,

四周的哄笑声尖锐刺耳。寇凛的脚还踩在我的手背上,黑色的云纹锦靴碾着指骨,一下,

又一下。他弯下腰,声音不大,但整个厅堂都听得一清二楚。“怜奴,脏了,舔干净。

”我趴在地上,乌黑的发丝混着酒水黏在额前,一动不动。他显然没了耐心,脚尖用力,

骨头碎裂的声音很轻,几乎听不见。“听不懂话吗?”他嗤笑一声,抓起我的头发,

迫使我抬起头,对上他带笑的眼睛,“还是说,你想让大家看看,我这新得的玩物,

有多不听话?”我看着他,看着这张占据了我身份的脸。他眼里的得意和残忍,

看得我眼睛生疼。周围的宾客,那些曾经对我阿谀奉承的叔伯,如今都带着看好戏的神情,

指指点点。“寇世子好手段,这等绝色,竟***得如此听话。”“何止是绝色,

我看神都第一美人也要逊色三分。”“就是性子烈了些,还得世子多费心。”议论声中,

寇凛的笑容更深了。他的手松开我的头发,转而抚上我的脸颊,指腹粗糙。“听见了吗,

怜奴?”“大家都在夸你。”我缓缓低下头,凑近那只沾着酒渍的靴子。

屈辱感让我胃里翻腾得厉害,但我只是闭上眼。舌尖触到冰凉的皮面,

带着酒的辛辣和泥土的腥气。大厅里瞬间安静下来,接着爆发出更响亮的哄笑。

寇凛满意地抬起了脚。他用另一只靴子的尖端,挑起我的下哈。“赏。”一个字落下,

铜钱和碎银子便雨点般砸在我身上,叮叮当当,滚了一地。宴席散了。

他把我当条死狗一样拖回了从前属于我的卧房,闻玉阁。如今,这里处处都是他的痕迹。

我曾最爱的那套紫砂茶具被扔在角落,换上了他喜欢的描金瓷。

墙上挂着的先父的佩剑不见了,挂上了一幅艳俗的美人图。寇凛将我丢在地毯上,

自己则坐进那张太师椅里。他脱下那双被我舔过的靴子,随手扔到一边。他没有说话,

只是打量着我,眼神露骨,好像在检查一件东西。许久,他才开口,

声音里没了在人前的伪装,只剩下不加掩饰的恶意。“哥哥,你别用那种眼神看我。

”他走过来,蹲下身,捏住我的下巴。“我今天,是不是对你太好了?”他靠得很近,

温热的气息拂过我的耳朵。“忘了告诉你,父亲已经上奏陛下,为你我在神都寻一处宅子,

让你以义妹的身份住进去。”“定国公府的嫡长子,卫折玉,已经死了。三年前坠马死的,

你忘了吗?”“现在,你只是怜奴,是我寇凛的奴隶,一个不男不女的怪物。

”他看到我眼里的恨,嘴角的笑意反而更深了。“哥哥,你看,你现在这副样子,

比京城里任何一个女人都美。”“这是我亲手给你雕琢的,你应该谢谢我。”他站起身,

走到床边,慢条斯理地解开自己的外袍。“时辰不早了。”他回头看我,

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欲望和占有欲。“过来,伺候我安歇。”2天光从窗格透进来,

是灰白色的。我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身体的每一处骨头都在叫嚣。寇凛已经起身,

正在穿戴朝服。他一丝不苟地整理着玉带上的纹路,动作从容。那身原本属于我的,

绣着四爪蛟龙的世子公服,穿在他身上,竟也像模像样。他没有看我一眼,

好像我只是件没用的家具。一个仆妇端着水盆进来,低眉顺眼地伺候他洗漱。我听见水声,

听见他漱口后吐出的声音。一切都和我记忆中父亲上朝前的清晨一样。只不过,

那时我是站在旁边,为父亲递上巾帕的儿子。如今我趴在地上,连抬头的资格都没有。

“收拾一下。”寇凛终于开口,声音有些沙哑,是刚睡醒的缘故。他用锦帕擦了擦嘴角,

将帕子扔进盆里。“等会儿有客人要来。”我没有动。他走到我面前,

用脚尖踢了踢我的胳膊。“我说的话,你听不懂?”我撑着地,慢慢地坐起来。

身上的薄纱早已凌乱不堪,遮不住斑驳的痕迹。他蹲下来,视线与我平齐。

“九皇子殿下今日会过来。”他的手指划过我的脸颊,力道很轻,我却忍不住发抖。

“殿下最近对南疆来的奇珍异宝很感兴趣。”“我告诉他,

我府里有个比任何珍宝都要有趣的玩物。”他笑了。“哥哥,你该感到荣幸。

能入九皇子的眼,是你的福气。”九皇子赫连野。神都里有名的浪荡子,传闻他府里的侍妾,

没有一个能活过半年。寇凛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把他洗干净,换上那件蝉翼纱。

别让我丢了脸。”他吩咐完,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门被关上,

将最后一点暖意也隔绝在外。仆妇走过来,动作粗鲁地将我从地上拽起,拖进了净室。

热水兜头浇下,烫得皮肤生疼。她们用粗糙的丝瓜络擦拭我的身体,

像在处理一件待售的牲口。我咬着牙,一声不吭。被送到赫连野府上时,天已经黑了。

我坐在一顶密不透风的小轿里,像个货物。轿子停下,我被两个孔武有力的仆役架了出来。

九皇子的府邸,没有定国公府那般奢华,却透着一股阴森的气息。院里的甲士比仆人还多,

每个人身上都带着血腥气。我被带进一间书房。赫连野就坐在书案后,手里拿着一柄短刀,

正慢条斯理地削着一块木头。他没有抬头。屋子里很安静,只有刀锋划过木头的声音。

送我来的人行了礼,便退了出去。我跪在地上,头深深地垂着。不知道过了多久,

那声音停了。一双皂靴出现在我的视线里。他绕着我走了一圈,没有说话。

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锐利,在我身上来回扫视。那目光里没有寇凛那种欲望,

只有打量和探究。“抬起头来。”他的声音很冷,没有一丝温度。我依言抬头。

赫连野比我想象的要年轻,眉眼深邃,鼻梁高挺。他不像个浪荡的皇子,

更像个沙场上的将军。他的视线落在我的喉结上,停留了片刻。又移到我的手腕。

他忽然伸手,捏住了我的下巴,迫使我张开嘴。他的手指探了进来,检查我的牙齿。

我浑身僵硬。“寇凛倒是会玩。”他松开手,语气里听不出喜怒。他转身走回书案后,

拿起一方巾帕,擦了擦手。好像碰了什么脏东西似的。“他把你送来,

是想从我这里换取西大营的兵符调动权。”赫连野将擦过手的帕子扔在一边。“你觉得,

你值这个价吗?”我沉默着,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似乎也不需要我的答案。“跟我来。

”他站起身,朝书房内的一扇暗门走去。我的心沉了下去。我跟着他走进暗门,

里面是一条向下的石阶。阴冷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这里应该就是传说中,

他用来处置那些“玩物”的地方。石阶的尽头是一间石室。里面空荡荡的,没有刑具,

只放着一张石床,和一排兵器架。赫连野走到墙边,点亮了一盏油灯。昏黄的灯光下,

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把衣服脱了。”他命令道。我闭上眼,手指开始解开衣带。

与其被他撕碎,不如自己动手。外衫滑落。里衣也褪下。我***着身体,

站在冰冷的石室中央,等着他动手。他走到我面前。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草药味,

混着一丝铁锈的气息。他没有碰我。只是看着我身上的伤痕,新的,旧的,纵横交错。许久,

他才开口。“你的骨架,是练武之人的骨架。”他伸出手,却没有触碰我的皮肤,

而是虚虚划过我的肩膀。“这里的骨头,是常年练枪留下的痕迹。”他又指向我的手。

“虎口和指节的茧,是握剑的手。”我睁开眼,看着他。他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波澜,

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他什么都看出来了。他转身从一个架子上拿过一个小瓷瓶,

扔到我脚边。瓶子在地上滚了两圈,停了下来。是上好的金疮药。“寇凛是个废物,

只会用这种下作的手段。”赫连野的声音在空旷的石室里回响。“他以为毁了你的身体,

就能毁了你这个人。”他走回兵器架旁,拿起一柄长剑,抽出半截。剑刃寒光闪烁,

映出他冷峻的脸。“我这里,不养无用的废物。”他将剑插回鞘中,发出一声清脆的鸣响。

他转过身,看着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穿上衣服,从这里滚出去,

悄无声息地死在神都的某个角落。”“要么,就留下来,为我所用。”他顿了顿,

眼神锐利得吓人。“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3石室里很静。

静得能听见烛火燃烧时发出的细微声响。我的喉咙又干又痛,说话都费劲。寇凛喂下的药,

不仅改变了我的身体,也损伤了我的声带。我张了张嘴,发出的声音破碎不堪。

“卫……折玉。”我说出了这个名字。这个本该属于我,如今却像烙印一样烫着我的名字。

赫连野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他只是把剑收好,挂回墙上。动作不快不慢,

好像听了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他没有再问什么。也没有再说让我滚出去的话。

我被带离了那间冰冷的石室。去了一个小小的偏院。院子里有一棵不开花的枯树。

房间比之前的柴房要好。至少有床,有被褥。每日会有人送来三餐和伤药。没有人跟我说话,

也没有人多看我一眼。我身上的伤在慢慢愈合。那些狰狞的鞭痕结了痂,又脱落,

留下深浅不一的印记。我每日都在床上***,调理内息。被药物强行压制的内力,

就像冻住的河,只有一点微弱的暖意在经脉里流动。我不知道赫连野想让我做什么。

他把我留下来,却又好像把我这个人给忘了。直到第五天夜里。他来了。

他换了一身玄色常服,随意地坐在桌边,自己倒了杯冷茶。月光从窗外照进来,

落在他半边脸上,明暗不定。“户部侍郎胡时彰,”他开口,声音平淡,“是太子的人。

”我跪坐在角落的阴影里,没有出声。“这个人,油盐不进,滴水不漏。”赫连野端起茶杯,

看着杯中漂浮的茶叶梗。“查了三个月,什么都查不到。”听起来像在自言自语。但我知道,

他是在对我说话。这是对我的考验。我的脑子飞速转动。胡时彰……我当然记得这个人。

父亲在世时,曾评价他“清廉如水,坚硬如石”。是朝中有名的顽固派,

也是太子少傅的得意门生。这样的人,确实难以对付。用金钱、美色,都无法撼动他。

可这世上,没有人是真正的磐石。是人,就有弱点。父亲……父亲还说过什么?我想起来了。

那是一次家宴,父亲喝了些酒,与我谈论朝中人事。他说,胡时彰这个人,一生清廉,

唯独在一人身上,花了全部的心思。我抬起头,看向赫连野。我的声音依旧又细又弱。

“胡侍郎的夫人,是青州人。”赫连野端着茶杯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他抬眼看我,

眼神里带着审视。“说下去。”“青州织造局的‘玲珑锦’,是贡品。”我说得很慢,

确保每一个字都清晰。“按大雍律例,贡品不得私相授受,违者以谋逆论处。

”“胡夫人喜爱玲……玲珑锦。”“她每年的生辰宴,都会穿一身新制的玲珑锦裁成的衣裳。

”赫连野放下了茶杯。杯子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轻响。石室里的烛火跳动了一下。

他站起身,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下一批青州贡品,何时入京?”“三日后,

抵达通津渡口。”我垂下眼。“由禁军护送,直接入宫。”赫连野没有再说话。

他在我面前站了许久。然后转身离开了。之后的两天,一切如常。没有人来,

也没有任何消息。仿佛那夜的谈话,从未发生过。第三天傍晚。

一个仆役给我送来了一套新的衣物。不是怜奴穿的那些薄纱,也不是奴仆的粗布衣。

是一套干净的青色儒衫。料子不算好,但很整洁。他什么也没说,放下衣服就走了。

我换上了那身儒衫。宽大的袖袍遮住了我手腕上的伤痕。我看着水盆里自己的倒影。

脸还是那张脸,雌雄莫辨,带着病态的苍白。但眼神,已经不一样了。当夜,赫连野又来了。

他手里拿着一卷竹简,扔在桌上。“太子在通津渡口折损了一名心腹。

”他的语气听不出喜怒。“胡时彰,闭门谢客,称病不朝。”我知道,我赌对了。

“从明天起,你就住在这里。”赫连野指了指这间屋子。“我需要你,把你知道的,

所有关于朝臣、世家的事,都写下来。”他走到门口,停下脚步。“记住,

你现在是我的东西。”“你的命,你的用处,都由我说了算。”我抬起头,看着他的背影。

“殿下,奴……我,该如何落款?”赫连野没有回头。他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冷冰冰的。

“狗,不需要名字。”4竹简在桌上。墨锭在砚台里。而我,坐在这昏暗的屋中。

这是我为自己赢得的第一个地方。一间房,一张桌,一套笔墨。没有锁链,

也没有寇凛那张令人作呕的脸。我拿起笔。这双手,曾挽过三石的强弓,也曾写下锦绣文章。

如今指节变形,伤痕交错。寇凛曾当着众人的面,一根根碾过它们。他说,卫家的长子,

不需要一双会写字的手。只需要一双会伺候人的手。墨汁在纸上晕开,像一滩化不开的血。

我没有迟疑。落笔写下的第一个名字,是户部侍郎,严嵩年。一个看上去八面玲珑,

谁都不得罪的老臣。太子的人。我写下他庶长子的名字。

写下他去年在琼州私下里买的一座别院。写下别院里养着的那位,

与京城某个戏班失踪的花旦,生得一模一样的外室。再写下,给那外室提供银钱的,

并非严嵩年自己。而是东宫詹事府里的一名主簿。那名主簿的叔父,是掌管漕运的都水监。

我写得很慢,很稳。父亲曾教我,字如其人,心正则笔正。我心里早就没什么正气了。

只剩下盘根错节的恨。可我的笔,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稳过。我写了整整一夜。

从朝堂派系,到世家姻亲。从官员的癖好,到他们见不得光的产业。这些都是寇凛想知道,

却永远也无法尽知的。他是管家的儿子。他能模仿我的举止,窃取我的身份。

却学不来这十年,在父亲书房里,听他与门客纵论天下时,刻入骨血的东西。第二天,

赫连野来了。他没有看我,径直拿起桌上写满的纸。一张一张,看得极慢。

屋子里只有纸张翻动的声音。他看得越久,我的手心就越冷。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也不知道这些东西,对他而言究竟有多大的分量。我只是一个赌徒,

押上了自己最后一点用处。“严嵩年那处别院的地契,在谁手上?”他忽然开口。

“不在严嵩年手上,也不在那主簿手上。”我答道。“地契被拆成了三份,

分别藏在城西的多宝阁,城南的济世堂,还有城北的一家粮铺里。”“掌管这三家店铺的人,

都以为自己拿的是寻常的抵押文书。”赫连野放下了纸。他看着我,

那双眼睛像深不见底的寒潭。“你怎么知道?”“多宝阁的东家,好赌。”“济世堂的郎中,

儿子不成器。”“粮铺的老板,想给女儿在神都置办一份体面的嫁妆。

”“我父亲曾帮过他们。”“他们也曾在我面前,提过一些自己经手的,古怪的生意。

”赫连野沉默了。许久,他将那些纸张仔细叠好,收入袖中。“从今天起,

你的饭食会有人按时送来。”他转身朝外走。“还有伤药。”门被关上。我坐在桌前,

看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光。我知道,我活下来了。接下来的日子,很平静。每日三餐,

都有人送来。算不上丰盛,但足以果腹。每晚都会有一碗汤药,苦涩,

但能缓解筋骨里无时无刻不在的刺痛。我不再需要穿着那些羞耻的薄纱。那身青色的儒衫,

成了我唯一的衣物。赫连野没有再来过。也没有给我新的纸笔。我就在这间屋子里,等着。

真像一条拴在柱子上的狗,等着主人下一步的指令。第七天,我听到了外面的风声。

是从送饭的仆役口中听到的。他们交谈时,总以为我只是个不会说话的物件。

户部侍郎严嵩年,被御史弹劾。罪名是私生活不检,蓄养外室。本不是什么滔天大罪。

可不知怎的,事情越闹越大。牵扯出了东宫詹事府,又扯上了漕运亏空。严嵩年被下了狱。

太子在朝堂上,被皇帝当众训斥。我坐在桌前,面无表情。心脏却在胸腔里一下下地撞着。

是我。是我做的。我用一支笔,将一个二品大员拉下了马。那天晚上,赫连野终于来了。

他带着一身酒气,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他将食盒放在桌上,打开。里面是一只烧鸡,

两碟小菜,还有一壶酒。“吃吧。”他自己先坐下,倒了一杯酒。我没有动。我看着他。

“怎么?”他挑了挑眉。“不合胃口?”“还是说,想让我喂你?”我拿起筷子,

夹了一块鸡肉。慢慢地放进嘴里。很久没有尝过的肉味,油腻,却又带着一股陌生的香气。

他看着我吃,自己一杯接一杯地喝酒。“严嵩年倒了。”他忽然说。“太子折了一条臂膀。

”“朝中很多人都在看,看是谁动的手。”我没有说话,继续吃着东西。“他们猜是三皇子,

也猜是五皇子。”赫连野冷笑一声。“没有人会猜到,是我。”“更没有人会想到,

扳倒一个户部侍郎的,是你这么个不男不女的东西。”他的话句句扎心。可我已经习惯了。

我只是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他喝完了壶里的酒。站起身,走到我面前。他伸出手,

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抬头。他的手指很冷,带着一股酒气。“你很有用。

”他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比我想象中还有用。”他松开手,

从怀里又拿出一卷竹简。扔在桌上。这次的竹简,比上次的要厚重许多。

“这是北境戍边军的粮草调配文书。”“寇凛过几日,要去军中监察。”“我想知道,

他能从里面,捞到多少好处。”5烛火在深夜里跳动。我面前的桌案上,铺满了謄抄的纸张。

每一张纸上,都是我用小楷写下的数字、地名、人名。赫连野给我的那卷竹简,

已经被我翻看了无数遍。三天。整整三天,我没有踏出这间书房半步。饭食有人按时送来,

不好也不坏。吃完就放在门口,自有人收走。除了送饭的仆役,再无人打扰。

赫连野也没有再出现。他给了我任务就消失了,就像个扔下鱼饵就耐心等待的渔夫。

我用指尖沾了点冷茶,在桌上画出神都通往北境的舆图。几条主要的官道,数个重要的兵站。

寇凛负责监察的,是西线粮道。从神都出发,经由凤翔府,最终抵达燕北关。

文书上记录的每一批粮草,数量、启运日期、押运官、签收人,都清清楚楚。

账目做得天衣无缝。可我曾随父亲在兵部历练过半年。我知道军队的运作。

我知道一匹战马一天要吃多少料。我也知道一个百人队急行军时,

随身携带的干粮能支撑几天。问题就出在这里。凤翔府签收的一批粮草,数目太大。

足足三千石。那里的驻军,只有八百人。就算把马喂死,也用不掉这么多。更何况,

文书记录的签收日期,是上个月初七。而燕北关送来催要粮草的急报,是上个月二十。

中间隔了十三天。凤翔府距离燕北关,快马加鞭,不过五日路程。那三千石粮草,

没有去燕北关。它在凤翔府就地消失了。我用朱笔,在凤翔府的位置上,画了一个圈。

寇凛不是在捞油水。他是在用军粮,喂养一支不为人知的私兵。或者,是在和某个人做交易。

一个能吃下三千石军粮的交易。我将謄抄的文书和自己画的舆图整理好。推开门。

门外的天光有些刺眼。一个侍卫见我出来,躬了躬身。“怜奴姑娘,殿下有令,您若事毕,

可去水榭寻他。”赫连野在喂鱼。一池锦鲤,随着他撒下的鱼食,翻涌出片片红金。

他没回头,似乎知道我来了。“有结果了?”我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他旁边的石桌上。

他没有看。“说。”“凤翔府。”我只说了三个字。“三千石军粮,凭空消失了。

”他撒鱼食的手停顿了一下。水里的锦鲤还在争抢。他转过身,拿起我画的那张舆图。

目光落在我用朱笔圈出的地方。他的手指,在那个红圈上,轻轻敲了敲。许久,他才开口。

“凤翔府守将,是忠勇侯的远亲。”“忠勇侯,是太子的人。”他看向我,

眼神里有一种审视的意味。“你做得很好。”这是他第二次夸我。每一次,

都让我感到一阵寒意。就在这时,一个管事模样的中年人快步走来。“殿下。

”他在赫连野耳边低语了几句。赫连野的眉毛挑了一下。他挥手让管事退下。然后,

他的目光转向我,眼神里带着点玩味。“你的旧主子,来看你了。”寇凛。我心里咯噔一下。

身体里的血液,似乎都凉了半截。他来得很快。一身华服,玉冠束发。

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那样子,好像真是来拜访皇子的。

而不是来检视一件属于他的物品。“九殿下。”他对着赫连野拱手行礼。赫连野也站起身,

回了半礼。“寇世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两个人的客套话,我一句也听不进去。

我的目光,死死地钉在地上。我能感觉到寇凛的视线,黏在我身上,让我很不舒服。

“听闻殿下近来得了个有趣的玩意儿,凛特来开开眼界。”寇凛笑着说。他的目光,

毫不避讳地落在我身上。“果然是绝色。”“只是,似乎清瘦了些。

”“想来是殿下府上的水土,不如我们国公府养人。”赫连野笑了笑。“世子说笑了。

”“一件玩物而已,哪里谈得上养不养的。”寇凛一步步向我走来。他每走一步,

我的心就更慌一分。我站在赫连野身后,没有动。我全身僵硬,一动也不敢动。

他在我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抬起头来。”他的声音很轻,却是无法抗拒的口吻。

我慢慢地,抬起了头。对上他的眼睛。那双眼睛里,全是戏谑和占有欲。“怎么,

到了新地方,连规矩都忘了?”他伸出手,似乎想碰我的脸。我下意识地向后缩了一下。

他的手停在半空。脸上的笑容,也淡了几分。“看来,是我太久没管教你了。”他收回手,